笑揽红尘
楔子 七月，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似被太阳烧化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一点风，所有的树木都没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 路人行人也行色匆匆，想赶快躲入空调室里，以躲避这酷暑的煎熬。 星巴克，靠窗，坐着一个女人，一席白裙映衬着麦色皮肤，浅棕的长发整齐而松软的垂落在肩上，略微卷曲的刘海适度的垂拂在她光洁的前额上，润泽微红的双颊，衬着两个漆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挺直的鼻子下面，是淡水色的一抹嘴唇，此刻，削瘦的左手正端着一杯咖啡，闲适的看着电脑，间或，会露出极浅的微笑，一副无懈可击的景色，散发的是优美、宁静的气息…… "这种热死人的天气，你竟然还出来，你到底有没有感觉啊……"一声娇喝，搅乱这方的静谧，随即一个俏丽的身影就坐在了她的对面，扬手让服务生送来咖啡，碧清的大眼瞪着眼前清凉闲适的她，一手随意的擦拭着从白净的额前涔出的薄汗；"又在看医书啊……说吧，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种天气催我出来。" 祈乐已经将电脑盖上，看着眼前热情如火的玛瑙，有些歉意的笑笑，待她休息了片刻，冰咖啡也送入嘴里，大呼过瘾之时，才开口： "我收到这个，突然就想和你说说话。"将一张血红的请柬放在玛瑙的面前，祈乐继续说道："我想，我要离开了……" "这是――"玛瑙听的一头雾水，翻开请柬，大叫出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太过分了，他们到底考虑过你的心情没有？"恨不得将上面写的两个人的名字给刺穿，玛瑙一脸的狰狞。 "这也没什么啊，正好有理由离开，不是吗？"祈乐将玛瑙紧握的手指一一掰开，"我这几年也算是还完了他们的养育之恩，以后杨录和欢欢结婚，也算是他们的事业后继有人了……" "凭什么他们利用你这么彻底，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玛瑙气恼到了这个时候乐乐还为他们说话，祈家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呢？当初，祈永福因为没有女儿，就收养了乐乐，可两年后，他们又添了个小女儿欢欢，怕乐乐与其争宠，就把她送到了独居乡下的祈爷爷那里，因为祈父对儿子做生意的不择手段不予偶同，每次见面都会争吵，他们把乐乐送到乡下，每年就只汇几个钱回去，从此就像没有这个收养的女儿一样。 "你知道，爷爷对我太好了。"祈乐淡淡的回答。 这是所有问题的答案，玛瑙沉默了。 祈爷爷是传统的中医世家的传人，轮到祈永福时死活不学医，非得经商赚大钱，祈爷爷一身的医术就只能传给了从小在身边的祈乐，也幸好祈乐资质聪颖，到乐乐高中毕业时，她的中医医术已很高，在爷爷乡下的中医馆里已经独当一面了。但这时，祈永福又出现了，祈家的大儿子祈欣酒后与人飙车，一命呜呼，后继无人，而小女人此刻还只是刚上高中，所以他希望祈乐学商，将来去公司帮他，他说自家人可信，一句话就决定了祈乐以后的命运，祈爷爷失去孙子，也伤心不已，儿子一生的心血，也只能让稚嫩的祈乐劳累了。 学商四年，上学过程中还要接受不同经济领域的专家的辅导，课余还要抽出时间来去公司里实习，忙碌的祈乐没有丝毫的个人空间，祈乐毫无怨言，将自己的喜好压在心里，努力的做到祈永福的近乎尖刻的要求。毕业后，就空降到公司，期间，从抵触、不信任、怀疑到接受、信任、佩服，祈乐的所有的努力只是想让祈永福放心。 那种日子或许艰难劳累，但祈乐遇见了杨录，企划部年轻有为的经理，他对祈乐刚进公司是满腹的不服气，接触之后开始欣赏，然后就是喜欢，被他的热情与真诚打动，祈乐开始和他交往…… 祈欢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长的漂亮动人，在一次祈乐携杨录去祈家时――祈乐从上学开始就不曾住在祈家。两者遇见了，她好像对帅气的杨录很感兴趣。 而此刻在玛瑙面前的请柬，就是杨录和祈欢的结婚请柬。是的，妹妹喜欢了姐姐的男朋友，当然可以追求；杨录知道了谁才是祈家的千金小姐，当然可以重新选择；而祈乐的老公和祈欢的老公，哪个更像自家人，祈永福当然可以重新计较…… 像演戏似的，一番重新洗牌之后，总经理的位置让给杨录，祈乐可以休息了，不用再上班了，女孩子还是不用操心那么多的好，说话客客气气，婉婉转转。怕得，许是担心被养成虎的祈乐反噬吧。 祈乐云淡风轻的笑笑，清淡的点头，背起行囊，回乡下伺候爷爷去…… 风烛残年的爷爷已经是肝癌晚期，当了一辈子中医，竟然没有防止住自己生病，即将告别人世，爷爷没有对祈永福留下什么遗言，只是给祈乐留下一句话：还够了，做你自己吧！…… 一月之后，祈欢与杨录的结婚喜宴如期召开，请柬也送到自己手里，是炫耀，或是试探，都无所谓，祈乐并不在意这些，对玛瑙比自己还激动的表情，心里感激，"你知道我一直想做一件事的，现在不是正好有时间吗？" "对啊，你是谁都不牵挂了，也不想想还有我啊……"玛瑙是心疼祈乐的不在意，毕竟，这些年来她都很努力，但现在什么也没有。算了，不计较就不计较吧，祈乐除了医术，最想的，就是去世界各地走走，现在她终于可以做自己了。 "我当然会记得你，我会经常发邮件给你的。" "那就一路顺风咯――几点的飞机，先去哪里？" "晚上七点，先去巴黎。" "要我送你吗？"玛瑙意思意思的问道，她知道答案的。 "何必麻烦，晚上到了我再打电话就是了。"漆黑的双目此刻满是踌躇满志，无限风光，在等着她呢。 晚上十点，玛瑙进屋，蹬掉高跟鞋，参加舞会累死了，打开电视，让声音充满寂寞的屋内，随即进入卧室，一边换衣服一边想着：祈乐应该到了吧？正忙碌的动作在听清楚电视里的新闻时停顿下来，猛然的拉开门，死死的瞪着电视…… 一架正燃烧的飞机映入她有些疯狂的眼帘，而一位记者正对着飞机报道： 本台消息，于今晚七点开往巴黎的班机在起飞两分钟后突然爆炸，机上246名乘客无一人生还，机上的乘客中包括祈氏上市公司原总总经理高级特助祈乐，她也许是为了避开两日后的婚宴才搭上了这架死亡之机……事故原因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乐――乐，疯狂的撕心裂肺的哭叫声，穿透楼层，穿透无限的黑夜，传向遥远的天际……第一章 梦回宋朝 宋开宝年间，扬州，时值九月，近白露日。 天色将晚，灯火已亮，扬州城夜市已开始热闹开来。鸿福客栈，地处扬州城东，此刻也是灯火通明，宾客虽未满座，但也够店家忙碌，喧闹叫嚷，生意兴隆。后堂客房处相对安静，天字一号房仆役不断的进进出出，似有忙事…… "小姐，我已经将她的湿衣换下，也请店家送热水过来了。"一个丫环模样的俏丽女孩，双手正忙碌的要扶起一个昏迷中的女子，嘴里未停："小姐，我们不知道她的来历，这样妥当吗？" "有何不妥，难道我们要见死不救吗？"凝瑶将女孩刚刚放在一旁的湿衣收起，奇怪的服饰，棕色的长发，虽让她有疑惑，但不至于见死不救。 "等她醒来不就知道了，再说一个女子，有何可担心的，香儿，你去请店家熬些姜汤过来，她好像在雨中淋了好久，有些着凉。" "哦，好的。那等我一会在来帮她沐浴，小姐，你就不要动手了。"名唤香儿的女孩又匆匆忙忙出去了。 凝瑶并没有停止忙碌，她轻柔的洗着昏迷中女孩的长发，毫无装饰的散发经热水清洁，棕色更显清晰，麦色皮肤娇嫩，手上是不曾劳累过的细嫩，她怎会晕迷在城口外呢？若不是她刚从外地归来，还不会发现她，天也渐渐阴冷，她一身轻薄服饰，也不知冻了多久？凝瑶虽口头上没有关系，但内心还是有很多疑问，只能待她醒来再细问了。 "小姐，姜汤来了……"人还未进门，清亮的声音就已传入耳中，香儿正毛躁的个性是依然未改，凝瑶倒不在意，就怕嬷嬷到时又唠叨了。示意香儿先来帮忙将她从浴桶中扶出，在床榻上安置妥当，额上已有一层薄汗，她看起来有些过高过重了，在扬州城很少见此身高的女子，凝瑶接过香儿递来的姜汤，喂她喝完，才终于喘口气，可以坐下来休息会儿，看她气息平和，仓白的脸色也渐趋红润，凝瑶终于放下心来，明日她就能醒来了…… 天微白，日未出。 祈乐睁开双眼，浑身的酸痛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长长的梦，有些混沌的脑子静待了会儿，才想起发生的一切，巴黎，飞机爆炸，周围的人们惊叫声，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失去了知觉…… 她被获救了吗？移动僵硬的身躯，祈乐对眼前的情景有些熟悉的感觉，是回到爷爷家了吗？爷爷的老屋有百年的历史，都是古朴的木结构。但又和入眼的不同，爷爷的住处至少也有现代的气息，床周围不会挂锦绸，桌椅不会如此古雅精致，连椅背上的雕花都好似用心雕琢的，祈乐撑起身体，除了酸痛，好像身上没有多大的伤痕，爆炸自己能逃脱已是奇迹，不留一点伤痕的，怎么可能？迷惑的看着周围像是电视里古代客栈的布置，这到底是哪里…… "小姐，她现在应该还没有醒来？你不用这么早就过来看吧。"房外清脆的声音让祈乐回神，随即房门被推开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走了进来，愣了会儿神，接着的大叫声有些刺痛祈乐脆弱的神经："小姐，她已经醒了……" 祈乐迷惑的看着这个女孩，圆白的脸，头发黑亮亮的，梳着两个包包头，像个小丫环似的，腰身比较小，嘴唇也小，就是一双清明如两粒水晶球儿的大眼显得额外有神，这些都不稀奇，只是，她为何穿着一身古装？ "姑娘醒来了？"轻柔的声音打断祈乐的视线，眼神移向开口的方向，好雅的女人―――一席典雅紫衫，如云长发散落着，两鬓角金色的簪子将蜜色的脸颊映衬的更为动人，两叶柳眉修长修长，渐细渐淡地隐进了鬓角，那双细长的凤眼水波欲流，充满了风情，嘴唇微薄的两片，配合娇嫩的下巴，绝代佳人不过如此，祈乐内心惊叹着，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当下的处境。 "姑娘？"略带疑惑的柔雅声音，打破了一时的谧静，让祈乐回过神来。 "对不起，小姐。"微倾身表歉意，整理了下思绪，随即问出心中的疑惑："小姐是哪位新星吗？这是在哪里？拍戏也不会我做配角吧？我昏迷了多久？我朋友有来照顾我吗？"一连串的疑问不由自主的一一问出？飞机失事，玛瑙不可能不知道的。 "这是扬州，我是梦轩阁的凝瑶，并不叫新星……"凝瑶细看眼前虽然清醒，但显然还有些迷糊的姑娘，对她的问话有些不解，但依然对自己能听懂的部分回道。"拍戏？我们昨日才发现你，并没有见到姑娘的朋友……姑娘你怎么了？……" "这是扬州？"祈乐有些惊呆…… ＃＃＃＃＃＃＃＃＃＃＃＃＃＃＃＃ 这是扬州，是宋朝最为繁华的都市之一，是督帅之所，漕运要冲之地。所以没有新星，不是拍戏。这是客栈，所以没有朋友的照顾，不是爷爷的老屋。凝瑶是梦轩阁的艺伎，在回城路上发现了自己，于是就救了回来…… 祈乐按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她们解释之后，思绪更为混乱了，自己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到底爆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想不出答案来。早知道就不那么巧的赶着去巴黎了，她可以去别的地方的，哎……玛瑙，此刻不知道会如何的伤心呢，她一定找不到自己了…… 轻叹口气，祈乐收拾好自己些许忙乱的心情，抬起头，凝瑶和香儿都是一脸的担心。不由自主的嘴角放松，露出见面之后的第一丝微笑。 "祈乐要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祈乐从山区来，路遇劫匪，身无分文，所以饿晕倒地，如若未遇到小姐，恐怕……"祈乐不是故意撒谎，毕竟即使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一切。 "小姐，她好倒霉哦……"香儿还没听完祈乐的叙述，就已经感慨出声，完全忘记了刚救人之时她的怀疑，对她的话照单全收。 "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凝瑶并未全信她的叙述，见其刚才激动神色，事情恐怕没有如此的简单，或许有难言之隐，凝瑶并不勉强，接着她的叙述问道： "那姑娘现在有何打算？" "嗯……"祈乐才清醒没有多久，还真的没有什么打算。 "如需帮忙，姑娘请尽管开口。"凝瑶对祈乐落入困境依然能保持平静，甚是佩服。 "不劳烦小姐如此麻烦了，对小姐的救命之恩，祈乐甚是感激，但我安定之后，一定重谢小姐。"祈乐说的是真心话，在现代，已没有几个人能如此好心的救人，还放大话说帮忙要尽管开口的，她就不怕缠着她吗？ "你不要小看我们小姐，小姐在扬州城也算是……"香儿觉得祈乐有些不识好歹。 凝瑶轻唤："香儿，不得无理。" 说完转身对祈乐道："既然如此，那就随姑娘心意吧……"略顿了下，从袖间掏出几两碎银，放在她面前，看祈乐一脸疑问，笑笑道："安定也要吃饭啊，你遇劫匪，已身无分文，待安定后再还我不迟。" 好一个善解人意的可人，祈乐有些动容，商场几年的历练，她早已看出自己的谎言并没有让凝瑶全然相信，但她却没有继续追问，竟然还想到自己的生活现在无以为继，顺着自己的话帮忙。虽不想麻烦她，但想到现下的处境，也只能接受。 "祈乐答谢小姐……小姐为祈乐已耽误了行程，改日一定去梦轩阁拜见。" "姑娘那种地方还是少去的好……你现在已无大碍，那我就先告辞了。" 寒暄一阵，凝瑶决定要告辞回阁，将要走出房门时，又转回头过来。 "小姐……" "有难处，来找我即可……"轻柔的声音又淡淡的交待，即转身离开。 祈乐呆在原处，心里感激不已，初次见面，她对自己就如此坦诚，而自己呢？有些失魂落魄，迷茫着，叹息着……以后，自己该如何呢？
第二章 找工作难啊 人们最担心的一件事情是什么？下岗。没有工作。没有饭吃。 所以任何事情都可以先放下，唯一要最先解决的，就是吃饭问题，祈乐待凝瑶她们走后，休息了半天，就决定出去外面了解一下情况，最好先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再说。 街道两旁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各式的货品，喧嚣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处都是一片热闹忙碌的景象，原来扬州城并不如祈乐想的那么落后，眼前的一切，和现代的城市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人的服饰不同而已，也许找工作并不难。 两个时辰后，祈乐在一处小吃前停下来，要了一份清粉，坐下歇息，叹气出声，她把问题想的过于简单了，性别歧视，原来不只是现代才有的东西，她在祈氏时就被因为性别一再遭到董事的否定，原来渊源在此刻就已经非常严重了，一路行来，所遇所问都是摇头，她算是彻底的经历了找工作的艰辛。 "姑娘，为何叹气啊？"正暗自苦恼，小吃的老板娘，四十岁的光景，一脸的和善，忙碌一番之后，得来闲处，听见她的叹息，问道。 "大娘，扬州有什么差使适合我做的吗？"祈乐想到这个问题，应该多问问此地的情况再找的，怎么忘记了基本的做事准则，还以为自己处变不惊呢，原来是高估了自己，祈乐苦笑的想着。 "差使，姑娘，你一路走来，可看见有未嫁女子出来摆摊做事的？"老板娘似是习惯了忙碌，说话间，就又拿着抹布擦拭桌子来，回答这位身体高挑的姑娘的问话。 "没有。"祈乐闷闷的说，是啊，就自己贫乏的历史知识，也知道历代女子中也只有在唐朝是扬眉吐气的，唐之后的朝代也因唐而对女子的束缚更为苛刻，即使宋商业发达也依然如此。 "就是啊，未嫁的女孩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不是家中生计需要女子担当的，多是在家操持，不会出门的，不到街面上的。被逼的无路可走了，就只有卖身为奴，或者是卖身为妓了--"老板娘是个健谈之人，对眼前的世道对女人的不公也有看不过之时。 "为奴要看是否要找到好人家，主子若是好些的，还可以安安份份的做几年之后回家，若是不善的主子，那--说不定就会--"老板娘似是想起什么伤心事，眼神有些伤痛。 "那为妓呢？"好奇心会杀死猫，没有常识也看过电视，脱不了受主欺压之类的，祁乐不感兴趣，转移话题问道。 "为妓，看姑娘也还未到那种地步，那些姑娘都是可怜人，多是被逼迫卖身，虽也有凭琴、棋、书、画、歌、曲等只卖艺不卖身的，但名声也已经毁了，若不是到难处，谁会为妓呢，姑娘你说是吧------哎呀，不能和你多聊了，我得去招待客人啦--" 祈乐也将米粉吃完，学着旁边的顾客将两枚铜钱放在桌边，天已渐渐暗下来了，但街市依然熙攘，这里也有夜市吗？ 何止是夜市，祈乐却眼前的光景有些叹为观止，各家各户在自己的房间外、在家门口、庭院门口都点上了灯，到处都有灯光。在夜晚赶路游玩的人们都拿这各种各样的灯笼，整个扬州城都在闪烁，大街一两处面食店、市西坊西食面店，生意兴隆，叫卖声不绝于耳。桥道坊巷，有夜市扑卖果子糖等物，顶盘担架卖零食的……竟然还有算卦人盘街叫卖，好热闹啊…… 祈乐在人群中串来串去，出到异地的惆怅被眼前的热闹冲淡了些，反正都是去各地看看，来古代也算是一趟旅游，她应该在此好好的旅游一套，说不定哪一天又无缘无故的回去了，不是浪费了吗？想开了，心也就放开了，专心了投入到这些陌生的热闹中去体验，吃着不同的果子，饼、糕点……祈乐心里也有了计较，将凝瑶留给她的银子一部分买了几件男装，工作应该可以搞定了…… 第二天，艳阳天。 天气好，心情就好，依然是熙攘的街市，祈乐走在期间，一身黑色长衫，裹住她结实的身材，高挑的个子很是合适这一身长衫，幸好自己算是平胸一族，要不然可要受苦了，祈乐放松了心情，免不得有一些小孩子的心性，发觉自己竟然想到这处来，禁不住笑出声来…… 是的，眼前的已经不是个平凡的女孩了，而成了一个儒雅的谦谦君子，目标依然是昨日已相中的"妙医堂"，扬州城甚是有名的医馆，据说此馆在别处也有分堂，堂下有数十名大夫，各有专经，简直是扬州城的达官贵人的专署堂馆。祈乐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 "不行，为什么不行？"祈乐对着眼前胖胖的总管有些不耐，昨天遇见的就是他，说什么从来没有女人来当大夫的，而今天的呢，展示了半天的"望闻问切"，还帮忙看了四个病人，他竟然还说不行，难道他把自己当杂工使唤了。 "想进妙医堂，你以为一个默默无闻的酸书生就能进来吗？"一副扯高气昂的模样，对着眼前一脸迷惑的主儿继续说道："你有入堂金吗？你有风险金吗？你有推荐人吗？你有保举人吗？没有，是吧，那你还凭什么进来，你以为这里是收容处吗？" 祈乐听的是一愣一愣的，什么入堂金，风险金，推荐人，保举人，都是些什么东西，进入医堂凭的不是医术吗？"我有医术啊。" "医术、你看看我们堂里在座的，哪位没有20年的医病经验，就他们你个嘴上还未长毛的书生，凭着看了几天的医书就想在这混吗？没门。" "你们也太有点以貌取人，以财取人了吧。"祈乐看总管那满身胖胖的肥肉随着他的唾沫满天飞乱颤着，也总算了解了其中的"猫腻"，这种情况在祈氏见的也够多的了，董事们总是推荐这个外甥、那个表弟的进公司占据一些肥水部门，见怪不怪，罢了，罢了，还担心怕适应不了这个世界，其实哪里有需要适合的地方，本来就一样而已。 逃脱这种环境还来不及，谁还会往这里跳，直接走人…… 任那个胖子自个说去吧…… "救命啊，救命啊，我哥哥落水啦……"急促的叫声打断了沿河走着的祈乐，不远处，河边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正慌张的叫着，周围也围了些人，正对着河里指指点点的，而河里，一个身影正若隐若现的，眼看就要灭顶了…… "咚……"祈乐周身一片冰凉，才知道自己不经思考的就跳到水里了，她用力的往那个人游去，入眼的是个清秀的男孩，拉住他的手往岸边游去，周围的人帮着把她们拉上来，一摸，男孩已经没气了，众人经不住叹息着，刚才的小孩冲到躺在地上已无知觉的人身边，"哥哥，哥哥你醒醒啊，千万不要死啊……" 祈乐甩了甩身上的水，直接拨开围着的人群，单膝跪下，将手放在他的鼻尖试探了下，已经没有呼吸了，麻烦，她单手扶住她的嘴，然后深吸口气，嘴对嘴将空气过渡给他，连续做了几次，然后用力压他的腹部，将喝入的水给压出来，待他吐出几口水，苍白的脸也开始有些色泽，也开始恢复呼吸，她才停了下来，看周围的人都呆呆的看着他…… 天哪，都忘记是在哪里了？祈乐装作自然低头，对着那个见哥哥清醒，正破涕为笑的给哥哥擦干脸的小孩子交待："没有事情了，回去以后要休息一下，然后再喝点姜汤，免得着凉。"见小孩已点头，祈乐才起身，，躲避开周围人的惊奇的眼光，回客栈去……
