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江湖恩怨 "少爷，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没有祈公子的影子……"管家喘着气，他已经发动府里所有的人去搜寻了，可惜一无所获。 "少爷，门房说昨夜不曾有人外出或进来过……"一个小厮报告。 "少爷，街上也不曾有人见过祈公子……"又一人来报。 随着出去搜寻一个接一个的回报，秦天影的脸色是越来越白，谁知道，在康府里也会出事，是他太不小心了，若是乐乐有个三长两短，他该如何……是好？ 康之健额头的汗随着回报的无望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看秦天影脸色越变越难看，他更是难熬，怎么说，人也是在他家里丢的，人家还是他康之健的救命恩人，老爹的救命恩人，城里无数百姓的恩人，若是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吃不了也兜不了啊…… "秦――秦兄，不用太担心，祈兄弟与人为善，我想不会有人为难他的……"康之健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出声安慰，可惜效果不见好，秦天影根本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没关系，再接再厉，本来就是他的错，康之健接下他无声的报怨，继续安慰："再说，祈兄弟堂堂一个男子汉，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他又不是个大姑娘，担心丢失名节什么的……" 糟了，他说了什么，怎么秦天影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杀人似的眼光狠狠的瞪着他，他说错什么了吗？大厅内陷入可怕的寂静中…… "我想，祈兄的确是被人掳走了……"郭兰屿走入大厅，打破沉闷的气氛，他的话让两人迅速的抬头，静待他进一步的解释。 "府里西侧的花丛被人踩踏过，虽然只有两个脚印，可能是身上负重才留下的，剩下的脚印都被大雨给冲刷了几乎没有了，但可以确定，那个脚印与祈兄屋内留下的脚印相符，墙上有被摩擦留下来的痕迹，来人是从墙上跃进来了……" 解释完毕，结论得出，祈乐真的被人绑走了…… "会是何人绑她呢，我们来此地没多久，根本就不曾结下什么怨由，更何况祈乐他为人医治病痛一直不遗余力，怎会招来此祸？"秦天影低喃，痛恨自己的无能，此刻他竟然毫无头绪，难道只能眼睁睁的在此傻等着吗？半天已经过去了，他该如何做？…… "秦兄不必过于担心，我想来人不会有恶意，绑走祈兄，或许是为了医治病人也说不定。"郭兰屿如此猜测，不是没有原因的，祈乐不是康府之人，若是为财，绑架府里任何一人都比他来的有效；若是为怨，就如秦天影所说，就祈乐的个性，与人结怨的机会几乎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他的医术…… "可若要医治病人，直接来康府即可，为何要将人绑走？"秦天影控制住担忧，略一思索，也想到了郭兰屿如此猜测的原因，但此一点却说不通，"唯有两种可能，一是来人的身份见不得光……" "一是他和康府有仇，不便露面。"郭兰屿将另一种可能说出，和秦天影一同将目光转向康之健，唯有他，在外面惹事生非…… "好吧，我想有可能是因我的缘故。"康之健神经粗一些，却不代表他是个笨蛋，他们两人一说完，他就知道原因出在他身上了，是他连累了祈乐，不过现在不是指责的时候，无奈的问出共同关心的问题： "我们现在怎么办？" "静待吧……"虽然知道秦天影不愿意听，郭兰屿还是淡淡的点明事实。 哎……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很无奈的被逼上了梁山，很无奈的当了山大王，经常收留一些难民当喽罗，只是没想到年头越来越难，难民越来越多，你声势就给出来了，然后你又经常的来几次劫富济贫，然后招怨太多，政府就派人将你们镇压了，是不？" "我没上梁山，我是在梅山洞，"乔木生注意着药炉的火候――其实也就是灶台上的大锅，现在情况特殊，只能凑合着用了――一边对着坐在一旁的祈乐说着，"是衙门派人，不是什么政府，那是啥玩意儿？我不懂。" "反正意思差不多了。"祈乐不在意的摆摆手，满脸好奇，此