第三章 深夜出诊 祈乐不爱热闹，或者说从来没有机会尝试过是否喜欢热闹，爷爷喜静，间接的她也喜欢安静。虽然喜欢看山看水看人看热闹，但也只是观赏而已。 所以，出去逛了两天，祈乐就想窝在客栈里，感觉很久没有清闲过似的，初来乍到，她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能安然接受现状也需要勇气，反正未来也没有什么值得牵挂，除了玛瑙-- 想起她，祈乐宁静的心绪有些感伤，多想无用，她转移思绪，还是计划一下以后的生计问题才是正事。性别歧视，家世歧视，年龄歧视，这个社会毛病还真不少，可自己也算是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而且跟爷爷学的一身医术，没道理在这里混不下去的，现在需要的也只是时间而已 "叩叩……"突兀的敲门声拉回祈乐的思绪，将注视窗外月光的目光转到门上，随口答道："进来。" "公子，外面有位老爷要找您……" 祈乐很是佩服店小二，察言观色，对不该问的不闻不问，竟然还没有丝毫的好奇心，祈乐的装束的变化，不知道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反正就是女装时就称呼她为姑娘，男装时就称呼为公子。不知道是整个社会环境使然，还是店老板对员工的教育使然，值得学习。 "何人？"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光，才问到。扬州，对她来说十个陌生的城市，而她，对这个世界来说都是个陌生的人，除了凝瑶主仆，并不记得还认识谁？好奇使然，祈乐谢过小二，示意他领来人进来： "让他进来吧。" "是。" "活菩萨，活菩萨啊，请再救救小老儿的女儿吧，我就这么个宝贝女孩，她这次要是去了，我该如何是好啊……"祈乐被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赶忙放在正在倒水的杯子，转身。 "啊，这是怎么回事？先生，这话从何说起啊？"快步走过去将他伏在地方的头发灰白的人扶起，是个五十多岁模样的老人，一身粗布的服饰，有些老态，满脸的皱纹，面容憔悴，此刻正两眼含泪，满脸慌张。 "公子，你就发发慈悲吧，再发神通救救我的女儿吧……虽然今天你救了她一命，但小女命苦，从小体弱，被水一淹，现在发烧烧的是神志不清啊……那些大夫只听那个畜生的话，一定要让我低头才让大夫救她，菩萨，你就救救她吧。" 老人说的话祈乐有听没有懂，今天是救过一个人，应该是个男孩吧？ "老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只是救起过一个男孩，他……" "那就是我的女儿啊，她不听话，偏要换装出去，最后还是遇见那个畜生，逃脱之间一不小心掉入水中，幸好被你救了……活菩萨，你就去救救我的女儿，再不救，她就要……" 得，原来又是个女扮男装的主儿，祈乐当时忙着救人就没注意看，只当还没有发育的男孩而已。发烧应该没有多严重，但看眼前这位已经快急疯了的老先生是不会听她那些无用的劝说的。她也不多费口舌，直接打断他继续的央求： "老人家，您带路就可。" 一路急赶，老人家无语伦次的介绍，他叫杜富贵，是城东听风轩的老板，世代经营茶叶，在扬州城也算是个稍有名气的主，家有个宝贝女孩，杜明珠，今年16岁，被扬州首富秦家的宝贝长孙给看上了，非要娶为三姨太，杜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但也不舍得宝贝女儿受此委屈，当然不同意，秦家就靠着他们的势力，逼着茶叶老板不供货，要让杜家的老字号听风轩倒掉，说什么只要同意了，就放过他们，明珠也是愁闷，才出来走走，谁知道竟然还是被盯上了，才闹的现在这副模样，杜老爷说着说着，懊恼的直拍自己脑门： "是我无用啊，才让珠儿受此委屈--" 祈乐对这种情况还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也急着赶路，杜老爷没在多说什么。不多时，已到一处处所，高高的大门虚掩着，推开门跟着杜老爷走进去，三处院落将院子围成了四合院的模样，院内花草竹子小亭，布置的倒是清雅干净，踏入右手边的院落往深走，随着杜老爷说着到了到了，映入眼帘的是女子的闺房卧室，干净简单，不急观看，目光被床榻着躺着一个小人儿吸引，依稀有些熟悉，但已换完女装，清秀小男孩就成了超级美少女了，差距也太大了点吧？祈乐有些感慨，自己不是什么美女，但欣赏美丽的能力还是有的-- 晕红的双颊，许是发烧烧红的，弯弯的两条春山含翠的柳叶眉，双眼紧闭着，看不出来是何眼神，但那小小的欲笑的唇儿，即使在昏迷中一副欲笑的样子，正是可爱之极…… "老爷，珠儿她根本就吞不下东西，到底该怎么办呢？"一个妇人着急的迎上来。 杜老爷领着祈乐到床榻边，祈乐拿起女孩白皙的左手，开始把脉，周围的人都着急的等着，屋里静悄悄，丝毫不敢打扰祈乐看诊，终于，看她松了口气，将珠儿的手放回被子，杜老爷才敢问出声： "公子，珠儿她现在到底如何了？有没有危险？会不会--" "没有事情，她只是喝的水脏了些，平时又体弱，所以肺部受了些感染，喉咙也有些发炎，有些肿痛才吞不下东西的，先多喂她喝些开水，弄些清淡易咽下的东西给她补充能量，我再开点药来消炎降热就可以了。"随着祈乐的解释，众人也终于安心的松了口气，随着杜老爷的交代各自忙碌去了。 "公子，笔墨也备齐，请公子开药方吧。"杜老爷看到她是空手过来，已交代下人准备了。 "啊--"祈乐有些呆，看着递过来的毛笔，她从来就没有学过啊，爷爷虽然要让自己学练毛笔字修身养性，但她呢，总找其他的事情推辞，并不喜好这个，虽然也听爷爷评赏过，但要写可就要难了，而且这里的字都是繁体字，她是会看不会写啊，真是丢人！ "杜老爷，药单你来写就好了，前段时间手受了些伤，写字有些不便，请您代劳了。"杜老爷不疑有它，听着祈乐一一道出药名写下，随后交给仆人赶快去抓药。 "祁公子正是医术精湛啊，您又救了小女一命，杜某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激您哪！"千万不要又来了，老说这些酸溜溜的话，他说不厌，祈乐还听着别扭，小事情而已，不需要这么夸张啦。入乡随俗，幸好电视没少看，她暗自庆幸： "杜老爷客气了，治病救人乃是学医的本分，我只是尽我的本职而已。贵千金没有大碍，无需太过着急，在下也要告辞了。" "公子，天已晚了，怎么可以让你独自回去，寒舍虽不雅，但至少比客栈好一些，祁公子今晚就住下吧？"杜老爷此举想，一是方便他给女儿看诊，二是想得答谢救命之恩。 "这--"不必了吧？祈乐话未出口。 "杜仁，杜仁，赶快去布置客房，以便祁公子安歇。"杜老爷已经在亮起嗓子大叫了，让祈乐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看杜老爷已经拉着自己往大厅走去，祈乐只能暗自摇头叹息，这个杜老爷倒是性情中人，罢了罢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在扬州城认识些人也不错，心里想着，也就不再推辞，随杜老爷走入客厅--
第四章 无事生非 杜明珠是个可人的女孩，但也是缠人的女孩。 祈乐对自己经过半个月才认知到这个现实，有些不满意，同时也再一次的悔恨自己当时贪图闲适的可耻想法。住下一次是天晚回客栈不便，住下两次是方便就诊，住下三次是可更好的为小姐调养身体，他们的感恩之心不断发泄，她也想着，反正没有工作，当个家庭医生也算是个不错的职业，于是就在他们的强烈邀请下，她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于是，就有了现下的情境-- "乐哥哥，你看，这是我绣的牡丹，给你当钱囊正好，你喜欢不喜欢？--" "乐哥哥，你看书是不是累了，我这给你冲的参茶，你尝尝看好不好--" "乐哥哥，很晚了，你就不要给他们看病了，休息一下，我给你弄的糕点你先尝尝--" 祈乐从来不知道小女孩竟然会喜欢和自己亲近，明明她不是热情的人。杜明珠是个灿烂的女孩，天生的笑脸笑唇，清醒之后睁开眼睛，明亮的大眼竟然也满含笑意，说话软软的，善解人意，体贴入微，这种好个性的女孩当然招人喜欢，所以杜家上下都把她捧在掌上当明珠，她理解。但是，她不是她们家的人好不好，不需要将这个特质这样淋漓尽致发挥在她的身上吧，她甚至怀疑，杜家人一定没有尝过，当这个大小姐把全副的精力都放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这个人该是如何的叫苦连天-- "珠儿，你不用招待我，我不饿，你把糕点给王婶好了，她牙不是太好，吃这个正好--" "不用，不用，小姐亲自动手给公子做的，公子可别拒绝哦――我厨房还有事情，还是先走了--" "我也去柴房看看，柴火够不够用--" 一会儿工夫，围着祈乐的人走了个精光，独留杜明珠捧着糕点待在原地，祈乐刚才的拒绝让她的脸上笑意正逐渐消散，控诉的目光好像祈乐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似的，祈乐无奈的叹气，收起给王婶扎针的银针。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连这银针还是杜老爷给提供的，和颜悦色的应付大小姐也是应该的。 "珠儿辛苦了，那我就尝尝好了--"半个月来不断的被打扰正在做的事情，祈乐也学会装作若无其事，若不是在杜府待着，或许她还在外面忙着找工作的，所以，和颜悦色，这很简单，她能做到。 "乐哥哥最好啦！"又是笑容满满，献宝似的将糕点奉上，杜明珠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吃，看他优雅的拿起糕点，优雅的送入嘴里，细细的咀嚼着，轻轻的咽下去，深沉的眼里溢出淡淡的赞赏，一丝满意的笑意轻轻的在他微白的唇角旁露出来-- "珠儿?珠儿在看什么？"一向讨厌甜腻的糕点，没想到千金小姐除了绣工了得外，制作糕点的技术也如此之高，甜淡适宜，咬入口中酥速的，可口的很，祈乐竟不住连吃了两个，才发现杜明珠一直呆呆的捧着。 "啊，没有，乐哥哥，好吃吗？我还会做其他的糕点，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经常做给你吃。"红晕一点一点的袭击她的脸颊，杜明珠不好意思的收回她的目光，她怎么能说，是看他看呆了呢。 "珠儿做的糕点简直好极了，可也不要累着了，虽然身体已经好了，但底子单薄，还是要注意经常休息才是。"祈乐没多想什么，既然是当家庭医生，当然就要尽自己的职责。 杜明珠脸上的红晕更深，一向大方直视祈乐的双眼此刻竟然有些羞赧，她羞涩的收完盘子，微微点头： "谢谢乐哥哥的关心，我一定会注意的--乐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正要继续说些话题，却看见祈乐正收拾东西准备要起身，连忙问道。 "哦，天也晚了，我正好也回房翻翻杜老爷送过来的医书，珠儿，你忙完就去休息吧，千万别累着了。"看她很可爱的点头称是，祈乐忍不住拍了拍她可爱的红红的脸颊，才告退。 杜明珠呆在原地，赤红蔓延到她的耳朵，她的脖子，失魂落魄的看着祈乐高挑的身影渐渐走远-- ＃＃＃＃ "老爷，老爷不好了，秦家又来人--老爷--"一路小跑的跑入大厅，杜仁一脸的焦急。 "啊，他们还不死心，太过分了--"重重的放下筷子，一早正和女儿和祈大夫开心吃饭的心情被破坏殆尽。 "杜老爷，安好啊！"响亮的声音随着杜老爷的话音未落就响起，一个白色的身影不请自入。 祈乐抬头看，来人比起一般的扬州人更为高壮，麦色方脸，宽额浓眉，就是眼睛略显深沉，敏锐而深沉，似乎在刻意的掩藏着什么，鼻子带着些许倔强的神气，薄薄的嘴唇略微下垂，感觉是为了发命令而生的。此刻他虽是笑着，但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对杜老爷的怒视视而不见，不请自座，显得很悠然-- "秦四公子，不知你为何来此？"杜老爷的出声解了祈乐的疑惑，原来此人并不是秦家长孙，此人不像是做那种逼人婚嫁之人，或者说不屑做那种事的人。 "杜老爷，我来一是道歉，替我家长兄的一时情急做出的不当之举道歉；另一个呢，则是来问问是否已同意将令爱嫁于我家长兄。"神情安然的笑说着，秦天影并没有为一桌子人的怒视而有所改变。 "秦天影，以往我一直以为你和秦家其他人是不同的，没想到你竟然和他们一样，仗势欺人，你也来逼迫我们是不是？" 秦天影对杜富贵一副看错人的表情觉得好笑，感兴趣的问道："杜老爷，我是秦家人，怎么会和他们不一样呢？" 口气里是不是有些许的嫌恶？祈乐奇怪，明明就是很讨厌，干吗还一副很是自豪的虚假模样，他难道不知道他掩饰的功夫很差吗？低头喝碗中的汤，事不关己，安分守己。 "你--"杜老爷来不及说下去。 "爹，我要嫁给乐哥哥，死也不要嫁给秦天裕。" 一颗炸弹扔过来，砸的现场一阵死寂，全部目光都转向宣告者，小女孩一副我意已决，无人可挡的表情，然后一致再转向正低头喝汤的祈乐，杜明珠说这话时，祈乐嘴里正含着一口汤，来不及细品，已经全数喷出，一副被雷击到的模样-- 有意思，秦天影眼神闪动，觉得不虚此行。 ＃＃＃＃＃＃ "祈公子，我是敬重你救了小女一命，但你怎能趁人之危？"过了许久，杜老爷才反应过来，忘了和秦天影之前将要开始的争吵，直接转向祈乐。 "我怎么趁人之危了？再说，那我也得有趁人之危的本钱不是吗？"心里腹诽着，不是不想开口，祈乐刚才被呛着了，现在还在咳嗽，并不适合开口。 "爹，你记错了，是两次，他还在河边救我一次，而且那次他还--还--亲了我--"不用等祈乐反驳，杜明珠已经顶嘴过来，历数救命次数，以及救命细节，这是表弟再次来府里玩时才告诉她的。 天哪，那是亲吗？到底是谁告诉她的，祈乐简直是欲哭无泪，有没有搞错，那只是人工呼吸而已啊，看着周围人再次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在她头上，祈乐想再咳下去也不能了-- "珠儿，那是给你过气，并不是亲吻，而且那也是情况紧急，才出此下策的，并不是--" "可你亲了我是事实啊，而且我真的喜欢你，你不是也喜欢我吗？"打断祈乐的解释，两眼亮晶晶的杜明珠，此刻还真像个闪闪发亮的明珠，是为爱而起的勇气让她发光了吗？ "我是喜欢你，可是--" 话还没有说完，再次被打断，杜明珠兴奋的无以复加："爹爹，你听你听，乐哥哥也喜欢我，你就让我嫁给乐哥哥吧--" "既然是两情相悦，那就只能如此了。" 杜老爷接过去的话让祈乐又是一阵发昏，他刚才不是还坚决反对的吗？她迷惑的瞅着杜老爷，看着他正笑笑的对着秦天影说： "秦四公子，你也看到了，小女已心有所属，只能对秦家说抱歉了--" 而秦天影，正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深沉的眼里，此刻笑意正蔓延--
第五章 误伤少女心 "你真的是女儿身？"杜老爷第四次问，看祈乐深深的再次点头，他也只能深深叹气。 他早发现珠儿喜欢祈乐，本来觉得祈乐孤身一人，毫无家产，不想珠儿嫁给他，但半个月下来，也看出祈乐为人不错，与人接触虽冷淡自持，但对人和善，稳重，医术高超，稍加培养，留他在杜家继承产业也不失是个好方法，因此对女儿在大厅的大胆宣告也只是顺水推舟的说几句，其实他是乐观其成。谁知要商议婚事之时，祈乐却扔出这个惊人的事实。 "可你一点也看不出来啊。"要是祈乐不说，杜老爷还真的没有看出来过，她平时的举动丝毫没有女子的姿态，性子也不似女子，即使此刻她说自己是女子，也看不出来。 "我没有喉结。"事实胜于雄辩，祈乐将高高的衣领拉下来，露出光洁的脖子，并没有丝毫的突出，也让杜老爷真正的死心。 "可你为何女扮男装？" "我当时是为了找事做，老爷也知道此处女子找工作的难处。" "你是珠儿的救命恩人，不论男女，都不会改变，你不需装扮的。"杜老爷对她的说辞有些不信，这根本是多此一举。 "我--"祈乐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 "我--我忘了--"是的，她忘了，不是故意，在现代，她就经常一身中性打扮，那样随意，也正和她的性子，除非和玛瑙见面时候才装饰的有些女人气，这是玛瑙的坚持，说要培养她遗失的女性自觉――被爷爷忽略，被祈永福逼迫，然后被祈乐本人忘掉的自觉。而在此处，不管何种服装对她来说都是陌生，而男装长衫比女性的服装稍微闲适随意些，更何况她更擅长梳个简单的马尾，她也就没注意要特意换掉了。 "你忘了？"杜老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吧？但看看祈乐那副无辜的表情，他也无法怪罪祈乐，女儿喜欢她是单方面的，勾引之词是用不上了。深深的叹息一声，也只有她能说出这样的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是，这对珠儿该如何说？她对你--"对祈乐说不出抱怨，毕竟，她并不是故意欺骗。 "对不起，烦请杜老爷给珠儿解释一下吧。" "也只能如此了。"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情会是如何的情景，杜老爷为宝贝女儿叹息。 ＃＃＃＃＃＃ "爹在开玩笑，对不对？"门被猛然的推开，眼中聚满液体的杜明珠看着眼前的祈乐，他是那样的释然，那样的稳重，那样的温柔，那样的体贴，他怎么可能-- "对不起，珠儿，我不知道--"祈乐看着这个可爱的女孩不断的摇头，泪水止不住的滑下来，弄的她觉得自己是罪孽深重，为什么就不曾注意过这个小女孩子对自己的心态呢？ "你怎么可以女的呢？我好不容易才遇见我喜欢的人啊，你怎么可以?"看着眼前满腹内疚的祈乐，杜明珠扑到她的怀里，大哭出来，为自己才刚刚开始的爱恋逝去而哀悼。 "珠儿，我--我一直当你是小妹妹，所以才--" "所以才每次都亲热的拍我的头，点我的额头，拍我的脸，关心我的身体，不在意我的接触--"杜明珠抱着这个温热的身体，感触到来自她身上源源不断的温暖，还有柔软，和自己相似的，如果她曾经接触过的话，她就会发现了，可是--可恶-- "对不起，是我不好--"祈乐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可爱的孩子。 "珠儿，我向你道歉，你就别哭了好吗？" 祈乐希望她渐渐平息了情绪，谁知道她是越哭越伤心，说实话，她还从来没有过应付这个年龄段女孩的经验，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什么？好像是整日窝在爷爷的温室里，和那些药草为伍。 "乐哥-------乐姐姐，你说我能找到像你一样的男人吗？"杜明珠大哭之后，似乎已经发泄了心里的怨气，开始转移目标。 "啊--当然啦，而且还会遇见比我好十倍百倍的男人呢。"小女孩真是变化快，祈乐有些跟不上。许是才认识半个月而已，感情不会有多深厚，更何况也只是小女生的单恋而已，是自己把问题想的过大了。 "珠儿这么可爱，还小，还有很多机会找更好的人呢。"将她满脸的泪痕给擦去，发现杜明珠娇嫩的脸蛋又开始渐渐泛红，而眼圈随着她的动作也开始积聚泪水，怎么了？ "那我是不是还得嫁给那个秦天裕--哇哇――可恶，为什么你不是男人，我好喜欢你啊！"杜明珠将脸窝进祈乐的怀里，再次哭起来。 有完没完啊，祈乐真的是无话可说了，这孩子的脾气怎么像六月的天儿是的，说变就变-- 祈乐不知道，就因为她不知不觉的温柔娇宠的动作，才让杜明珠小女生的芳心沦陷，现在竟然还不知悔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 夜深沉，无月，天色阴沉，秋风微寒。 祈乐趴在桌子上，对着烛光发呆。 "你好像并不对你的处境着急。"突兀的说话声，伴随着烛火的随风摇曳，回荡在有些暗沉的屋子。 祈乐抬头，窗口不知何时已经打开，窗台上坐着一身黑衣的秦天影，深沉的眼完全融合在深沉的夜里，丝毫不掩饰，目光如剑，锐利的不见收敛。 "干卿底事?"祈乐被杜明珠缠的心烦，好话说尽，道歉无数，招谁惹谁了她？明明就是他们眼睛是糊住了，自己该检讨好不好？她现在没有心情去应付任何人，更何况这个深沉的要命的人。 真是张狂的可以，秦天影自从见到她之后，一向的自制就开始有裂缝了，总不由自主的想笑，一跃进入她的房间，坐在她的对面，动手倒茶： "你初来乍到，或许不了解秦天裕的手段。" "他的事与我何干？"祈乐看着眼前的人丝毫不客气的倒满一杯，她顺手端起，凑在嘴边清啜两口，无视自己的行为让对面的人拿着茶壶的手一顿。 "秦天裕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要不到的，没有人可以跟他抢。"自顾自的说着，拿出另一个茶杯倒满，才放下茶壶，也将目光完全集中在眼前这位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机处境的人。 "哦，又是个任性的家伙。"被宠的无法无天，以为世界围着他转，被娇惯的败家子一枚，可以和祈欣媲美。 "不出两天，你就会看不到太阳了。"的确是个任性的家伙，秦天影对她的贴切的评价甚是同意，但对她依然如此云淡风轻的模样有些厌烦，直接说出秦天裕惯常的举措。 如果他希望借此可以让祈乐有点反应的话的确做到了，只见祈乐愣了两秒之后，脸色已变，咒骂出声： "这个烂地方，我都忘记他们这是可以随便杀人的。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终于正常点的反应让秦天影放松下来，端起茶欣赏刚才还是清冷如水的人开始燃烧。 "我去报案，请求保护可以吗？"发泄了会儿，祈乐也回复了冷静，立马想到警察局。 "哈哈哈哈--" 祈乐很荣幸这个笑话能让某人笑成这样，将茶一口灌进嘴里，放下杯子，继续懒骨头的趴回桌子上。 "好吧，说吧，秦天裕个性如何？"治病救人是对症下葯，对付人，一样。 秦天影对眼前这个又是一副懒洋洋模样的人刮面相看，笑意尚未完全退去的眼里露出赞赏的目光，他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
第六章 使计脱险 "乐哥--乐姐姐，我这样子真的好丑啊！"对着铜镜里不满红点的脸皮皱皱眉，杜明珠连忙把目光转开，别说别人，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不是不想嫁给秦天裕吗？用这招就行了。"祈乐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调了几个草药，让杜明珠水嫩的脸上长满大大小小的红点，看起来颇为吓人，虽是初次而为，但效果不错。 "真的有效吗？"杜明珠对秦天裕的气愤已经不用再说了，谁知道上个街也会出事，遇见那个混蛋，闹的自己差点送命，也累的爹爹的生意受损，幸好遇见了祈乐，也希望这个办法能真的摆脱那个混蛋才是。 "对了，乐姐姐，你真的保证它们完全消失吗？而且不会留任何疤痕？"小女生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满在意，虽然祈乐已经再三保证了，但杜明珠依然不安。 "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吗？"至于秦天裕则不会担心了，他的毛病就是喜好美色，同时最怕家中的老太君。所以此举一定有效。你想想，这边，杜明珠因失足落水，受河中异物感染，差点送命，醒来容貌也被破坏了；那边，听说这种豆豆很具传染性，与人接近甚至可能会感染；他是秦家的宝贝长孙，就不信秦家长辈还会放任他如此任性，尤其在有可能伤害他自己的情况下。 "我当然相信啦，只是又要很长不能出门了，那样会好闷哦。" "有得就得有失，总比嫁入秦家来得好些，不是吗？"都是自己事不关己的心态给害的，若是早点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也就不会把事情揽上身了，现在还得借助秦天影在他家大老前说上几句，才能顺利解决问题，还得欠他的人情，祈乐后悔不已。 "乐姐姐，你好聪明哦，你说，我能遇见像你一样的男人吗？"看着眼前淡笑着的祈乐，杜明珠的芳心又是一颤，即使已经她是女人，但依然心动啊-- "比我好的人多了去了，小女孩不用担心啦。"祈乐现在学乖了，不再无知无觉，看杜明珠的眼神，她心里还真有点―――－，幸好已经决定这事儿解决之后就离开，要不然，小女孩还不知道甚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放下-- # # # # # # "老爷，老爷，不好啦，秦家又来人了。"杜仁的鸡猫子鬼叫毫无创意的又响起，他心里还嘀咕着，不是统一口径，说小姐已经毁容，事情快要搞定了吗？怎么还来闹啊，他这个总管也太辛苦了。 "来人就请进来，叫什么叫，没看见在吃饭吗？"杜老爷已听祈乐保证过，再次来人一定是事情解决的时候，但秦家怎么总喜欢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来？总让人胃口大失。 "杜老爷，再次打扰了，在下失礼了。"抱拳致歉，秦天影的身影又出现在大厅之间。 秦家就没有人了吗？每次都是他出场，祈乐原本还想见见其他人，以便确认自己转移阵地后是掉入狼群还是虎窝，竟然这个机会都不给。 "秦四公子这次来是--"杜老爷先问来意，免得多生是非。 "秦老太君听闻长兄的作为，让令爱受伤，甚感抱歉，特意令我送来百年人参给令爱养身，并保证会督促长兄不得对杜家有丝毫的报复行为--"抬手示意仆人递上礼盒，待其收下，才在杜老爷的招呼下坐下。 "秦老太君实在是太过客气了--"谁都知道秦家老太君对长孙是心疼入骨，平时纵容的厉害，秦天裕找杜家的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竟然说的好像刚刚听说似的，杜老爷虽气闷在心，但人家是首富大户，比硬气是比不过的，只能忍下这口气，事情解决就好了。 "杜老爷客气，您大人大量不与晚辈计较才是大气量。"秦天影高帽往上送，反正又不花钱。 ---- 虚情假意，两个人来回吹捧着，祈乐对这种话是听多了，丝毫没有创意的话她是没有兴趣了，观察了会儿，发现两人说的是不亦乐乎，而饭桌上的杜夫人则是当隐形人不吭声，她就将目标转移到饭桌上，夹了一个紫蟹入口，真是美味，来这里，最最满意的就是吃食了，祈乐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竟然也有嘴馋的时候。 秦天影在与杜老爷的说客气话间，目光移向正与美食奋战的祈乐，看她吃饭，会觉得那些平淡无奇的食物突然间变的极其美味起来。上次秦天裕要求自己过来逼婚时，他正急着寻人，才在杜家吃饭的当口赶过来，于是就见到了这个女人。是的，女人，虽然是一副男装打扮，和扬州的书生一般无疑，但偏偏自己就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女人，她在那样激动的场合之下，竟然还能安然的喝汤，而杜家小姐竟然还要嫁给他--"乐哥哥"，好奇之余，回去让人收集了她的资料，才知道是凝瑶救的她，而且也知道她医术高超，能起死回生，将已经没气的杜家小姐救活，才兴起夜探她的兴致来，结果令他很满意。而这次来，则是故意挑这个时刻，欣赏她进食的时刻！ 也不怕酸掉大牙，祈乐心里嘀咕着，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抽空听听他们有什么新鲜的辞令，真受不了，还是一点创意都没有----- ＃＃＃＃ "我以什么身份去你家？" 又是晚上，不过今天祈乐的心情不错，事情解决，小女生开心，在自己身上花工夫也得不到什么，所以杜明珠已经转移注意力到别的事情身上了，祈乐一边吃着干果，一边翻着杜老爷搜寻来的医书，她正印证着自己以前学的和这些有什么不同，竖着写的繁体字让她看的两眼发晕，但也必须得习惯。当本来一动不动的烛光开始左右摇曳，有些熟悉的气息压迫过来之时，祈乐就知道，某人又来光顾了，而且很明显的，他又是不请自来，并且不知道门在何处。 "随你！"对祈乐没有抬头就知道是谁来的特能，秦天影微挑浓眉，他对自己的功夫很有自信，来时也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动静，她有武功？ "啊--啊--"一阵风袭来，危险的气息让祈乐本能的侧身，而秦天影探来的动作即将扫过她的脸颊，让她来不及说话就又往后倒去，拜托，这个凳子没有靠背啦-- "咚--"响亮的凳子倒立的声音。 "好痛--"痛苦的低吼声。 "你--"秦天影看着眼前狼狈倒立，脑袋还随着凳子的响声和柱子来了个亲密接触的祈乐，有些意外自己的一念举动带来的结果。 "我哪里得罪你了？"捂着后脑勺揉了半天，祈乐才想起自己此刻还坐下地上，而臀部下面传来的疼痛也告诉她，可怜的她是不只一处受伤，狼狈忍着剧痛抬头质问。 "我--"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停了下来-- 因为刚才的举动，祈乐梳起的发丝有些已经垂落下来，两颊绯红，清澈的黑眸里此刻隐隐波动的泪花，像承满了盈盈的秋水，欲流未流，唇如胭脂，微微颤动着，像是邀请人去品尝-- "可恶，可恶，该死的，痛死我了。"祈乐对秦天影的发呆无知无觉，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拉着桌腿爬起来，一边咒骂着，天哪，若是让玛瑙看见此刻的自己，她一定会大叫，什么时候能见到祈乐生气，而且还大骂出声，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遇见秦天影，祈乐简直就没有形象可言了，已经几次骂出口了-- "我很抱歉--"终于回过神来，秦天影伸手欲扶，祈乐急忙跳开，这一举动有牵连了臀部的痛楚，害的她又想咒骂-- "请保持距离，离我三步，不，五步好了--" 秦天影已经收回心神，看她此刻满脸的可怜神情，还一副认为自己是瘟神的模样，喉咙深处的笑意又禁不住涌上来。 "你这个--，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这样对我？还敢笑，很过分哦你！"不能指望他有些许的同情心，自己痛的要死，他竟然还能笑的出口，虽然没有白天见到的那么假，但依然刺眼。 "后面起了好大的包！"揉着臀部，瞪着眼前的人一步步的接近自己，吃过苦头了，祈乐不准备再虐待自己，看他能把她怎样？看秦天影靠近自己，拨开她散乱的头发，还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让有些愣住的祈乐回过神来。 "废话，你去撞柱子试试。"又狠狠的瞪他一眼，祈乐疼痛稍稍平息了些，才又轻轻的坐下来。 她一定不知道此刻她冒火的眼眸是如何的动人，秦天影坐在她的对面，欣赏眼前的美景。
第七章 秦蝶夫人 秦家，是扬州百年来的世家豪门。 早在唐末五代时期，军阀混战之时，秦家的曾祖爷爷就很有商业意识，借着战争混乱之时与官家来了几次大的合作，大发战争财，积累了更为雄厚的资本。更在杨行密在扬州建立政权时的 "杨吴"时期，趁着短期的经济恢复时建立了一批产业，后虽又有战争破坏，但也靠着与官场的紧密联系，多处周旋下损失较少。在北宋建立后，随着扬州的复兴，秦家也在扬州奠定了不可动摇的地位。酒楼、饭庄、丝绸店、典当行、银庄、玉器行，秦家的产业现在扬州是随处可见。秦家现已传到第五代，也就是秦天裕这一代，不过家里的大权依然由秦家老太君把持，产业由她的两个儿子经营，几个孙子都在商行帮忙。 秦府大院座落于繁华街市的尽头，只要看见最豪华的地方就是了，杜明珠对此介绍时曾说过。 祈乐跟着秦天影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了半天，终于到了一处宅院旁。街市上热闹非常，到此处却安静了许多。两个威武雄壮的石狮子矗立在两扇高大的大门两旁，大门上方挂着个"秦府"两个大字的匾额，门是紧闭着的，到了。 秦天影停顿了下，她以为要进去，谁知他又继续往前走，怎么回事？ "到了。"延着秦府的围墙又走了会儿，秦天影在一个偏门前站定。 "哦。"祈乐虽不知是何原因不从大门进入，但人家没说，她也就不问了，反正没差，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 进门之后就是一片竹林，已近冬日，竹叶已快落尽，沿着石子铺陈的小路往前走，到一处游廊，游廊两旁摆放着些花盆，穿过游廊往右转，继续往前，一个院落近在眼前，"清心居"，祈乐心中暗念上面挂的匾额，好名字，暗赞一声，脚步没停的继续往大院里走。正面一间上房，两旁两间厢房，此刻正房内烛火冉冉。 "母亲是否已安歇了？"秦天影已踏入正房，问着正在掌灯的奴婢。 "夫人正在佛室里。"未及时行礼，小女孩好像有些紧张，赶忙放下灯具回道。 "娘--"秦天影已经挪动脚步走向大厅后的房舍，在一布帘档着的屋前停下，松懈语气中的冷硬，才轻叫出声。 "影儿进来吧。"低柔的声音传出来，听起来很年轻的样子。 掀开布帘进入屋内，有些暗，只有案头两边摆放着烛台，中间供奉着一个白瓷观音像，案前坐榻上跪着一个白衣女子，四十岁模样，脑后梳着云髻，只有一个白玉簪装饰，脸色有些苍白，此刻正专注的闭目低喃，像是在诵经。祈乐跟着秦天影安静的在旁等候，过了片刻-- "影儿今天回来的颇早？"她已睁开眼睛，慈眉笑脸，但掩饰不了眼中的血丝与混浊，她身有不适，祈乐察言观色，得出结论，也知道了秦天影邀她进府的原因。 "我请来大夫为娘治病。"秦天影将娘扶起，做到一旁的靠椅旁，示意祈乐靠前把脉。 祈乐连忙上前，连介绍都不介绍，真没礼貌，她暗自嘀咕，一边轻拿起这位病美人的手，瞧见她的手指有些枯槁软薄，甚至有的还凹陷变形，祈乐心里有底，不吭声的继续把脉-- "阿姨－"把脉完毕，祈乐整理思绪，准备开始问，"望闻问切"，每个步骤都不会少，爷爷说过的，她牢记在心。刚一开口，却见两人都一顿-- "娘，她是从山里来的，说话与城里有些不同。"看娘疑问的眼神，秦天影面不改色的解释。 "噢，公子可称呼我为蝶夫人，别人都是这么叫的。" 原来是自己的称呼出了问题，哎，习惯不好改，以后注意，祈乐点点头，改口问道： "蝶夫人，你是不是经常精神抑郁、多愁善虑、有时会沉闷欲哭？" "是，娘一向容易开怀，最近两年却--"整日皱眉，他以为是对爹失望之故。 "还有食欲不振、消化不良、嗳气泛酸，或常常腹泻？" "是，娘的胃口是越来越不好，近几个月是越来越瘦了。"蝶夫人听着眼前的问话，一句句都是自己的症状，眉眼稍开，正待回答，却又让影儿抢白，她转头看看此刻显的些微激动的影儿，看来自己的病让他挂心太久了。 "还经常胸胁刺痛，而且经行不畅，来时会腹痛难忍？" "经？"蝶夫人疑惑? "就是MC，例假啦！"祈乐随口解释道，根本就没有自觉。 "爱母什么--" "啊--对不起，应该怎么说来着？"祈乐终于意识到目前自己是在何处，用这时的话应该怎么解释，她还真没注意过。 "就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夫人应该知道的。"真是难为人。 "哦，那个啊，你说对了--"蝶夫人意会，淡笑道。 "呃--"秦天影在一旁已听清问话，脸色微红，瞪着不知羞的祈乐，不知该说什么。 "呵呵，影儿不必在意，大夫治病是不分男女。"蝶夫人被影儿显露出来的孩子态逗笑，好久不曾见过他如此放松的表情。她笑笑的拍拍他扶着自己的胳膊，才对眼前莫明其妙被瞪正不解的年轻回道： "公子你说的症状在我身上都有，到底是何病症，还请公子明言。" "哦，"收回与秦天影互瞪的眼神，祈乐对上眼前笑意连连的蝶夫人，禁不住也露出笑意，"夫人主要是肝的疏泄功能失调所致，它一失调，就影响精神的调节和正常的食物消化和吸收，对气血、津液的运行也会产生影响，才产生了以上状况，夫人放心，我自有药方调治，加上针灸治疗，不需几月，夫人即可恢复健康。" "真的，娘，你听到了吗？以后你就不需担心了。"虽然对祈乐说的那些话意思不清不楚，但后面几句话倒是清晰的很，秦天影放松下来，在老妈面前是丝毫不摆酷的孝顺模样，祈乐对他感官稍改。 "是啊，夫人要放宽心，那样病会好的更快。"祈乐帮忙说话，"平时也要多休息才是。" ---- "其实你只要开口说要给你老妈治病，我会直接过来的。" 夜已深，祈乐没有手表，具体的时间是不晓得，但已经开始发困了，呵欠连连的对着前面的身影说着。 "看你平时酷酷的，没想到还是个孝子哦。"周围连灯笼都不舍得用，暗暗的，随着他紧走着，不吭声的身影丝毫不影响她的说话的兴致。 "其实你平时可以多笑些，那样会很招女人喜欢的。" "你穿黑衣更漂亮些，虽然白衣也还可以--啊--喝"一个大呵欠跟着出来。 "我是为你脱身着想。"秦天影本想保持沉默，可眼前丝毫不顾忌形象的大打呵欠的祈乐不知节制的自言自语，让他听不下去。 "脱身？"祈乐想起杜明珠的难缠，幸好是秦天影说他有事相托，必须邀他出府，杜明珠虽难舍，但在虽满脸笑意，但却散发着冰寒气息的秦天影有些胆怯，才没敢继续厮缠下去。 "哦，那真是谢谢了，其实我可以自己搞定的。" "不过有人提供衣食住行，我也很乐意成全他的。"祈乐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想体验找工作的艰辛还不承认。 "未来几个月，我谢谢你的成全。" "不客气。"厚脸皮的接话，丝毫没注意刚才某人低沉的语气显示出来的不以为然。 "晚安吧，我困了。"已经到了睡觉之处，屋内布置典雅，不存柔软气息，彰显的是阳刚之气，祈乐对这些没有意见，只要能安睡就好了。 "拜拜，明天见。" 秦天影看着眼前关上的门，屋内灯光闪烁，依稀看见她正脱掉外衣，往床边挪去，他急忙收回目光，深吸口气，才转身离开--
第八章 情绪低落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反反复复的几句，以一种从未听过的语调被人哼唱着，清雅、淡然， 低诉着，轻问着―― "你哼的是什么，我要学。" 一个响亮的声音吓了祈乐一跳，手里检视的药草也掉落到桌上，自娱自乐的哼唱被迫停下。祈乐无奈叹息，古代的人难道一点礼貌都不知道吗？ "你--"祈乐转身，在看清眼前的人时，停了下来，想要说的话止住。 眼前的这位，面白如玉，乌黑大眼，红润薄唇，乌亮长发被整齐的扎在脑后，十七八岁的模样，此刻正神采飞扬笑看着自己，按玛瑙的话说，这是个极品，超级"奶油帅哥"，她若是在这里，说不定口水就流出来了，可惜祈乐对嫩草免疫，欣赏完毕，问出刚想问的话。 "你知道门是做什么用的吗？" 秦天澜正等着眼前比自己还高的人的答复，见他呆看了会儿自己后，却问出这个问题来，他挠挠头发，将丫鬟的辛苦成果在不自觉中破坏掉，莫明其妙的眨眨双眼： "门是做什么用？应该是挡风雨吧，还有，应该还可以装饰之用。其他的--" "它不是装饰品，它是让你进门时敲门用的。"瞧这位样子显的是聪明伶俐，一说话却显的有些"小白"，竟然还真的认真思考开来了，祈乐看其一身服饰，不像是仆人，又是位公子哥吗？ "哦，对不起，我本来要敲门的，听见你的歌声那么好听，我才--"秦天澜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也想起自己为何如此不礼貌了，"对了，祈公子，你刚才哼唱的是什么曲，很好听，我很喜欢，你教我好不好，我去唱给凝瑶听，她一定会喜欢的。" "凝瑶?"熟悉的名字，祈乐对眼前的人有了些微的兴趣，尤其一说起这个名字，这位就是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 "凝瑶虽然是梦轩阁的人，但她出淤泥而不染，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 "你喜欢她。"祈乐用的是肯定的语气，眼前这个小男孩毫不掩饰的情感，让每个人都能看的出来。 "是啊，这扬州城的人都知道。"甚是自豪的样子。 "那你为何不替她赎身？"祈乐其实可以安静的听下去，听他的一片真心与坦诚，但不知为何，突然问出这句话来，真的喜欢，为何让人在那种地方受苦呢？ "因为老太君不允许风尘女子入秦家大门。"沮丧的回答，飞扬的神采黯然下来，家里的一切都有老太君作主，她说一没人可以说二。 "呵呵呵呵--"祈乐无法控制的笑出声来，让秦天澜困惑，不知他为何而笑，开心吗？他的眼底茫然，让秦天澜觉得，眼前的人思绪已经不在这里了-- 祈乐一直身无牵挂，自从爷爷去世以后，全无亲人的她，身如浮萍，更觉得飘到哪里都无所谓。只是对玛瑙有淡淡的忧伤，重情的玛瑙必定会为自己的消失而伤心。但她知道，玛瑙是个开朗的人，过一段时间她就会恢复，所以，虽然想念，但却放心，于是就安心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过活，反正日子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过，吃饱睡足，用自己的医术养活自己，其他的，就不再想了，尤其是感情的事情。 "想要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是问自己？是问杨录？是问眼前的小男孩？还是在问世间的男男女女？祈乐不知道，这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疑问，在不经意间听到这首歌时，像是找到了自己的知音，于是将它记下，于是总在不经意间哼唱起这首歌，这段词句。没有人能给肯定的答案，大声的说他敢。即使这个男孩也是如此，她突然间同情起那个温柔的女孩来。 "你怎么在这里？"秦天影忙完公事，想起已有几日未见祈乐，每日去瞧母亲之时，她已退下，忙完公事 已深夜，想去探看她，而她的房间灯已熄，这几日她比在杜府时要早睡的多。趁今日天色尚早，才过来看看。却瞧见了五弟。 "四哥，你看祈公子到底怎么了？他一直在笑。"秦天澜像是看见了救星。 "你说什么了吗？" 秦天影从未见过祈乐如此的表情。 "我也没说什么啊，就说起凝瑶，他问为何不替她赎身，我就说老太君反对，然后他就笑起来了，他是不是有毛病？"秦天澜也被弄的莫明其妙，明明就是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而已，哪里值得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下去吧。"秦天影心里有了计较，直接让五弟退下，突然又想起某些事，交代道，"你别在去凝瑶了，搞不定老太君，就少去骚扰她。"秦天澜想要反驳，看四哥严肃的表情，也只能灰溜溜的退下。 一个人一个故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连自己的心情都负担不来了，何苦还要为他人的故事而感伤，真是多事，祈乐对突然而来的多愁善感感到好笑，何必呢？不过凝瑶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以后有机会也应该助她一把才是，祈乐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一时感伤想开了，就又恢复了心情，深吸口气，终于回过神来。 "啊，你何时来的？那个小男孩呢？"一回神就看见秦天影正专注的看着自己，祈乐被吓了一跳，是不是自己被胆小了，怎么老被吓到？拍拍胸口，才问道。 "五弟天澜刚已退下了，你没事吧。"五弟已经十八岁了，虽有时有些孩子气，但也算是大男人了，尤其她看起来也是那个年龄的模样，叫他小男孩，听起来有些好笑。 "我没事啊，原来他是你五弟。"其实应该猜的出来，来这几天，祈乐已经大体了解了秦家的人口情况，只是说话间忘记了此事。 "你闲暇时，可出去走走，买些你想要的东西。"秦天影见她神色间已恢复正常，终于放下心来，想起一般女孩子喜欢逛街去买小饰品，不知她是否喜欢，他试探的问道。 "大爷，我也想啊，可你这儿只管吃住，不管零花，我去哪找银子呢？"曾经过过自己手的银子，也只有凝瑶赠送给自己的，在杜府用不到，也就忽略了此事，来这里才发现自己又是身无分文了。 "你叫我天影即可。"看她双手摊开，抿嘴皱眉的模样，秦天影眉头完全舒展开来，将身上的钱袋取下，放入她的手里，一边淡淡道。 "天影兄，多谢多谢。"沉沉的钱袋入手，祈乐眉开眼笑，太识实务了，这位仁兄简直上道的可以，决定了，在加两分印象分。 "我一定会将夫人的病完全医好，包准她日后活蹦乱跳，身体顶呱呱，长命百岁。这不是自吹自擂的，你一定要相信，干吗笑啊，我是说真的--"看秦天影好像自己又说了什么笑话似的，竟然又笑开来，眼前的美色让祈乐决定放过他，出发，向大街进军。 而秦天影，看着前面蹦跳着的身影，目光深沉，像是要把眼前的一幕牢牢锁在眼里，看她神采奕奕的转身，笑着扬手让自己跟上，他加快自己的步伐-- ＃＃＃＃＃ "你这就是逛街吗？"夜已来临，街上依然热闹，秦天影和祈乐挤在人群里，不紧不慢的向前挪动。 "是啊！"刚来时候曾在街上逛过两次，但那时主要是找工作，身上银两又不多，当然逛的不尽兴了。 "但你都是在吃！"秦天影看看两手提的各式各样的零食，而祈乐此刻正一手拿着纸袋，一手拿着糖葫芦，吃完就把籽吐到纸袋里，眼睛也正发亮的四处搜寻，忙的不亦乐乎，他看的很清楚，她这又是在搜寻零食了。 "逛街就是为了这个啊！"这是玛瑙常说的话，当然，有时败家似的买衣服时也说同样的话，被祈乐借鉴过来了。 原来如此，秦天影无语，仅有的几次和家里的女眷出来逛街的经验完全与她不相符，她对美食的嗜好原来不仅仅表现在吃饭上。看来自己对她还是不太了解，但奇怪的，他对此却是心有欣然。 "天影兄？"在身后护着她，免得周围拥挤的人群总是碰到她，突然前面的身影停了下来，悠然自得的语气显得平淡，他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梦轩阁！ "你要进去吗？"秦天影看其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一紧。 "不必了，咱们回去吧！"祈乐并不想心情低落，一天有一次已经够了，但此刻看见这个，想起曾救自己的那个温柔女孩，再想起那个男孩那即将放弃的语气，她却无法禁止情绪的扩散，转身，离开这个热闹的欢声笑语之地。 秦天影依然跟在她身后，默默的跟着。 "天影兄，我若治好夫人的病，是不是可以给我很多银子？" "是！你要多少？"淡淡的语气，好像不管她开价多少，他都会给。 "还不知道，等我知道了再告诉你。" "随时候教！" "谢谢你--"
第九章 再见凝瑶 梦轩阁，临近中午。 "公子，这个时候，姑娘们多在休息，您来的好像早了点。"花枝招展的嬷嬷在祈乐将要踏入阁内时，紧忙迎了上来，虽有诧异，但依然扬起职业性的。 "我是来见朋友的，不是寻欢作乐。"祈乐解释，稍移位置，离嬷嬷稍远些，她满身的香气让祈乐的鼻子受不了。 "哎哟，公子爷，我明白的，像您这样仪表堂堂的人，当然不会寻欢作乐啦，我明白我明白，快请，请问你是要找哪位朋友呢？"嬷嬷是从善如流，甚么客人她没有见过，寻欢作乐也有好面子的人，她从来不跟钱过不去。 "请问凝瑶小姐现在可在？"直接问出目的，不和她闲扯，虚假笑脸和扑鼻香气都让祈乐受不了。 "凝瑶，公子爷识货哦，第一次来就直接找我们的花魁来了。"嬷嬷眉飞色舞的表演着，祈乐听的头晕，废话，扬州城谁不知道凝瑶是梦轩阁的花魁啊。 "可想见我们凝瑶，还要看她同意不同意呢？而且--"肥胖的手凑到祈乐的面前，好不客气的模样让祈乐叹为观止，原来电视里不是瞎演的。 "给！"一个银元宝放入她的手里，祈乐在心里对秦天影说抱歉，他辛苦赚来的钱，就这样给流走了。 "哎呀，公子能来我们梦轩阁看凝瑶，是凝瑶的福气，公子请上楼，我马上请凝瑶过去陪你。"见钱眼开。 "公子稍等，楼上请，我马上让凝瑶过来。"赶忙把元宝收起来，脸上更是堆满了笑容，皱纹聚集在她迟暮的脸上。 祈乐坐在布置豪华的屋内，好奇的四处瞅着-- "凝瑶给公子请安。"柔雅的声音未变，只是略带嘶哑，祈乐转头，看见香儿扶着一身白衣的凝瑶已经走了进来，有些憔悴的模样看的她心中有些发酸。赶忙起身，准备扶她坐下，谁知，扑了个空，凝瑶已经躲开了。 "公子，多谢。" "凝瑶小姐，祈乐有礼。"终于想起来自己目前是何打扮，也就放下手，待她坐下，才又行了个大礼，感激她的救命之恩。 "祈乐？"凝瑶本是微低着头，对嬷嬷在自己身体不适的情况的下，依然强迫自己过来，心有恼怒，对这个客人也是想敷衍了事，但却听到是耳熟的名字，她扬起头，"祈乐！"肯定的语气，充满欣喜的表情让祈乐心里发暖，一面之缘，她竟然还记得自己。 "祈乐，你是祈乐，天哪，你怎么是一身男装打扮啊？我都没有认出你来。"香儿在一旁也放松下来，满脸笑容的迎上来，绕着祈乐，新奇的打量她这一副打扮，比女装的她来显得更为英俊，散发出来的也是潇洒个性根本就不会让人怀疑她是个女人。 "祈姑娘，这一个多月想来过的还不错吧，我还在担心着你呢？"凝瑶并不阻止香儿的大呼小叫，只要嬷嬷不在身旁，她不会限制香儿的性情。只是淡笑的看着眼前显的意气风发的祈乐，觉得此刻的妆扮更适合她。 "是我的不对，找到安身之处，本应早早来给小姐报信，不让小姐担心的，奈何私务缠身，一时倒给忘了。还请小姐请勿见怪才是。"祈乐真诚的解释，对初来这个世界就遇见善待自己的凝瑶，她的内心真的充满了感激。 "没的事，祈姑娘还记得我们，我已经身感荣幸了，毕竟我也不曾帮上什么忙。"凝瑶拉她坐下，一边示意香儿倒茶，一边说道，祈乐总有一种让人乐于亲近的气息，总让平时不易亲近他人的凝瑶主动的接近。 "好啦，小姐，祈乐，你们就不要再说客气话了，半天就见你俩说这些话，祈乐，快给我们讲讲你后来怎么样了？而且还是这身妆扮？小姐可是经常念叨你呢？"像连珠炮似的，香儿把茶轻放到祈乐的面前，帮着未开口询问的小姐直接问出口。 祈乐言简意赅的将自己与她们分离之后的情境做了些解释，香儿已经惊奇的叫出声："原来你的医术那么高明啊，真看不出来，扬州很少有医术高明的女大夫呢？" "对啊，妙医堂的人对蝶夫人也没折，只说是心病难医，气的秦四公子想将他们扫地出门，他请你去，说明你的医术真的精湛。"凝瑶也好不吝啬的赞扬。 夸的祈乐不好意思的笑笑，连忙解释道："因为我家的男丁都不喜医术，爷爷就只能将累世医术都传给了我，其实我的经验还是很少，需要多练习才是。" 前面祈乐说的是真的，后面的可就有些谦虚了，想当初，在乡下，爷爷每次看诊，都让她在身旁跟着学习，甚至有些还直接让她来下药方，然后再稍作指点，她的水平，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很高了，不过祈乐还没机会接触这边的医术情况，不太了解此地医术的发展程度，才不敢枉自夸大，当然，即使知道，她或许还是会如此说，毕竟这是她的个性使然。 "这样真好！"凝瑶柔柔的说着，替她开心，也羡慕她能如此潇洒，过自己随心所欲的生活。 "你也可以过的很好的。"祈乐看出她眼中的羡慕与落寂，安慰道。 "我们小姐怎么可能会过的好，祈乐，你又不是不知道，梦轩阁是什么地方？进来了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香儿就是嘴快，在一旁听到她这话，了解小姐话中的无奈，不经思考就反对道，也让凝瑶开心的表情凝住，等她发觉，已经说出来，恼的香儿想要缝了自己的嘴巴。 "你可以赎身啊，你不是跟秦家公子----"祈乐还未说完，就想起秦天澜那个孩子，没有担当的模样，看不出来会为她和家里抗争。 "秦家那个整日像个小孩子似的五公子会有多少银子，而且他们那些世家子弟还讲什么门当户对的，小姐怎么可能有机会。"香儿管不了自己的嘴，"赎身，说的简单，那要多少银子啊，再有一年小姐就满十八岁了，到时嬷嬷就会高价叫卖小姐的初夜，她会赚的更多，嬷嬷怎么可能放人，还有--" "香儿，闭嘴！"凝瑶大喝道，从来不曾如此严厉的语气让香儿一颤，惊觉的闭嘴，转头看向已是一脸难堪的凝瑶，她又伤了小姐的心，香儿悔恨的猛砸自己的脑袋。 "够了，你下去吧。"凝瑶并不想为难心直口快的香儿，她说的这些话其实都对，只是她不想在祈乐面前说这些事情，那太过难堪，和她相比，自己的命运实在是-- 祈乐抱歉的目送难过的香儿不吭声的退下，待她的身影完全隐去了，才将目光转回来，看着眼前正低头饮茶，隐藏自己心情的凝瑶，静待了会儿，见她情绪已经收拾起来，祈乐才深呼了口气，继续说道： "是我错，我本不想提那个小孩子的。" "没事，你在秦府，遇见他也是正常的，他自小亲生母亲就去世了，一直是由蝶夫人抚养，蝶夫人怜他，四公子疼他，家中大事都有他们顶着，才让他如此的无忧，才略显孩子气，这样总比秦大公子他们来的好些，不是吗？"凝瑶以为祈乐在怪罪秦天澜，替他解释道。 祈乐虽住在秦府，但秦府有秦天裕那样的人，她也就没了探究的欲望，只庆幸遇见的秦天影和蝶夫人还对自己的胃口，秦天澜那个小男孩见过一次之后就再没在自己眼前出现过――是被她吓的，可惜祈乐本人不知道--当然无从知晓这些，听凝瑶自己还伤心着，还有心情替他人辩解，祈乐叹息，这世道，还有这等好人，实在不易。 "其实我是想问问，要给你赎身需要准备多少银子，我跟秦四公子说过了，只要我治好了他老妈的病，他随我开口要。"事情总有解决的方法，伤感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所以祈乐把前两日的低落情绪甩到脑后，才来此打探情况，免得直接对着嬷嬷狮子大开口她也不知如何还价，怪祈乐刚开始没有干脆的把话讲明，才害的香儿难过、凝瑶低落。 老妈是谁，不是治蝶夫人的病吗？凝瑶疑惑，但这不是重点，她被听到的话吓到了。 "你帮我赎身？秦四公子掏钱？"她的心情一时兴奋起来，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摇摇头，情绪又低落了起来，"你在开玩笑吧，秦家的银两支出都有一定限制的，虽然秦四公子支配的可以多些，但也不可能帮我赎身的。" "那为什么？"祈乐好奇，赎她的身到底需要多少银子，她对这里的钱还没有多少概念。 "嬷嬷花了100两买下我，这几年也花了不少的钱在我身上，看之前的姐妹们，也知道要赎身--恐怕没有一万两，是根本不可能事情。"看祈乐吃惊的表情，她愁苦的笑笑，"试想，秦四公子有那么多的银子吗？他会给你那么多银子吗？赎身，是不可能的。"凝瑶越说声音越低，她早已认清了这样的现实，为何刚刚听到还会开心呢？ "这么多啊！"即使不知道银两在目前的物价水平之下的具体含量，但一万两怎么听来就是一大笔数目，原来她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看着眼前眉头深锁的凝瑶，祈乐决定，一定得想办法弄到钱才行。
第十章 初涉宋朝商海（1）－市场调查 "你为什么在这儿？" 夜深之时，秦天影习惯性的在忙完公务之后，转到祈乐的住所望上一眼。多数情况下，这个女人都会已经睡下。今日，屋内竟然亮着灯，而祈乐破天荒的竟然还没有休息，坐在桌子前抓着头皮，不知在小声嘀咕着什么，他注视了一会儿，不见她警觉。好奇心上来，就敲门。她连问都不问是谁，就开门请来人进屋，秦天影不声不响的坐下，等她开口。果然，她走神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看见他，惊奇的大叫。 秦天影微微苦笑，这个人走神有点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什么问题让她想的这么入神？ "你一个月可以支配的银两有多少？"天可怜见，祈乐终于想起来，就在刚才，自己依稀好像大概可能去开门了，是自己让他进来的，连忙转移话题，免得秦天影的嘲笑，尽管他不曾嘲笑过，但谨慎总不为过。 "一百两，如果要出城探讨商家的话，可以多出五十两用度。"秦天影对祈乐这种状态已经习以为常，不动声色，只是心底已决定，一定要调个机灵的人在她身边。 "这么少啊，那你根本就不会积攒多少钱嘛，怪不得你会那么大方的说任我开口，原来你根本就没多少钱，说大话不用上税，真是！"祈乐其实没有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不过是好奇的开口问问，也不是真的抱怨。 "你若需要银两，我会想办法给你弄的。"秦天影说的银两额度是秦府的规定，实际上暗地里他有自己的产业，不过不为人知而已。 "你想办法还不如我自己想办法，免得还得承你的人情，人情难还你又不是不知道。"至少还在商场上混过几年，对于商场上的人情世故她不算精通，也算是熟知，靠天靠地靠父母靠朋友，都不可靠，唯一可以信赖的，只有自己，祈乐一边给他倒参茶，一边回道。 "你是说你给我母亲看病，这个人情我就得一直欠着，多久还完还得经你的同意。 "我不是这意思，治病救人和在商言商是两码事，你知道我的意思。"已经不好奇秦天影在自己面前放松的表情，反正每个人都有多面，祈乐也不例外此刻他带有玩笑性质的回话。 "你需要多少银两？"看祈乐瞪了自己几眼，秦天影笑笑，祈乐对钱财并不在意，相处这段时间，她的个性虽不是完全了解，但至少这点他可以肯定，突然想起前几天她在梦轩阁门口的低落情绪，大略猜出她的想法，他也不问，就等她开口。 "你们秦家什么产业最赚钱，可不可以给我通通气。"市场调查是进军商场第一步，祈乐虽想无所事事的休闲度日，但凝瑶的事情挂在心上，她也放松不下来。事情决定说做就做，她已经在梦轩阁夸下海口了，一定会在凝瑶十八岁之前将她弄出梦轩阁，一年的时间，不算太长，她得抓紧时间。 "你要做什么？"秦天影对她转移话题的能力叹为观止，有些摸不到头绪。 "做生意赚钱啊！" "你会？"满是意外，秦天影的表情又多了一样--愕然的表情。 "当然会啊，我在家乡的时候可是商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是有名的祈氏的总经理，太小看我了吧。"祈乐对他不屑的模样甚是不服，虽对从商兴趣不大，也不允许他人如此看低自己，不经思考的就又说出秦天影听不懂的话。 屋内一阵寂静，祈乐对秦天影不断闪烁的眼神有些弄不懂，才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什么，看他要开口询问的样子，她连忙抢话道； "反正我就是会做生意就是了，虽然可能会和你们的有些不同，但这些都是大同小异的东西吧，我应该可以搞定，你不给我说，我去查也可以查出来的--"只不过得浪费很多精力就是了，尤其祈乐对扬州城是人生地不熟，不过她这话可不会说。 秦天影看她掩饰的神色，将疑惑压在心底，开口道："好吧，你会做生意。你需要什么资料，给我一一列出，过两天我就给你答案，行了吧?"有些娇宠的语气，让秦天影脸色些微发红，不过看祈乐听到他的话后那开心的表情，他也禁不住的跟着展颜微笑，只是内心叹息，何时，这个迟钝的女人，才会感觉到自己的心意？ ＃＃＃＃ 第二天。 "四公子？" "进来。" 充满不悦的声音让敲门的奴仆哆嗦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进去，看秦天影正低头忙着审阅着账目，他一时不敢开口打断。 "进来发呆的吗？"秦天影见没有声音，抬头问道。 "哦，对不起，这是祈公子让小的送过来的，他说是您要的，一定要现在送过来给您。"说着，将一叠厚厚的东西递到秦天影面前。 秦天影挥手让奴仆下去，将账本放下，翻开纸包着的东西，鬼画幅吗？这是什么？ 名称：市场调查项目 一，扬州城大型的商户有哪些？ 二，各商户所处地点？面积多少？商品状况如何？ 三，周围居住人口数目？年收入水平如何？交通状况如何？ 四，-- 五，-- 洋洋洒洒二十几条的东西被一一列出，满纸的跟狗爬似的字体让人看的眼痛，每个字都占纸的很大一部分，所以字数不多，却弄了这么厚一叠，而且其中有些字笔划简单，并不似当前的文字。秦天影虽对祈乐列出的条目甚为佩服，但有些词句他并不理解，她到底来自哪里? 研究了一阵，秦天影决定不再虐待自己的眼睛，还是去找本人问来的更容易些，他也想探探，祈乐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才能。 "天影兄，你来的正好，快来吃吃看这条糖醋鱼，这可是我第一次的作品，正好你赶上了。"刚刚踏进祈乐的居所，一阵扑鼻的鱼香味就迎面而来，秦天影还没来得及细看，祈乐喜悦的叫声已经传来。 入眼的就是祈乐眉开眼笑的模样，正往嘴里送着鱼肉，边吃边向秦天影招手，让他一同坐下。 真是好命，她倒过的悠闲，秦天影一时间对祈乐有些羡妒。不由自主的坐下，从早上忙到此刻，东西都已经消化完了，但还未到吃饭的时间，她这算是哪一餐-- "真的很好吃哦。"拍拍有些饱的肚子，祈乐靠着椅背，一副酒足饭饱的模样，很是粗鲁的动作，在她做来，却是另一番毫不做作的风情，秦天影看着，笑意印在眼底。 "很少能在这时看见你呢？怎么今天你有空过来。"祈乐并不经常如此，如果晚上睡的好的话，她不会睡懒觉，昨天例外，所以到此刻才吃早餐，嗯，也可以说是午餐。 "我需要你解释一下你到底写的是什么东西？"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一叠纸，看祈乐一副终于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个大错误的模样，秦天影只是淡淡的看着，等着她解释，如果可能，或许她会说她来自哪里。 "天哪，为什么来这里之后我越来越白痴了，一定是这里的风水问题，否则向来聪明的我怎么总是无意识的犯错，一定是这样的。"祈乐在叽哩咕噜的抱怨，因为她费了半夜熬成的成果里的字都是简体字，还有很多的商业专业术语，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些词，她写的倒是开心，白忙一场。早知道就直接让秦天影来做了，祈乐暗自告诫自己，以后一定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再如此无心了，否则说不定人们会把她当成异物给陈列起来展览呢。看看秦天影不为所动的，正等着她的解释，她叹口气： "这是我们山区里的字，我们那里呢，有时候为了写字方便，就把一些字简化了些来写--"嗯，简直是天才，连这个理由都想的出来，祈乐禁不住佩服起自己的瞎掰能力。管他信不信，反正是已经解释了。 "我说的第一条的意思呢--"拿过来她写的纸张，瞄了一眼，天哪，看这种字会让眼睛瞎掉，以后得练练毛笔字了，内心向秦天影道歉，笑笑的将纸张捏成团放到背后，靠自己的记忆力，开始对他解释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十一章初涉宋朝商海（2）-筹集资金 "出来吧。" 书房，秦天影正低头正阅读手里的书卷，屋内静静的，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翻书声。突然，他头也不扬的说出这句话。 窗户被轻轻的推开，一个身影俐落的跳了进来。一身黑衣与黑夜融合在一起，无声无息的，即使站在眼前，也让人觉察不到他的存在。 "四公子，你交代的资料已收集齐全。"对秦天影能觉察到自己得到来，丝毫不惊奇，他向前一步，将怀中的资料递上前，等公子翻阅过后，才又继续说道： "堂主认为此次的调查项目较之以往齐全很多，他认为以后的调查工作都可按此模式来操作？堂主让手下请示公子的意思。" "就按他的意思吧。"秦天影对江枫的提议很是赞同，其实他本就想等这次调查后就按这个来操作，不可否认，经祈乐解释之后，这份调查规划的确很好。江枫的办事也俐落，交代下去才五天的时间，他就把详细的资料给调查出来，还加了些他认为重要的方面，等会儿把这东西给祈乐，她一定会非常高兴。 "手下――"事情已经完成，月孤云并没有如来时般悄无声息的离去，而是犹豫着，不知有何事要报告。 "嗯？"秦天影对他此刻的表情甚是好奇，一向他都以办事利落，说话直爽著称，怎么今天如此表情。 "这个，是如霜给秋河的东西。"月孤云将怀中另一份东西掏出，解释道。如霜是秦天影安排在祈乐身边的照顾他的丫鬟，而秋河则是暗处保护他们的人。 冬日里的温暖--慈善之夜 西湖堤畔，听风轩内，两文钱将为你带来冬日的温暖，十月二十九日，医术高超的大夫将义诊进行到底，以答谢扬州父老的厚爱！ 他将为你解答：如何养生？如何减轻病痛?如何测试你的健康？机会难得，不可错过哦！ "这是甚么东西？"秦天影翻开纸张，娟秀的字一看就知道是如霜的笔迹，但对上面的内容却一片疑惑。 "这是如霜前几日照祈公子的要求写的，还被交代要在城内散发出去，祈公子还曾去了杜府一趟，上面的日期就是今日，今晚他们已经出去了。"秋河不知道祈乐到底要作何事，担心会有意外，才要自己将此资料给公子带过来。 "走，去听风轩。"秦天影收起纸张，起身就往外走去，他不担心祈乐会有甚么危险，但只是对她时不时就冒出千奇百怪的念头感到好奇。 ＃＃＃＃＃ 听风轩内，灯火通明，人潮拥挤。 "各位乡亲，大家不用挤，排队就好，一个一个来，一定会轮到你们的--"秦天影刚踏入听风轩，就听见如霜的大叫声。 "对啊，对啊，各位乡亲，听风轩今日喝茶免费，各位可先坐下等待，等前面的看完了在往前--"一眼就看出又是男装打扮模样的杜明珠，最近这段时间秦天裕去洛阳做生意，当然重点是游玩去了，杜明珠倒是放松了下来。脸上的红豆已经消除，也不若以前那么柔弱，人倒开朗了许多，此刻的吆喝声可从不从曾听过。 月孤云已找出一处座位，秦天影坐下，看着眼前的人们已经听话的按顺序绕着听风轩排起了长龙，一边还与身旁的人议论着什么，多是论着自己身上胳膊酸腰痛肚子疼之类的毛病，秦天影旁听了几句。 "放心，放心，你一定可以相信祈神医的。"旁边的人插话，对着正在怀疑这个大夫是否真的有能耐的人说着，他是早早就过来排队的，已经被看过了。此刻人也不急着走，手里端着听风轩的茶，一边品着，一边听着排队的乡亲的说辞，时不时就插话。 "你也知道我的膝盖每到秋冬天就疼痛难忍，连走路都不方便，现在，你看看，"他踢着脚，示范了几下，"被祈神医几针扎下去，现在疼痛大减，只要两文钱呢，我去过妙医堂，他们只给我开药，那些药死贵死贵，我买一次药，好几个月都没钱再买其他的东西了，可腿还是不行。" "听说，祈神医准备在扬州城开个平民药堂，到时买药就便宜多了，咱们的病就能根治了。"另一个排队的人接口道，将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贡献出来。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免得妙医堂的人财大气粗，狗眼看人低，咱也不用去受他们的气了。"周围的人听着这个好消息，好像已经药堂已经开了似的，高兴的不得了。 "公子？"月孤云看周围的人提起妙医堂义愤填膺的模样，话也说的难听，虽然妙医堂是由秦天裕管着――大凡赚钱甚多，花心思不多的产业多是由秦天裕管着，这是他长子长孙的福利，但毕竟说的还是秦家，他担心公子会生气。试探的叫了声，没见公子反应，他将目光转向秦天影，原来公子根本就没有在听他们说话，目光早聚到大堂上的祈乐身上了。 祈公子今日是一身紫衫，略带棕色的长发被简单扎着，披在身后，但很明显的，靠近头皮处的头发却是乌黑的，两节明显的不同，据说头发是用药水染的，后来长出来的才是自然色，就像染衣料一样，如霜如是解释过。虽觉奇怪，但看起来也满好看的，此刻他正笑笑的安慰着一个大娘，偶尔侧身说几句，让一旁的奴仆写下一些东西。天气已经日渐寒冷，他的额头上竟然已经有一层薄汗了。 "公子，是否要去――帮忙？"月孤云本来想说是否要去请祈乐过来，可瞅瞅旁边如此多排队的人，话到嘴边，却改成这个。 "不用了，孤云，你也坐下，喝杯免费茶，听风轩的免费茶，可是少有机会喝到的。"秦天影不知想通了什么，此刻是一脸轻松，笑看着祈乐忙碌，眼中依稀有着敬佩的光芒，月孤云觉得自己是看错了，公子怎么可能会敬佩别人呢？ ＃＃＃＃＃＃ "好累--啊――好累啊，好困好困啊--"祈乐拖着疲惫的身子，真想直接倒在地上睡觉，不用再费力的挪回住处去了。哈欠连连的跟着如霜，已经是三更天了，她根本就没有预测到会有这么多人来，累死她了。 "公子，已经快要到了，等会儿你就可以休息了。"如霜还是一脸兴奋的模样，虽然每人只需两文钱，但一晚上下来，竟然也有几十两银子，可以想见来的人有多少，这都是以后的潜在客户――公子的说法，虽是第一次听说，但觉得满贴切的。可是相对的，公子也忙碌的够呛，她们都只能在旁边帮帮忙，看诊还得公子来，所以此刻他那副累瘫的模样也不足为奇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说了四遍了。"祈乐加快步伐，清闲的日子过久了，重新恢复到以前在公司那样似的加班加点的工作，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幸好秦天影给自己安排了如霜在身边，否则凡事亲历亲为，会更累。她现在最想的就是想泡个热水澡，抹上精油解解乏，可惜现在这么晚，要折腾别人烧水，她做不来，更何况这里也没有什么精油，还是回去睡觉来解乏吧，微微叹口气，看着近在眼前的秦府大门，终于要到了-- 祈乐的住处一阵忙碌之后，灯熄屋暗，一切恢复了宁静。 "公子，你是否也该去休息了？"月孤云跟在秦天影身后，看他一路随着祈公子回来，等着他休息之后，才转往自己的住处，但不见公子往屋内走，却在庭院内的亭子间坐下。 "孤云，扬州城以后几天可要热闹了。"秦天影淡笑着。 "是宣扬祈公子的医术医德？应该是吧！" "不止，今日吸引来的多是贫贱之民，以后几日富贵人家怕也要进来凑热闹了--"略微停顿了下，又继续说道，"孤云，明日，不，今日你就学她的做法，写一份单子分发出去，就说秦家四公子早就耳闻祈神医的医术，已重金邀请其给蝶夫人治病，目前蝶夫人常年固疾经神医诊治，现正在康复中--" "好的，我立即去做。"月孤云不问缘由，答应之下已消失踪迹。 习习的凉风，如水的夜。 "我是很会做生意赚钱的哦。" 秦天影想起祈乐曾经骄傲的宣称。 "那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祈乐。"激赏的口气，淡淡的飘在风中。
第十二章 初涉宋朝商海（3）-开店规划 "如霜，现在咱们攒了多少银子了？"抱了个抱枕，头靠着另一抱枕――这是祈乐指导如霜做出来的，祈乐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半趴在榻上，看着如霜在桌子前忙碌的打着算盘，看她快忙完了，才懒懒的问出这句话。 "小姐，有一千二百三十两。"在没有外人在时，如霜都改口叫小姐，如此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和人前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是千差万别。如霜觉得自己被骗了。 之前公子交代要来照顾她时，当他是个公子，总是小心翼翼的。一次祈乐洗澡，竟然叫着要让自己进去帮他擦背，差点没气炸自己。谁知道一进去，才发现，她竟然是个女人。如霜惊吓过度，扔下她跑去跟四公子报告。而公子则淡淡的说早知道了，所以来派她过去，要不然就派孤云过去了。而祈乐呢，被发现了还是一副无辜的表情，说什么她又没有说她是男人，反而让如霜觉得自己的大惊小怪是夸张了。 "才那么点啊。"将头埋进抱枕里，祈乐低声嘟囔着。本来指望扬州城的富贵人家来看病致富的，如此看来这个愿望的达成需要很多的时间。 "真是小气，想我们那里，看个病哪个不花个千儿八百的，上万的都有呢？"祈乐并不怎么真心的抱怨，靠着别人的病痛来赚钱，并不怎么光彩。更何况这些富家子弟们喜欢小题大做，有甚么小病痛就请她过去，祈乐没有那个耐心，如此浪费她的医术与感情的事情少做几件也没差。 "如霜，一千两弄个药膳居，一家药铺够用吗？"已经拿到秦天影给的资料了，她心里也有了计较，刚刚开始不需要做的太大，等做出自己的品牌来，再向其他行业进军会来的更容易些。此刻呢，就利用这半个多月来她培养出来的名气，趁热打铁，先赚一笔再说。不过具体金额的计算她可就懒得去预估了，直接张口问身边的人，不是来的更快，尤其当她发现身边的如霜不是简单的丫鬟之后，当然更是人尽其才，利用的彻底。 "除非小姐要把酒楼和药铺装置的像皇宫，否则绰绰有余。"如霜回答，不似之前那样毕恭毕敬，这是祈乐抗议N次，改造N次之后的结果，祈乐对这种结果极为满意。 "那好吧，就这样决定，用这些银两开一家药膳居一家药铺吧。"祈乐将放在床榻一角的一叠东西拿出来，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她写的字已经可以拿出来让人看了。"这是我写的计划，你去给天影兄拿去，银两咱们付，其他的事情就由他开展就可以了。"他人的资源能用则用，免得浪费自己的精力。 "小姐，你要不要先去公子解释一下。"如霜对祈乐的字心有余悸，看久了会有眼疾的。 "不用了吧，他应该已经习惯了。而且我的字有改进很多好不好？"祈乐对如霜的表情甚为不满，过分，她抽空写出来的东西竟然还敢嫌，也不想想她的难处。 祈乐现在对自己说过的很会做生意的话很是后悔，那也只是一时冲动而已，这些天劳心劳力的，差点把自己累死，所以她直接忽略曾经说过这句话。而秦天影呢，从他收集资料，上次帮忙发广告，就可以看出，他是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能者多劳，就劳驾他好了。不过毕竟是要人家帮忙，那么光明正大的利用好像说不过去，祈乐顿了下："这样吧，如霜，你先把资料拿给他看，他有问题的话再过来问好了。" "这样还好。"如霜毕竟是秦天影那边派过来的人，看伺候的人如此轻松，而将事情都推给公子，说实话，还真有点不忍心。 "对了，小姐，黄府今天不是邀你去看诊吗？你怎么还不起来准备。"如霜收拾着账本，突然想起一大早黄府就又请人过来了，她连忙提醒道。 "不去，上次去就是个小感冒？我是神医耶，那么浪费人才他们也忍心，又不是没有其他大夫了。" 感冒是什么？上次应该是风寒吧？如霜奇怪，但已经习以为常，小姐经常说她听不懂的话，捡听懂的部分听就行了。 "小姐，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是说是为未来培养客人吗？不能说不去就不去啊。黄府也算是大户，他们与大辽那边都有生意，要是合作的不错，说不定以后的药材还可以从他们那边得到帮助呢？"就说如霜是人才嘛，脑子转得飞快，祈乐伸出大拇指，超赞！ "小姐，我只是假设而已。还不知道能不能实行呢？"被祈乐好不吝啬的夸奖弄的不好意思，如霜帮着她穿外套，一边说着。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如霜，这是我们那的名言，你真的很厉害，跟着我有点太屈才了。"祈乐坐在镜子前，请如霜帮忙扎头发，手巧的她三两下就扎了个时下流行的包头巾的公子头。 "我有什么才可屈的，若不是公子看我对数字比较的敏感，留了我在他手下管帐，此刻我爹不知已将我卖到何处去了。"如霜平淡的说着。 "这里这么富裕，怎么还有卖儿女的呢？"见如霜的表情未变，祈乐也就大胆的说出自己的疑问。 "我爹好赌，家里已经被他赌的一穷二白了，前几年娘病死后，他就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了，幸好我在公子的手下，他也不敢再来扰我了。"如霜当自己没有爹娘，在公子手下被栽培，她也有了一技之长，能够养活自己，虽然会被其他帐房看不起，但有公子顶着，谁也不敢说话，至于以后，她还没有想太多，目前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如霜，你以后就跟着我，等我把凝瑶从梦轩阁弄出来后，我一定会让你过好日子的。"祈乐看多了人情冷暖，没有对她父亲的作为做任何评价，看出她眼中些许的茫然，不经思考的，就又开起空头支票来。 "谢谢小姐。"如霜是个开朗的人，对未来虽有茫然，但她注重的是现在，对祈乐的保证，没有太相信。她不是凝瑶，对小姐有救命之恩，但小姐能如此说，她已经甚是感激了。 "对了，如霜，这次我去黄府你就不用跟了，你去和秦天影说，药膳居选址最好在瘦西湖附近，那里经过的人多；药铺开在妙医堂附近，到时他们开单咱们抓药，更省事些。"祈乐虽在计划里已说明了，但还是强调了下，开店选址最重要。 "好的。"反正有秋河在暗处跟着，如霜也不用担心太多。 ＃＃＃＃＃＃＃ "药膳居和药铺？"听着如霜的报告，秦天影理解祈乐最擅长的本就是医药，但为何还去搜寻那些信息，如果选址地点不算上的话，这些资源算是她根本就没用上。 "小姐说从简单的最擅长的做起比较的保险。"如霜知道秦天影的疑问，搜寻回来的资料翔实齐全，连她看完想法都颇多，更何况是秦天影，之前她也想不通，祈乐解释后她才理解。 "看来她还有其他的打算，那就先做这两样吧。"他翻阅着如霜带过来的资料，对祈乐能在短短几日间完成如此全面的规划，从选址、店内装修、室内布置、人员培训、药膳菜单拟定、供应商联系等方面都一一列出，虽是个大概，但想法已相当全面，看来，祈乐说过的话还真不能小瞧，她是很会做生意的。 "将资料给江枫，让他去准备具体的执行计划。晚一些让他过来，我会做进一步的交代。"秦天影看祈乐这些时日如此忙碌，本想告诉她，他有银两也帮着凝瑶出来。但祈乐却靠着自己，在一步一步前进。那就看着她做下去吧，秦天影甚是欣赏她神采飞扬的模样，有他在一旁帮衬着，她的计划会被完整的实施下去的，他很是好奇，给她足够的空间，她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上。 "公子，小姐说一个月准备能够搞定吗？"如霜正准备离去，想起祈乐曾唱着什么岁月如飞刀，它刀刀催人老，所以要抓紧时间，凝瑶还等着她呢。 "那要看江枫的办事能力了，将祈乐的话也带给他就行了，他会告诉你能不能搞定的。"秦天影笑着回答，江枫是只要给他方向，他就能做的很好的走下去的人，他对祈乐已有佩服之心，看见这些资料，可能会更加深他的佩服吧。秦天影想着，心里竟涌起余有荣焉的感觉来。 "公子，蝶夫人这两天正念叨着，说是不是自己身体好了，儿子就丢了，好久没见你去和她一起吃饭了。"如霜看秦天影放松的表情，心里似是觉察到了什么，也放松下来，竟然说起前几日小姐和夫人聊天时夫人的牢骚话来。 "母亲真如此抱怨了？"秦天影说起母亲就更放松了，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如霜，和祈乐相处了些时日，她较之以前显得更为自信大方了。 "那好吧，今晚就去母亲那里好了，等祈乐回来，你也叫她今晚一起来吧。" "是，夫人这次可会开心了。"如霜依然笑眯眯，心里暗道，终于不负夫人的托付！
第十三章 初涉宋朝商海（4）-误得供应商花盆摆放好之后，想到室内一定更暗了，连忙进屋内掌灯，瞅了瞅此刻正抓着笔不知道想些什么的祈乐，心里一阵迷惑，午后她从黄府回来之后就没有闲着，又是拿纸笔写写画画，又是翻着搜寻来的医书，嘴里嘟嘟囔囔的，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跟她说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已经给她说过今晚要去蝶夫人那吃饭，她现在还不准备，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 "小姐？"如霜试探的叫了声。 "嗯？"祈乐没有抬头，轻轻的回应。 "天晚了，该吃饭了。"即使已经听到回应，如霜也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她继续试探。 "唔。"依然是轻轻的回应，如霜叹口气。 "小姐，着火啦！" "哦。"相同的语气。 如霜翻翻白眼，也不知道小姐是如何养成这个习惯的，心不在焉还能回应别人说话，要不是自己和她相处久了，根本就不知道她现在的回答完全是下意识的，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小姐？"将灯掌到她跟前，将她失神的模样照的清晰，亮堂的灯光微微有些刺目，也终于唤回祈乐的心神。如霜却被她眼中似悲哀似气愤的神色镇住。 "小姐，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她着急的问，明明回来的时候看起来还好好的，为什么此刻却是此番模样。 "如霜，你说情爱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呢？"并没有对如霜的着急有反应，祈乐失神低语，"为何她对最亲密的人能那么狠心呢？明知他的身体根本就负荷不起这种毒啊，她要离开就离开，何必下如此狠的毒手？" 她从黄府出来就忍着，用力的想，曾经接触过的解毒方法，可是没有，她想不出来有对症的解药，她用力查找搜集到的所有的医书，里面也没有。 "小姐你怎么了，你到底再说什么，你别激动啊--"如霜被吓到了，小姐脸上总是挂着清淡笑容，好像一切在她眼里，都是云淡风轻的，何时如此激动过，她连忙将她紧握的手掰开，免得长长的指甲伤了她自己。转身对因自己的大叫声而现身的秋河使了个眼色，嘴里依然没停的安慰着失常的小姐。 "小姐，有事情你给我说，不要这么难过啊？" # # # # # # "你先下去吧，如霜，这里有我。"低沉的声音蓦地响起，原来秋河已经请公子过来了，如霜担心的看看祈乐，再望望公子，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并细心的将门带上。 "你别只看表面，有些情况局外人并不了解。"秦天影静静的看着祈乐，见她依然失魂落魄，才淡淡的开口。 祈乐被秦天影的声音唤回神来，看见他在眼前，知道刚才自己的失常让如霜担心了，听到他的解释，略一思考，知道他在提醒自己对于皇甫仁的病情另有内情，收拾起心情，才开口回道："或许吧，只是觉得对那样钟情于她的人能下如此的毒手，我一时无法理解罢了。" "你太敏感了。"秦天影评价道，平日里总是感情淡薄似的，却总是为他人的故事而悲伤，祈乐，是个矛盾的女人。 祈乐抬起头，因如此熟悉的评价而挑眉，看着秦天影眉头深皱的模样，她莫名开怀，心情自然的放松下来，嘴角拉出笑痕："我有个朋友，她也总是这样说，而且她还有一句你没有说--" "什么？"秦天影很好奇，有谁能让她瞬时开怀，他想知道。 "我太爱多愁善感，无病呻吟了。"祈乐说着-- "别人的事情你操什么心，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一点好不好？说你没心没肺，冷淡过人吧，偏偏又在意别人在意的不得了，当然，在意我多一些我没意见啦，可是祈家那两个猪头干你屁事，你管他们去死啊，还有，还有，乡下那些人得病什么的，你能治就治，不能治就算，听天由命就好，你内疚个什么东东啊，喂，请问小姐是不是菩萨转世啊，我还没见过这样的人呢，真是气死我了--" 祈乐的耳边好像响起玛瑙噼里啪啦砸过来的声音，她那副恨铁不成刚的模样好像就在眼前，而祈乐则做无辜状，待她发泄完毕之后，轻轻道声对不起，承诺今后一定改，她则会是一副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浪费感情则会加倍惩罚的狰狞面容-- "哈哈哈哈--"祈乐又想起每次她做那副表情时，自己就会开怀大笑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他现在在哪里？"秦天影看她陷入记忆，一副无限怀念的表情，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现在应该在梳妆打扮着，装扮成妖娆的女人去参加派对，顺便再勾引几个小男生来打发自己的寂寞吧，那个魔女是典型的天使模样魔鬼心肠呢--"祈乐不用思考就可以说出她的日常作为，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却成为挚友，该是那份缘吧。 "你若想她，我可以去将她找来见你。"秦天影莫名缩了口气。 "你找不到的。"祈乐的心情已经转变过来，每次和玛瑙在一起，都会快乐，没想到，连想到她都可以调试心情，若让玛瑙知道，她定会骄傲的不得了的，看秦天影关心的看着她，祈乐心里暖暖的，这里，不也有朋友吗？ "没有我找不到的人，只要她在这个世界上。" "问题就在这，她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你何处找起？" "她去世了吗？"秦天影的口气转弱，有些同情的看着祈乐。 "算是吧！"其实应该说还未出生，不过这话说来可有点妖言惑众了，玛瑙，你就委屈一下吧，祈乐心里暗道。 "对不起。" "没关系，又不是你的错。对了，你说皇甫仁的事有内情，怎么说？"祈乐想起自己的失常是什么引起的。 "皇甫仁是辽国人，身份显赫，他心脏有病，并无几人知悉，而齐渺渺--就是下毒之人，当然也不知道，本来那种毒不会夺人性命，只为让他痛苦而已，可若是心脏有病，毒性则会加重，才导致他此刻的境地，至于齐渺渺和皇甫仁之间有何纠葛，外人则是不可知的，你去见皇甫时，也没见他对下毒之人有抱怨之色吧？下人的议论，只是捕风捉影得来的信息，你不要放在心上。"秦天影解释，他很久不曾如此多话过了。 "是我太过敏感了。"多情总伤人，祈乐总以为自己能够做到云淡风清，悠然自得，却总不经意的就会发现又为他人的不幸报不平，如此个性，真是头疼啊，以后改进。 "你找不到方法救他吗？"秋河回报时已经提及，是否她也为此而情绪波动。 祈乐深深呼出口气，将心里的憋闷之气都呼出来： "我会找到方法的，即使现在没有办法完全解毒，至少可以保证它不再伤害心脏，我是神医，不是吗？"说完就笑出声来，如此自傲的话祈乐还是第一次说，感觉满新鲜的，好像自己真的是神医似的。想想下午回来找不到解毒之法时低落心情，若是让爷爷知道，怕是又要批评她了，以前爷爷遇见疑难之症也曾研究很久呢，怎么她就受不了一时的打击呢？ "乐乐，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医术无止境，你要多学多看多尝试才行，知道吧！"平日里爷爷交代不放在心上，此刻想起，才知意义深刻。 "我娘邀我今天一起进餐，你也来吧，神医，总要先填饱肚子才好寻找方法。"看祈乐已经开怀，秦天影终于放下心来，开口邀约。 "哎呀，我差点忘了，蝶夫人也叫我去的，那赶快去吧，免得她久等了。" 一夜无事。 ＃＃＃＃＃＃ 又是一日，天气晴朗，祈乐的心情也晴朗，经过一夜思考与研究，她已经弄出来护住心脏的方法啦，此刻，她坐在黄府别院里，正让面色蜡黄的皇甫仁赶快服下汤药，效果如何，实验后便知了-- "如何？是不是心脏的绞痛已经慢下来了，喘不气来的状况也缓解了些？"观察了半晌，虽然脸色依然不佳，但皇甫仁额上却不再冒冷汗了，呼吸也已经正常了些。 "是的，多谢祈大夫。"皇甫仁深嘘口气，再次体会了下心脏不再刺痛的感情，沙哑的回道。 祈乐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眉飞眼笑的看向在一旁站着的如霜："我就说我可以搞定的嘛。"转向淡淡笑着的皇甫仁："你放心，再给我些时间，一定能找出解毒的方法的。" "那你麻烦祈大夫了。"皇甫仁的心痛之症如此之快得到疏解，也不枉黄兄将他专程从大辽赶运过来了，"治愈之后定会重谢，祈大夫若还有需要在下帮忙之处，请告知，在下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救死扶伤乃是学医之人的本分，为你治病是应该的，再说我也没有--" "咳--"祈乐的话还没有说完，如霜在一旁已经重咳起来，打断她的话。 "如霜你--" "公子请过来一下，奴婢有事要禀报。"如霜使使眼色，后退了几步。 祈乐莫明其妙，对皇甫仁说了声抱歉，靠近如霜-- 皇甫仁淡笑着，看那个伶俐的女孩点着脚尖在清瘦的医术高明的祈乐耳边叽哩咕噜的说着什么，而他的脸色则是随着女孩的话而变的难看，似是不赞同的回了几句，然后又引来一长串的话，有意思，这主仆之间毫无主仆之分的感觉，她是他的谁呢？看祈乐皱皱眉头，往他这边望了几眼，才最终点了点头，转身走过来。 "那个皇甫公子，吭――那个--"祈乐在心里抱怨，如霜为何不早告知他有那么大的背景，早知要用到他，她说话就会小心些了。 "祈大夫有话直说。"皇甫仁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 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在商言商，反正又不是沾他便宜，只是让他提供个途径而已嘛，祈乐做好的思想工作，慎重的咳了两下，正视着眼前这位虽在病中，却依然威严不减尊贵无比的公子哥，"皇甫公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你能不能给我个从辽国采购药材的通行令牌？我保证把你的病治好的。"多此一举的加一句保证，祈乐目光炯炯，等他回复。 真是直接啊，皇甫仁内心暗笑，刚才两人之间的对话他虽受伤，但靠内力也听了大概，知道有人已经心细的查知了自己的身份，还以为他要转多少个弯才扑正题，没想到他倒是个如此直爽之人。看着眼前毫不掩饰急切心情的祈乐，他淡淡开口："公子若想要，给你个就是了。" "Yeah，万岁，如霜，听见没，他给了，他给了，以后进货就有来源了，平民药铺就可以开张了，是不是，对不对？"祈乐跳起来，拉着如霜蹦蹦跳，一边还大叫。 "是啊，是啊，公子，形象，保持形象啦！"如霜虽也高兴，但还懂得掩饰，对祈乐的忘乎所有些无奈，连忙拉住他，不让他继续跳下去，眼光也不好意思的移向坐下一旁的皇甫仁。 皇甫仁看着眼前的情形，一愣，接着大笑开来--
第十四章 初涉宋朝商海（5）-开业大吉 "这是什么？"案上醒目的搁着一个大红色请柬，翠袖好奇的翻开，问着一旁用小锦被盖着腿，正借着烛光翻着乐谱的凝瑶。 "三九补一冬，来年无病痛！冬令进补，你加入了吗？"翠袖莫明其妙的抬头，看看凝瑶，而凝瑶则淡笑不语，示意她继续往下读。 "新店开张，开业大优惠，怡心药膳居将见证你的健康！" "如果你是我们的前两百名顾客，我们将送上价值三两的贵宾卡一张，以后前来消费还可享受八五折优惠。数量有限，先来先得！" "西湖安宁桥东侧－怡心药膳居 隆重开业 敬邀你的光临。"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稀奇吧，我也从未见过呢？这好像又是祈乐的主意，明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也算是散散心。"凝瑶这段时间气色不错，据上次见祈乐，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她虽不常过来，却经常让人送一些补品过来，说是要多调养调养她的身体，而翠袖也终于回来了，不再牵肠挂肚，心情自然也好了很多，可翠袖却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到底她曾发生过什么事情，她不说，凝瑶也无法勉强她。 "就是你经常说起的那个奇女子吗？我倒想看看。"翠袖一双凤眼好奇的睁大，眉间的愁云疏散了些。 "人前你还是称她公子的好。"凝瑶心细，祈乐总是男装打扮，自有她的考量，她们还是不要穿帮的好，即使祈乐并没有要求。 ＃＃＃＃＃＃ "应该就是这里吧？"翠袖的声音里有些诧异，头上的匾额上的确写着"怡心药膳居"，三三两两的人也不断的越过自己，进入楼内，可楼前站着的两个女子却让她有些不敢太肯定。那是两个打扮的一模一样的女子，清秀庄重，不断对着将要进出楼里的客人鞠躬，说着"欢迎光临"或者"再见，请慢走"，吸引周围好奇的人们不断的走进去。 "是这里，不过很奇怪是不是？"凝瑶裹了裹披风，美目左顾右盼，笑意连连，虽不知祈乐是如何想出这种做法来，但很有效，"咱们也进去看看吧。" "凝瑶小姐，您怎么才来，典礼就已经完了？刚才公子还在说你呢？快进来，快进来。"如霜正忙着送客人，惊喜的看见引人注目的凝瑶站在楼外，她连忙上前招呼。 "祈乐是不是很忙？"凝瑶对身旁的目光并不怎么在意，看如霜在这么冷的冬日里竟然是一头薄汗。 "也没有太忙，很多事情之前都已经规划好了，她只是去监督监督那些大厨，你还是上楼上的雅间吧，下面太吵了。"如霜一路领着她们进来，虽对翠袖面生的很，但是凝瑶领来的，就是朋友，她当然要热情招待，将她们领进四公子他们的隔壁的雅间，也不停歇，"你们先休息会儿，我去叫公子过来。" "还不错吧，翠袖？"喝着一旁伺候的清秀少年倒的热热的普洱茶，几口下去身上的寒气已经驱除，凝瑶摆手让少年下去，观察了一会儿室内的布置，雅致，清爽，墙上挂着的仕女图让室内平添了些柔软气息，似是专为女子提供的雅间。 "嗯--"翠袖也正观赏着室内的布置，点了点头，似乎也甚是满意，不断的品着茶，"看来生意会很不错的。我对祈乐很好奇--" "各位久等了，凝瑶，今天你来的有些晚哦，我本想靠你的名气再打响些知名度的，谁知你聪明的不让我利用你。"话还没说完，毫不掩饰高兴的声音随着一个清痩的身影一起出现在门口，祈乐来了。 坐定之后就看到室内的另一个美女正诧异的瞅着自己，祈乐迎上她的目光，趁此机会也观赏一下美女，这个女孩近二十岁的模样--不过她也不敢肯定，这里的女孩都早熟的，她一再猜错之后，决定对自己的年龄保持沉默，免得引人非议--一身蓝紫色的简单衣衫，浓密的青丝被简单的编成长辫垂在胸前，两道黛眉，一双凤眼，淡淡的清冷气息萦绕在周围，让本是甜美的面容多了丝冷艳。 "你那么厉害，哪里还需要利用我。"凝瑶打断两人之间的注视，淡笑开口，钦佩的看着祈乐，"你真的说做就做到了。这是翠袖，我姐姐。" "你姐姐？"祈乐本要多回几句的，却被最后几个字吸引。眼前这个女孩而凝瑶并不相像。 "是啊，好多年不见她了，她终于回来了。"凝瑶欣喜的说着，没头没尾的，也不管祈乐是否听懂。 祈乐也不细问，大方的开口，自我介绍："祈乐，翠袖小姐，你好。" "你好，祈乐公子，久闻大名。"微微失礼，翠袖显得并不热络，方才她已看出祈乐并不是简单之人，有疑问竟不露声色。 久闻大名，如果是别人还有可能，她才来这个世界多久，想久闻也没有那个机会哦，祈乐内心暗道，客气话而已，不必当真，她笑笑，待服务员将她进来之前点的菜色都一一送上之后，才不减热情的招待她们。 "来，来，凝瑶，翠袖，尝尝这个萝卜枸杞煮鲫鱼，还有百合莲子粥、红枣莲藕片，这可是我按凝瑶的怕寒体质特意给配的哦，美容养颜又养身，效果一级棒呢。"说着就夹了一块鱼肉塞到嘴里，忙碌了半晌，她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正好趁此吃个过瘾。 "祈公子家住何处？"看她的言行举止，和一般的男子几无差异，若不是凝瑶提前说起，她根本就看不出来。那么凑巧让凝瑶碰见？山里之人？哪里会有如此的风范？翠袖对她很是好奇。 "翠袖，来吃吃看，很好吃的。"凝瑶见祈乐动作一顿，连忙插话道，翠袖的疑心病可能又犯了。 "没事，凝瑶，"祈乐感激的看了一眼凝瑶，放下筷子，深吸口气，"其实你也知道我之前说的话是骗人的，是吧？其实--" 开心的情绪转眼间就消散了，室内一阵安静，凝瑶不作声的轻轻放下筷子，温柔的看着欲言又止的祈乐："没事的，祈乐，你可以不说的。" "不是我不说，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已，我除了说从山里来是骗你外，其他的都是真的。"祈乐解释道，谎话连篇太伤神，她已经决定不再这样了，"因为，我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哪里才算是我的家。"就和现代一样，爷爷去世之后，所谓的家就已经没有了，一个人的世界，并不是一个家，"一个人浮萍一般飘荡，你说，哪里才有我的家呢？" "翠袖，我们不也是已经没有家了吗？何必在意这些呢？"看翠袖低着头，不言不语的，祈乐默默的瞅着自己，凝瑶打破沉静的气息，柔柔的叹息，似倦怠，似放弃，似遗憾-- 祈乐的情绪回复的快，反正早就认命的事情了，伤感也没必要："好啦，凝瑶妹妹，别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啦，你还年轻着呢，以后我将你从梦轩阁给弄出来，再找个情投意合的人结婚，生一群萝卜头，不就有个家了吗？" "你说的是成亲吧，真不知羞哦你。"被祈乐的话逗笑，凝瑶的伤感情绪也被闹没了，看她又开始吃吃喝喝起来，也跟着拿起筷子，祈乐总是如此轻易的就改变他人的心情。碰了碰眉头紧锁的翠袖，有些担心的看着心思不知道又晃到那里去的她，"翠袖，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翠袖掩饰着，夹了快莲藕送入嘴里，随即便被淡甜的清脆口感所吸引。 "吃甜食能让心情愉快，古往今来都不例外呢？美女，别皱眉，多吃些。"祈乐满意的看着翠袖的反映。 "祈乐，你真是个怪人呢？"情绪阴晴不定，感伤起来就像乌云压顶，转身就能艳阳高照，笑的没心没肺的，即使对她有猜疑，也会在她的谈笑间放松警惕。 "见怪不怪啦，你敢说你不怪吗？"祈乐笑着回道，像是知道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翠袖，你以往走过什么地方，可以介绍介绍吗？等以后空暇，我也好到处走走？"不待翠袖细想她刚才说的话，祈乐又岔开了话题。 "我去的地方多了，像洛阳啦，开封啦，还有其他地方，那里的人们和这里的可不一样--"看她开始侃侃而谈，祈乐知道问对了话题，她一边吃一边听，偶尔问上几句细节，更让翠袖尽力的将自己的见识拿出来，活灵活现的说辞，连一旁的凝瑶也听的入迷了。 "真好，如果我也能去感受草原的风情就好了。"凝瑶发出感叹，桌上的东西随着她们一边谈笑一边吃，竟然也已经消化了大半，听翠袖谈起在草原上蒙古包，烤全羊，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她禁不住向往起来。 "以后我可以带你去，如果你真的能出来的话。" "那是肯定的，不用一年时间，我一定把她弄出来的。"祈乐保证道，"到时，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呢。" "那就太好了--"凝瑶往日里的温柔与端庄已经隐藏了，此刻放开心情的她，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这才像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嘛！ "齐渺渺？"低沉的声音突的插入笑谈中，让正要继续说下去的翠袖一阵，身体极慢的转向门帘处。 "皇甫公子？"祈乐一头雾水，看他一副震惊的表情，身体有些发抖，是又犯病了吗？毒明明已经快清除了啊，她看向凝瑶，见凝瑶也是一脸震惊，但目光却集中在自己旁边的翠袖身上，祈乐转头："翠袖，你怎么？" 翠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脸色发白，双唇颤动，目不转睛的看着皇甫仁，泪珠却不断的从眼中滚落-- 祈乐莫明其妙的看看从皇甫仁身后走出的秦天影，然后后知后觉的想起他曾告诉过自己的话：齐渺渺就是给皇甫仁下毒之人--
第十五章 别人的故事 "你没有权力将我锁在这里，你这个混蛋，放我出去。"翠袖，或者是齐渺渺，声嘶力竭的大叫，她不断的拍着紧闭着的门，直到手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忍受不了了，她才停下来，无力的坐下喘气。 "我并没有要锁你。"皇甫仁推开门，手里端着晚餐，面无表情放在翠袖的面前。 "你什么也不说就把我虏来，你不知道我妹妹会担心吗？"翠袖躲闪着他的火热的注视，口气依然倔强着。 "你有妹妹？你家里在扬州？"突然之间皇甫仁好像火山爆发似的，用力拽着翠袖，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曾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恨我，想要我以命偿还？"皇甫仁质问着，手劲却因她脸上掠过的一丝疼痛而放松，他痛恨自己到了此刻，还是如此在意她。 手上的疼痛让齐渺渺又想大叫，她忍着，想抬头反驳，却在看见皇甫仁的表情时愣住，有些憔悴，有些苍白，有些狰狞，更有些伤悲，这是她不曾见过的表情，皇甫仁总是意气风发，不怒自威，偶尔会露出淡淡的笑，他不会生气，只要冷冷的注视着你，你就会不自由主的低头认错，何时他曾有过如此脆弱与伤痛的表情--他的话传入耳里，翠袖心中对他的诬陷瞠目，心急的辩解： "我没有恨你，不，或者是恨你，但我并没有要你的命啊，我怎么可能要你的命，我--" "不要我的命，为何下毒？你可知，若不是祈乐，我或许已心痛致死。"皇甫仁不依不饶，警告自己不要心软，不要为她的假装而心软。 翠袖不信他说的话，她知道自己用的毒能让人有什么反应："你胡说，我只是想教训你一下，那毒很容易解的，它顶多会让你偶尔心头绞痛，根本要不了你的命。" "你可知我心有天疾？"皇甫仁反问道，刚一出口就停住了。她不知道，因为自己不曾告诉过她，皇甫仁知道这个事实，两个人虽然相爱，但很多的事情都不曾了解，这有点可笑，却是事实。 所以，即使因毒差点丧命也不曾真正恨过她，只是怨。是的，怨她，为何她下毒之后就消失，让他想对她发火也无人可寻；怨她骗自己说她从长安来，害他托人四处搜寻却了无音讯；怨她不曾提过她有妹妹，让他担心她孤苦一人如何生活；怨她，怨她――－他在受心痛之苦，而她去在饭桌上嬉笑；怨她，看见自己，却不正视自己，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喜悦-- "心有天疾？" "可以让你那易解之毒成为夺命之毒。" 天哪，她做了什么，怪不得他如此的憔悴，怪不得他如此痛恨自己，原来她的气愤差点让他丧命。 "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曾--"她双手颤抖，眼睛里只有他，她怎么没有发现，他原本有力的手，现在显得瘦削无力，他强壮的身体，现在却显得有些脆弱，她挣开他的手，摸着他的脸，他的肩膀，他的胳膊，他的腰，"现在，你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其他的并发症，祈乐给你治的怎么样了？我--"她有些语无伦次。 "渺渺，渺渺啊，你――真是--"皇甫仁心里的怨被她此刻毫不掩饰的关心冲淡，将她紧紧的拉入怀里，终于，她又回到了他的怀抱―― ＃＃＃＃＃＃＃＃ 秦府别院，秦天影书房。 "这个世界有时候真小的过分哦！" 屋内燃着的炉火将空气熏的暖暖的，祈乐随意的窝在椅子上，双腿收起，长衫将不雅的姿势盖住，捧着热茶慢饮，待杯中已空，才感叹说声。 "你是说皇甫公子和齐渺渺？"忙着查看账本，秦天影抽空回应。 "除了他们还有谁？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到最后偏偏全又都到一起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都已经三天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去问问，免得皇甫仁一气之下，别将齐渺渺给怎么了？"祈乐的表情可没有丝毫的担心，明显的是想去凑凑热闹，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室内寂静，只有秦天影翻账本和打算盘的声音，他的忙碌和闲适的祈乐可成了鲜明的对比。祈乐可丝毫不觉得奇怪，放下脚挪到案前倒热茶，顺便瞄了眼放在秦天影旁边的茶杯，依然满满的，茶已经凉了，这时才有点了内疚心，将他的茶水换成热茶，捧至他面前-- 秦天影待一页的账目算完，才接过来，喝了几口，看向祈乐有点讨好似的模样，清笑出声："你不是一直如此？要是有心，就自己做，何必现在来觉得不好意思了。" "对这里的账本我根本没概念，而且繁体字真的很累眼的，能者多劳，花不了你多长时间的，你就辛苦辛苦嘛！"祈乐大言不惭的回道，原来，秦天影看的账本是药膳居的。 "所以你就有心情去凑皇甫他们的热闹了，是吧？"靠向身后的椅背，看祈乐几个月来，从以前的漫不经心，到现在是全然信任安心的自然与放松，一点一点的转变，他看在眼里，暗喜在心。 "关心而已，毕竟他们与凝瑶关系非浅嘛！" "那也得等我忙完之后。"秦天影浓眉微挑，示意她看看眼前案上摆着得一堆东西，尤其其中还有她推过来的。 "事情永远忙不完，这些事情放着也没有关系，改天再弄，先去好了。"事不关己的说着，祈乐将他面前的账本合上。 "咚咚咚--"秦天影刚要开口，被敲门声打断。 "四公子，皇甫公子、凝瑶小姐还有翠袖小姐来访。"仆役报告。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来了。不用咱们跑去了。"祈乐笑说道，和秦天影一起往客厅走去。 "祈乐，祈乐，我离开梦轩阁了，我离开梦轩阁了。"祈乐还未踏入厅内，凝瑶已经看见她，惊喜的宣布，同时扑过来，抓着祈乐跳起来。 "好啦，形象，形象哪里去了，你是淑女哦，怎么可以不顾忌场合呢？" 祈乐这句很有剽窃意味的话让皇甫仁熟悉，让一旁正倒茶的如霜不满："公子，你是在抱怨我吗？" "怎么会呢，你那是为我好，我这样说，也是为凝瑶好，是吧。"祈乐笑笑的将凝瑶拉在座位前，坐定之后，才又开口道，"我当然知道你离开梦轩阁了，你现在在这儿，这不是废话吗？" 无奈一笑，秦天影对看似精明的祈乐有时严重的脱线实在没辙，而一旁的如霜则是很尽丫鬟本分的提醒道："公子，我想她说的是另一个意思。" "啊？"祈乐终于正视来的人们，眼前的皇甫仁，不苟言笑的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开心，一旁依着他的翠袖眉间的淡愁也已无影无踪，正一脸甜蜜的靠着他，眼睛总是禁不住绕着他转。"哦－误会解除了。" "是啊，解除了。最主要就是平时皇甫公--就是准姐夫啦，他有甚么事情都不说，姐姐呢，又好强的要命，也不问，就误会了，还狠心的想教训教训让自己心痛的家伙，于是就闹得自己伤心姐夫痛心了。" 凝瑶的个性到底是怎么样的？印象中，凝瑶是温柔端庄的，此刻在自己眼前叽叽喳喳的却是个孩子似的，虽然事实上她要是在现代，还真的只是个孩子而已。也许是因为有亲人在身旁，她才显露出来自己的本性吧。她一副摇头叹息的模样，像是对他们两人幼稚的行为在惋惜。 祈乐笑笑的摇摇头，还是听本人说来的更详细些，转向依偎着的两个人："是不是有故事可听？" 皇甫仁可不会说那些女儿家的八卦，所以就由翠袖来解释了。 原来，翠袖和凝瑶的父母相继过世，她们就跟着表叔生活，表叔家里并不富裕，当时翠袖已经大了些，可以帮表叔家干活，贪财吝啬的他才没对她抱怨太多，而凝瑶当时还小，生下来就体弱，一次翠袖外出回来，见不到妹妹，一问之下才知村子里来了人牙子，夸奖凝瑶漂亮，叔叔就把凝瑶给卖了，翠袖急急忙忙的出去寻找，可人已走多时，根本就找不着了，回来之后她不再跟叔叔讲话，从村子一些村民口中得知，人牙子好像要去京城，她就想着攒些银两再出去寻找。 谁知人心不足蛇吞象，表叔也担心她会出去，到时可是会人财两失，于是就给翠袖订了一门亲事，收了人家的彩礼，要将翠袖嫁出去，那户人家的败家子已经取了四房姨娘，翠袖当然不愿意，更何况她还要出去找寻妹妹，所以就在一晚偷偷逃了出来，将藏着的母亲留下来饰品当掉，靠着那些银两一路向京城寻去，同时担心表叔不死心，会找她的麻烦，也就改了名字。 谁知，到了京城才知京城有多大，要找寻一个人谈何容易，不断打听，有人说人牙子往更北方去了，于是翠袖也就一路寻到了辽国，几年去过了，妹妹依然毫无音讯，她为了生活也就在辽国找了活干。 因缘际会，她在一家客栈当差时，听到过往的商人说起扬州的梦轩阁里的花魁叫凝瑶，她多方打探，终于确认那个人就是妹妹，她当时就想去找凝瑶，但商人的话提醒了她，要从那种地方把人带出来，需要很多的银子，而翠袖这些年为了找妹妹，身上几无积蓄。 于是，她一边拜托过往的商人带信和妹妹联络，一边努力的想办法赚钱，因此就去了皇甫仁的府里当差，也就在那，她遇见了今生最爱的人，皇甫仁。却阴差阳错，误解他即将另娶他人，欺骗了自己的感情，才冲动的下毒教训他，一路心伤的来扬州找妹妹，而不知道皇甫仁的心疾让小毒变成了剧毒，几乎要了他的命-- 故事完了，凝瑶已经听红了眼，而皇甫仁也紧紧握着翠袖的手，秦天影虽面无表情，但眼神中的钦佩依稀可见，如霜也如凝瑶，两眼红红，祈乐则是深深叹息： "这世上，谁活着都不容易啊！"
第十六章 聚散均是缘 "我觉得你活的倒是很容易。"或许是为了不是气氛如此凝重，秦天影对祈乐富有哲学气息的评价不甚捧场，直接泼冷水道。 一句话就将有些沉闷的气氛给冲散了，凝瑶和如霜都用力的点头，显然很是认同他的话。 "我这么辛苦，哪里容易了？"祈乐不服气的问道，世道如此艰难，谁有权利活的容易。 "公子每天都是吃着美食，喝着好茶，没事儿就出去逛逛街，要不然就睡大觉，平时也是闲散的要命，能躺着决不坐着，能坐着决不站着，这种生活能叫艰难吗？"如霜和秦天影是同一战线，每次让祈乐做点甚么事情都找理由推托，她和公子都是最主要的受害者，周围的人都忙的天翻地覆的，只有她，在一旁优哉游哉的监督，偶尔指手画脚一下，她可没有什么权利来感慨的。 "那是我--"看凝瑶他们几个听如霜的说辞，都哈哈大笑起来，祈乐还想找词辩解，一想，他们的确比自己忙的更多，劳累更多，的确没有立场叫苦，免得他们心里不平衡起来，只好悻悻的改词，"那是我能力有限，你们要能人多劳嘛！" "我可不觉得你能力有限。"皇甫仁虽不清楚祈乐日常的作为，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毒解除，还将他从娘胎里带来的心疾得到缓解，甚至有治愈的可能，医术高明到如此地步的人寥寥可数。更何况药膳居多数建议还都是出在他手，他若还叫能力有限，别人都不知该如此自处了，他笑笑的反驳，他侧目看凝瑶正笑盈盈的望着祈乐，他想起来此的正事来： "我和翠袖决定会辽国了，久呆在此，恐生有变。"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国土上，扬州景色虽美，但皇甫仁更想念天高云阔的北方，而翠袖，他想让她将心永远放在自己身上，所以现在要解决的就是她挂记在心的一件事情。 "我已将凝瑶从梦轩阁赎了出来。"他在药膳居时已听到祈乐要将凝瑶赎出，虽不想让他错过英雄救美的机会，可也不能让自己将来的小姨子在那种地方受苦。 祈乐现在才知道刚才凝瑶刚才叫的是什么意思，看她在旁边不断的点头微笑，显然还在为离开那个地方而开心，不禁也展颜微笑，伸手轻拍她的头："丫头，祝贺你哦。" 凝瑶微微噘嘴，抗议祈乐像是拍小狗似的动作，但依然不减笑容的点头："祈乐，也要谢谢你呢。香儿也被准姐夫赎出来了，以后我们两个人就不会分开了。" 皇甫仁静待他们说完，才又开口道："你们是不是也要把亲事办一办，祈乐，趁着翠袖和我都在这，也算是凝瑶娘家的人了。" "啊--" "噗--" "咚--" 一声是凝瑶的叫声，一声是祈乐把茶喷出的声音，一声是如霜将茶壶给摔到地方的声音。 "哈哈--" "呵呵--" 随之而来的这两声幸灾乐祸的声音是翠袖和秦天影。 皇甫仁对眼前众人的反应弄的一头雾水，他莫名奇妙的看着他们哭笑不得的模样，到底他说的那句话让他们如此夸张？ "公子--你可真是祸水哦！"如霜和杜明珠熟识，当然知道她的初恋情人就是祈乐，此刻竟然又是这种情景，她满是看好戏的语气，可也不想想，帮凶也有她，例如现在，在外人面前叫习惯公子后，就没有过改口的自觉。 "祈乐，你何时想和我成亲了啊？"凝瑶已经反应过来，也觉得此情此景甚是好笑。 "你好像总招来桃花。"秦天影也想起之前在杜家的情形，只能摇头叹息。 "你别胡说了，哈哈-----"翠袖笑的是花枝招展，喘过气来之后，才拉了拉依然摸不着头脑的皇甫仁，"祈乐是女人，你怎么让她娶凝瑶。" "啊？？"皇甫仁不信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祈乐，他的举止，他的长相，甚至是他说话的方式，都看不出来他是个女人啊。 "这是我的悲哀，哎。"祈乐并不怎么真心的抱怨着，有人讲笑话给自己听当然好了，虽然这个笑话的主角是自己也无所谓。 "真是自作聪明啊你，不问是由就下定论，来这之前你开口问我一下就不会闹此笑话啦。"以前可不曾看过皇甫仁受困的表情，口里虽抱怨着，翠袖心里也没有一点抱怨的意思。 "是真的吗？她是女人？" 皇甫仁比较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看众人不如怀疑的表情，还是决定再次确认。 "哈，他根本就不信。小姐，你该检讨了。"如霜终于知道要改口了，看祈乐拍额叹息，她心情颇为愉快。 "如霜，秦四公子那还有好多账本等着你去复核呢，有空的话就赶快去做，没人会帮你哦。"这绝对是威胁，如霜僵住，目光如箭射向装作无辜的祈乐，真是会挑事情来影响她的心情。 "祈乐，别闹啦！"秦天影仁慈，淡笑出声，"皇甫，怪不得你误会，祈乐习惯男装打扮，我们习惯了，竟未曾再提过，让你误会，实在抱歉呢。" 皇甫仁终于确认眼前这位直爽率性的公子确实是个女子，亏得自己眼光一直锐利，怎到了这里却失了准头，还替凝瑶庆幸她遇见了个真性情的奇男子呢，怪不得他人笑话了。 "好啦，这也没什么，凝瑶你以后是还待在这里也无所谓啊，还是你要跟着你姐姐？"笑闹够了，祈乐问出关心的话题，毕竟她们姐妹已经分离太久了。 "当然是跟我去辽国了，她只身一人，我怎么放心她呆在这里，更何况，在扬州城她的名声已毁，如何能有好的生活。"还没等凝瑶开口，翠袖已抢白道。 "说的也是。"祈乐沉吟，正视着眼前的女孩，她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个人，第一个毫无所求的对自己好的人，祈乐与她相处的几个也，竟不自觉的将她当从未有过的妹妹来看待，来疼惜，她甚至还曾想过，将她赎出之后可能的生活。尽管从不觉得她曾待在烟火场所有何不妥，但毕竟自己的想法和这个世界还是有些格格不入的。翠袖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那你还是跟着你姐姐吧，凝瑶。" "祈乐，我--"凝瑶开心的表情已经有些淡了，想着要离开如此关心自己的祈乐，她心里就止不住的难过。在扬州城里，谁曾真心真意的对待过她，只有祈乐，只是无意中将她救起，却得到她毫无目的的关心，她毫不嫌弃的目光，她真心诚意的帮助，和她相处的几个月而已，是凝瑶几年来最放松、最开心的时候。 "干吗红眼睛啊，红眼睛就不好看了，你是小美女呢!"祈乐轻笑，安慰道，虽然心里也有些许不舍，但她的生活能过的好她就放心了。 "祈乐，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去看我。"越说越舍不得，凝瑶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喂，宝贝，你也太夸张啦，又不是生离死别，从此见不了似的。"祈乐虽口气闲适，但神色之间已染上淡淡的离愁，站起将凝瑶拉入怀中安慰。 "祈乐真的是女人吗？"眼前一个是清雅淡然的公子，一个是美貌绝伦的女子，相拥相依的模样怎么瞧都是一副令人羡慕的鸳鸯图，皇甫仁煞风景的再次确认。 "噗哧――"凝瑶被他冷不丁的询问给弄的哭笑不得，看祈乐一副无可奈何仰头叹息的表情，伤感的情绪也收起了一些。 "或者，凝瑶可以嫁给天澜。"秦天影许是不想他们如此伤感，提出建议。 "谁？"祈乐一时想不起来。 "秦家五公子啦，小姐，拜托你稍微放心上点好不好？"秦天澜相较其他秦家人来说，脾气还算不错，像个小孩子似的，心无城府，之前来祈乐的住所过几次，可祈乐似乎不太喜欢他，几次都爱理不理的，他也就不来了。 "他，小孩子一个，想要娶凝瑶，还是等他长大了再说吧，而且秦家乌烟瘴气的，凝瑶去也不合适，还是让她姐姐罩着好一些。"不经思考的就说出口，丝毫不在意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在哪里。 "很抱歉，让你在如此乌烟瘴气的地方待了这么久，真是难为你了。"秦天影可从不曾用过如此的口气说过话，刺的祈乐浑身发寒，怀疑他的双眼会不会把自己给瞪穿了。 其他人则是一阵尴尬，遇到这样口无遮拦的人，秦天影没有把她赶出去，还留了这么久真是奇迹，其实他们也纳闷，请一个人来府里看诊，不需要把她伺候的像是个千金小姐―――嗯，应该是富家公子似的吧？居心可疑！ "口误，口误，请原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祈乐很能屈能伸，立马就道歉。捧茶到秦天影座前，低头哈腰，一副奴才错了的模样。 "下次再犯，定不饶你。"这种场合之下，不是计较的时候，秦天影淡淡的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缓和气氛道。 "多谢多谢，没有下次，呵呵--"显然在刻意的让气氛轻松，祈乐很有娱乐的精神继续表演卑躬屈膝的奴仆形象。 "好假啊，祈乐，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天分呢。"现场的各位很是捧场的笑开来，凝瑶的情绪转变也快，又是一副开心的表情。 "我是如此真心实意的道歉，哪里有假了，你可别无限我。"祈乐继续演下去。 现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闲扯起来，都尽力忽略即将来临的分离--
第十七章 初识秦家人 "小姐，小心些。"如霜在前引路，看祈乐差点被转弯处的石阶绊倒，连忙提醒道。 祈乐漫不经心的点头，脚步没停，眼睛依然啧啧称奇的注视着入眼的一切：曲折游廊，游廊两旁种着大株的观赏花木，她对此研究不多，对多数花木不甚了解，可此刻扑鼻而来的清香，那些熟悉的花瓣，白的如粉妆玉琢，红的似片片朝霞，分明就是爷爷挚爱的梅花。又一转弯，如霜领着她沿着石子漫成的甬路，走过几处花圃，绕过一道清泉，祈乐定睛细看，的确是清泉，从花木深处曲折流出，顺着错落排着石隙流着，不知被导往何处去了，她正思索，已经跨过一个门庭，豁然开朗的宽阔视野让她眼前一亮，到了。 眼前是极富层次的一个大厅，顶部为单檐歇山，中间略高，两旁略低，形成中高边低的两个层次。装饰也极其富丽，外檐柱上雕刻着冰纹如意图案，牡丹富贵图案，屋子的窗隔上雕刻着梅花，刻工精良，富丽堂皇，让祈乐禁不住止步欣赏。 "小姐，要进去了。"如霜静待了会儿，才出声提醒到。 "哦－"收敛心神，祈乐举步随如霜进入厅内。 "老太君，孙儿给你拜年了！"才刚进去，就听见异口同声的洪亮声音。原来，秦府的五个孙子正齐齐下跪，给厅里正中央坐着的老太君拜年，祈乐跟着如霜，不声不响的移至蝶夫人所在的角落，同时眼光瞅着老太君，她头发全白，如银丝一般，闪着晶莹的白光，额上皱纹颇深，此刻正笑着看孙子们给她磕头拜年。 "起来吧，新年新气象，你们几个在来年要继续努力，好好的帮助你们父亲经营秦家产业。"大年初一，全家人齐齐聚集在身边，老太君不似平日严厉，笑着开口，一边指示一旁的丫鬟将准备的红包分发给他们几个。 "多谢老太君。"又是异口同声，一个个才直起腰，收膝起来。祈乐也终于有机会认识一下秦家的人。 "老太君，最近几个月咱们酒楼的生意不是太好哦。"秦家的长子长孙，秦天裕，刚来这个世界就知道的名字，现在才有机会见其真面目，人倒是相貌堂堂，但脸上的骄纵放肆的气息过浓，破坏了他的气质，大厅里一群人都已坐定，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沙哑中带着混浊的声音煞风景的高扬起，祈乐皱皱眉，此人定是饮酒过多才让嗓音如此难听。 "天裕，我还没有问你呢，你倒先说起来了，酒楼明明是你在管，可这两个多月却没有人影，把事情全扔给天丰，生意不好，你自己还不检讨。现在说这些干吗？"掂着胖胖的肚子，两鬓已有灰白发丝的秦家老二开口，天丰是自己的儿子，他当然要护着。 "二叔，我去洛阳是去拜访商家，到年关了，有些事情都要打点打点，我又不是出去玩，天丰虽然现在打理丝绸的事，可以前也曾理过酒楼的事情，我让他照应着，也没什么吧。"秦天裕知道二叔看他不顺眼，家中较易赚钱的行当都归在爹的手里，所以作为老二他当然不服气；太君对作为长子长孙的自己很是疼爱，而他的三个儿子在太君面前并不讨喜，这也成了他的过错，秦天裕对二叔的处处针对不以为然。 "爹，生意不好是我的错，大过年的，你就不要生气了。"秦天丰开口，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可看他的脸色可不是一回事，似是满腹怨言无处宣泄的模样，虽也长的人模人样，但眼神不正，不顺眼，祈乐将他的分数打的不及格。 "大哥，你要出城，就把生意交代给我嘛，我也管过酒楼不是吗？何必麻烦丰哥呢。"秦天富，秦家的第三个孙子，秦家老大的第二个儿子，也不管眼前的是是非非，直接喧嚷道，也不想想之前就因为他管酒楼，每天是领一群狐朋狗友去喝酒聚赌，搞的酒楼乌烟瘴气，才被喝令不准插手酒楼的事情。相貌似秦家老大，但身材瘦弱，脸色发黄，笑容猥亵。酒囊饭袋，祈乐内心暗自评价，幸好之前没有探究的欲望，原来之前遇见的秦天影与秦天澜是他们家最好的果子。 "你给我闭嘴，你在外面欠的赌债我还没找你算帐呢。"大喝一声，秦家老大开口呵斥，对儿子的作为脸上无光，看二弟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模样，他就一肚子气，和他的三个儿子比起来，天裕和天富的确让人失望。 "好啦，大过年的，不准你们又吵吵闹闹的。"老太君提高嗓音，厅内一阵安静，她扫视着依然忿忿不平的儿孙，内心叹息，秦家以前是几代单传，人丁单薄，可至少没有纷争，到了她这一代，她终于有了两个儿子，他们又生了几个孙子，秦家这下可人丁兴旺了，可谁知，却为了产业分配不均不断的吵吵闹闹，平日里若没有大事也懒得管他们，可大过年的，还是吵闹，她要操心到何时？ "天裕，你说说为何酒楼生意不好？"酒楼是老太君的夫君年轻时就开的，所以她才交给长的与年轻时的夫君最为相似的大孙子手里，让他经营，也算是维持那份心底难忘的记忆，不容有差错。 "听说最近几个月扬州城兴起了一股食用药膳风，各大酒楼都推出此类菜色，而我们的酒楼却没有跟进，才造成此种情况。而我打听过了，扬州城现在最有名的是怡心药膳居，而秦家有一个人据说经常出入那里--"秦天裕等的就是这个时刻，秦家几个孙子中，他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唯有一个人，是他的眼中钉。 祈乐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她目光转向自从进来之后就没见其开口的秦天影，他依然是淡淡的，面无表情，即使是秦天裕的目光已经投到他身上，他也似无所觉。 "哦，你说的是谁？难道会有人会抢自家生意吗？"老太君已经听出他的暗指，不相信的问道。 "这我并不知晓，那要问问他本人了，四弟，你说呢？"秦天裕满眼的算计，他们之间要算的帐太多，眼前的是一例，杜明珠的又算一例，下人已经报告过，他刚离开扬州城没多久，杜明珠就开始出门了，脸上如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传染的豆豆，他想来想去，里面肯定又是秦天影捣鬼，他恨的牙痒痒，总是这样，他背地里动手脚，明里他还得感激他为他解决麻烦。 "天影？"老太君疑惑，秦天影如他母亲一样，在家中总是无声无息的，安安静静的做事，不出错也不扎眼，在自己面前也总是规规矩矩的，不特别亲近也不特别疏远，这样的孩子并不贴心，所以老太君并不曾特别注意过他。 "太君，药膳居的老板我刚好认识，一些商家老板又点名要去那里谈生意，所以才会去的比较频繁些。"淡淡的开口，秦天影面不改色，对秦天裕的心思心知肚明。"我也考虑到咱们的酒楼，要推陈出新，也要添加这样的菜色才能更吸引客人，所以收集了些菜单，甚至还向药膳居的老板讨教了一些，只是要等大哥回来，才好在酒楼里推动，只是他--" 真是高明，祈乐啧啧叹息，秦天影几句话就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只是开家店而已，她还真的没有考虑过太多，一切都交给秦天影来做，他的保密功夫可真到位，竟然没有人知道他其实算是药膳居暗地里的老板，这人不简单。 "哦。是吗？天影也算有心了，天裕，下去之后你就和天影研究研究那些药膳的菜色，尽快在酒楼里推出，以后要尽心些，这酒楼可是你爷爷最用心的产业。" "是，太君。" 秦天裕虽不服气，但还是听话的回道，随即又转换口气道，"可是太君，药膳居的老板长住在秦家，这件事情是不是颇为奇怪？"他可是有备而来，消息他都打听出来了。 老太君挑眉瞪视秦天影："有这回事？天影，这作何解释？" 秦天影淡笑："太君，药膳居老板可是鼎鼎有名的神医，我特意请她过来给母亲治病，而母亲的病需长期观察调养，我才特意配置了个院落给她，这说的过去吧。"他淡讽的瞥了一眼秦天裕，"而且太君，这段时间我留她，主要是考虑等您空闲了，让她给太君您把把脉，给你专门开些药膳单子来养生？这不，她现在就在等着给您拜年呢。" 祈乐敛神，就知道来这没什么好事，怪不得他非得让如霜将自己从暖和的屋子里拉出来，跑老远过来这边，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她整整长衫，幸好自己一向男装打扮，要不然，秦天裕不知道又怎么传言呢？ "老太君，祈乐在这给您拜年了。"笑容满面，声音甜美，深鞠一躬。 "老太君精神矍铄，容颜焕发，又是儿孙满堂，个个精明能干，孝心满满，老太君是有福之人啊！"祈乐知道自己很有老人缘，更知道说什么话能让老人开心。 "祈乐，好名字，你是药膳居老板？还是神医？真是年轻有为啊。"从角落里走出的清瘦身影，让老太君眼前一亮，真是清雅淡然，英俊潇洒的公子，举止得体，落落大方，说话更是让人听得舒坦，看他清笑，不由自主的，老太君笑容也涌上来了，挥手让他走近，"你这孩子，嘴可真甜，来来，红包给你--" "谢谢老太君，老太君，恕我无理，想问下您今年有六十吗？我看你才五十出头的模样。"伸手接过红包，嘴巴更是加了蜜。 "我都快七十了，你这孩子在开玩笑吧，我看起来哪里有那么年轻啊。"儿孙们长大成人之后，就很少有围着自己撒娇，连最是疼爱的天裕也是经常不见人影。平日里下人对自己都是恭恭敬敬的，有谁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老太君虽知他有夸大的成分，但也笑的开心-- 而秦天影则淡淡的扫了眼气忿中的秦天裕，嘴角微微翘起--
第十八章 搬出秦府 要不周围世界改变你，要不你改变周围世界，端看你是否有能力。 这是玛瑙的名言，当然这话被很多人说过，只是被玛瑙用的几率更多一些，能经常说这种话的人，当然属于后者多一些。而祈乐呢？从来就不把这话放心上，即使玛瑙让她选择，她也是拒绝做前者，无心做后者，原因是，太累。可遇到不喜欢的人和事，又该如何呢？记得当时她回玛瑙的话是，看着办呗！ 其实，祈乐的对这些也就两个对策，视而不见或者躲开来。 在秦府的几个月，她将自己丝毫没有好奇心的特质发挥到了极点，安分的呆在秦府别院里，对秦府的人和事，没有探究的欲望，偶尔有一两个人出现在眼前呢，能视而不见的，她就当看不见，所以，滋润的生活说来还算舒适。这就是她在秦府待这么久就没有想过要挪窝的原因。 可经过大年初一那么一闹，她在秦府也算是有名了。秦老太君就不说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眉清目秀，说话讨人欢喜，又不似身边的那些孙子们整天吵闹，当然不会放过，所以是一天请她过去聊天，两天请她去把把脉，这还好应付，祈乐颇有老人缘，几次下来也就够了；几个叽叽喳喳的夫人经常性的来骚扰，偶尔试探试探，偶尔问着减肥或美容的话题，这也在她的忍受范围内；可那几个不入眼的秦天影的兄弟，一个常拿话试探或讽刺，一个常假惺惺的来套近乎，另一个常喷着酒气问是否有强身（？）的药，半个月之后，祈乐决定，她已经忍受到极限了。 "小姐，你就这样要离开吗？"听完祈乐的交代，如霜觉得她在开玩笑。 "对，离开，你可以去找间客栈。"祈乐将搜集来的书本一本一本的放在摊开的包袱里，"不，还是去租间房子吧，客栈住久了也会烦的。" "小姐？"如霜拉住祈乐的衣衫，阻止她收集书本的动作。 "这里很烦，如霜。"祈乐淡淡的开口，没有掩饰自己的厌烦。 "可是公子他--" "他会了解的。"说来还是他将她推到这一堆厌烦情绪之中，没有怪罪于他是祈乐仁慈。 "可是--" "如霜你先退下吧。"不知何时，秦天影已经站在了门前。 室内就只剩他们两人，祈乐也不吭声，静静的收拾那些书籍，收拾完了，就把包袱打包起来，再拿出另一个，继续去收拾那几件衣衫-- "我可以让他们以后不再来烦你。"秦天影打破沉默。 "其实我早该离开了。"祈乐停下动作，示意他一起坐下，拿起茶壶倒了杯热茶放到他跟前。看他一动不动的瞪视着她，知道等她解释。 "天影兄，是不是一直好奇我从哪里来？"一口热茶入胃，握着热茶杯暖手，祈乐问道。 "你已经说过了，山里。"秦天影并不知道她问此话的原因。 "可你不信是吧，尤其对我经常莫明其妙的想法和说话。"祈乐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告诉他，当然不是全无表留，那样说不定他会把她当怪物看。 "其实我从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看他不信任的目光，祈乐无奈，"我是说真的，那里，即使你走上个一辈子，也走不到，那里比这里繁华，比这里人多，也比这里开放，每个人可以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是在法律范围内，那里比这自由的多。" "你在这里也可以，如果你想，我可以保证。"秦天影不喜欢她怀念似的表情，他去过的地方很多，可并没有像她描述的那样的地方，是在海外吗？他见过海外的人，白皮肤黄头发蓝眼睛高个子，不似她的模样。 "呵呵--"祈乐笑起来，秦天影慎重保证的表情让她感动，眼里透露出来的情感让她心颤，她并不想沾染情感，尤其在这里。 "我相信你的能力，天影兄，我这段时间过的如此悠闲，也是托你的鸿福与照顾啊！"看看身上的精品绸缎深紫衣衫，是秦天影派人量身定做，手里的热茶，是有名的铁观音，是秦天影特地送来，刚刚收集的医书也是秦天影收集，甚至是她从未动过的古琴，桐木琴面，梓木琴底，丝制琴弦，玉石琴徽，一看就是价值连城，也是他叮嘱如霜放在这里的，甚至药膳居的筹备与经营，也是他在打理。 "你已经让我过的很好很好了--"好的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从来没有人如此对过自己，即使是--杨录，好久没想这个名字了--也不曾如此有心。祈乐知道若无原由，没有人会对另一个人如此毫无保留的好。只是刚开始，她以在为他母亲治病为理由而坦然接受，之后，竟然不再思索，享受的心安理得起来，这段时间，凝瑶应该已经在辽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而她，没有了奋斗的目标，颓废的过着，吃喝无忧，竟然也不思索对策，说来，也是她的自私。 "可是，在我身上，天影兄，你得不到你想要的。"让温热的茶水流进肠道，静思了会儿，祈乐才说道。 秦天影脸色一怔，有些许的狼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并没有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祈乐无奈摇头，看着极力掩饰的秦天影，苦涩开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句话不知用的对不对，但是，我好像真的怕了这类感情了，天影兄，不管你想不想得到什么，都没有关系，我只是告诉你声而已，免得你浪费时间，而我，的确应该搬出去了，长久的住在这里，并不合适。" 秦天影掩饰住自己的苦涩，原来她一直知道啊！亏的他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他早就发现，她对情感的若即若离，明明，眼里透露出对情感的渴望，却转瞬即逝，又将自己包裹在她一个人的世界里。 原来是"怕"了，很想问，是谁让她怕了，可他忍住了，抹去残留在脸上的些许情感痕迹，露出纯粹的朋友般的笑容： "朋友相处，说什么浪费时间啊，祈乐，你实在是太客气了，想搬出去，就搬吧，不过得等几天，我给你找个好一点的院落，你这样的人，要住的舒适才行，是吧？" "你没意见？"祈乐怀疑自己眼花，眼前开朗的秦天影跟刚才原来不一样，或者是掩饰吧，不管他了，要负担别人的喜怒，对祈乐来说，是件太过沉重的事情。既然他不明说，她也就当没这回事。 "当然没意见，其实即使你不说，过段时间我也会这样做的。"秦天影清楚祈乐对秦府的评价，以往并没有让多少人来打扰她，可惜初一时知道天裕又要生事，一时冲动，才让她来解围，出去也好，免得又生事端，至于其他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她可以继续装聋作哑，他日后再计较便是。 "好，那就最后麻烦你一次了，帮我找个好的房子，能租就租下来。"祈乐突然想起来她现在好像也算是满有钱，"或许能买下来也可以，不过不要太贵哦，我们那的房价实在是要人命的，缠着你十几年没办法喘气，你们这应该不会这么贵才是吧。" "放心吧，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秦天影想到就做，起身告辞，去给祈乐另寻窝儿去了。
第十九章 重新开始 "小姐，在府里住的好好的，干吗要搬出来啊！" 如霜现在的工作内容又多了一项，充当管家，将公子送来的四个新的仆人训练的懂规懂距点。人不多，因为新搬进的院子并不大。横向两排厢房，纵向主房两进延伸，正厅两旁是厢房和边廊，后排是寝室书房，虽面积不大，但庭园的布置还算是玲珑精巧，厅前屋后都辟出专门的地方，装饰花草树木，旁侧一个柏木筑成的小亭，名为"迎曦"，雕琢技巧精湛，亭沿上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栩栩如生。想来是公子颇费了番心思才找到这处宅院，远离闹市区，却不是荒凉之处，幽静、雅致，很合祈乐的胃口。小亭算是庭院里最聚特色的地方了，祈乐喜欢待在这里，看书喝茶，休闲之至。此刻，如霜正站在亭内的圆桌前，将茶壶内添满热水，犹豫了下，忍不住问出口。 "那又不是我家。"祈乐看了半天的书，已口渴了，捧起茶饮了一口，才淡淡回道，说起家，她突然怀念起咖啡来，虽然以前是因为要加班提神才喝起咖啡，但对咖啡的香醇还是满喜欢的，到了这里，没了那东西，反而开始天天捧着茶喝，延续爷爷以前的习惯了。 "可这儿也不是啊，再说，我相信你也知道公子他--"如霜本以为在过不了多久，祈乐会是府里的四少夫人，谁都可以看的出来，四公子对她的心意，尤其年初一那天还让她去见了老太君，可谁知一个月前，她要搬家，而四公子竟然答应，甚至还为她找了这个院子，她们到底在搞什么，她现在是看不懂了。 "我知道。"祈乐没有心情再看书，干脆合上，"可如霜，我告诉你，以后你遇见这种事情也要注意的，当你无法回应一个人的感情时，最好告诉他，不要让他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免得耽误他寻找合适人选的时机，也免得你习惯了他的付出，不知餍足--" "但是你为什么不能回应呢？"如霜不懂，"四公子相貌堂堂，文采不凡，经商有道，他在扬州城里的名声可好了，好多富家千金都想嫁给他，他又对你那么好，他有什么地方不好吗？" "不是他不好，是我--" 祈乐看着如霜一脸的迷惑，"是我身无所安，心无所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我找寻不到方向，所以，即使知道他的心意，却--"祈乐这些话到了嘴边，依然没有说出来，没有人会了解她的心情的，她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颓废的很，即使以前爷爷去世，剩下自己一个人时，也没有如此迷茫过，她到底为何来这里，来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小姐？"看祈乐话说了一半却愣在那里，如霜纳闷。 "如霜，如果有一天，你突然被迫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没有你熟悉的朋友，没有你熟悉的工作，更无人知道你的过往，你该怎么办？"祈乐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 "我吗，还能怎么办，还不是和现在一样，赚钱养家咯！" "如果不用你赚钱养家呢，只需要顾着你自己就好呢？" "这样啊，那我要好好想想--"如霜对祈乐提出的境地感兴趣起来，微扬起头，歪着脖子，真的细细思量起来，想了一会，才又开口： "那样也不错，想想，一个无人知道自己过往的地方，算是另一种生活了，我可以让自己更开朗点，更和善些，不用再为父亲的赌债而整天皱眉头，不用担心别人的追债，我可以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做下去，就像小姐这样，开一家店什么的，赚很多很的钱，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或者我还可以学医，然后当个大夫，救很多很多的人，让她们都尊重我，叫我神医什么的--或者还可以四处走走，去看看公子说过的那些大好河山--说不定--说不定哪天我会遇见一个情投意合的人，然后找一个幽静的山林安家，每日织布种田，生几个胖娃娃，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或者--或者--"她越说越兴奋，好像真的开始了那种生活似的，但说着说着，突然想起现实的情况，"哎呀，有很多的想法啦，不过可惜，那些都是白日梦哦，我还是安安稳稳的在这伺候小姐，帮公子查账吧。" "你就不觉得在那个环境里，自己很孤单，很寂寞，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人理解你，很--" "没有朋友，我可以再找朋友啊，没有人理解我，我可以再找人来理解我啊，亲人嘛，我就老爹一个，我已经当他没了，说不定到了另一个地方，那里的人会和善些，相处久了，不也就是自己的亲人了吗？不一定非得是血缘关系的啦，我家邻居的晓泉姑娘，就是沈叔沈婶抱养的，一家人相处的和乐的不得了，比我家强多了--孤单寂寞什么的，那是自己来决定了，有的人，在热闹之中也觉得寂寞，有的人，孤苦伶仃一个人也会过的开心呢，这不是大问题啦，想想，如果那样，别人六十年的生命，她或许只过了一种平平淡淡的生活，而我呢，到了另一个地方，有了另一种人生，有另一群朋友，有另一番经历，甚至还会发生很多开心的故事呢，那样和别人比起来，我还算比别人多了一个人生，真的算是赚到了呢？小姐，你说对不对？"如霜的想象力惊人，此刻又沉陷在祈乐假设的情境中了。 "是那样的吗？是另一种人生的开始吗？"祈乐有些失神，她从来没有如此想过。 "当然是啦。"如霜回过神来，"哎呀，小姐，天都晚了，应该要开饭了，我去叫阿福上菜，你先进屋等着哦。" "哦--"祈乐沉浸在如霜刚才说过的话里，根本没注意如霜已经下去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夕阳的余晖照在庭院里，暖洋洋的，微风轻轻的吹着，院内的柳树，枝条上已经鼓出鹅黄色的嫩芽，春天已经来了。 ＃＃＃＃＃＃ 又是晴朗的一天。 如霜帮阿平打扫完房间，交代阿福一天的厨房菜色，请阿安将后院的药圃给整理出来，请阿贵劈完柴后去街上采买一些用品，忙完之后，喘口气，看看天色，决定该是叫小姐起床的时候了。 不敲门直接进入小姐的寝居，反正此时她一定正睡着懒觉呢，也没看床铺，如霜将手里的水盆放在架子上，一边张口叫道："小姐，该起来了，别再睡了，天已经--"转身，她惊讶的看着室内-- 床铺一片凌乱，当然这她不意外，祈乐睡觉一向不老实，可今日与往日不同，祈乐还裹在被窝里，可床铺的周围四散着一大堆纸，室内的椅子也被祈乐拉到床铺旁，上面摆着砚台，里面墨汁已用去大半-- "小姐，你又在写什么啊？"如霜后知后觉的叫出口，终于看清趴着的祈乐正在忙碌何事，她一阵惊奇，祈乐的字实在不敢恭维，她不是用不习惯毛笔吗？ "如霜啊，你来了，帮我收一下旁边的纸，应该已经干了。"祈乐仰头，微笑的打招呼。 如霜一头雾水，忙走过去，收拾起散落的纸张："女－子－美－容－生－活－馆？这是什么东西，小姐？" "我写的计划书啊，我昨天有个想法，所以一早起来就将它写下来，免得忘记些细节――"语气轻快的回应，祈乐依然低头写着。 很久没见祈乐用如此轻快的口气，好像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发生似的。如霜看着她趴着写字难受，将祈乐的笔抽过来："小姐，你说，我帮你写就是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这么开心？" 祈乐终于解脱，爬起来，伸伸懒腰，扭扭有些僵硬的脖子，示意如霜将纸笔拿到桌子上去，待她坐定之后，才开口道："女子护肤霜，采中药提纯制作，药膳居可配合推出美容护肤药膳来宣传销售--" 如霜不假思索，连忙将她说的记下，祈乐不知道又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了，她怎么有心情弄这个了？ 一番手忙脚乱，看如霜将她所说的话全部记下，祈乐才松了口气，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如霜将纸笔收拾妥当，将放在柜里的衣服都拿出来，伺候祈乐穿衣，看她依然是一副满面春风的模样，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小姐，今天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开心啊？" "开心？"祈乐已经坐下，开始扎头发，"还好啊，只是想通一些事情而已，"她停下动作，看看一旁的如霜，"说起来，我想通还是因为你呢，如霜，我还真的谢谢你才是。" 如霜困惑："想通什么，因为我，我做什么了吗？" "如霜做的可是大事，挽救一个迷茫青年算不算，哈哈--"祈乐很喜欢看如霜被她弄的呆呆的表情，"我想通了，不管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好好生活，就是有意义了，是吧，这就是你说的。" "我有说过这句话吗？"如霜嘀咕。 "如霜，一切重新开始，不值得开心吗？"祈乐洗漱完毕，神清目爽，淡笑着，推门，迎接清晨的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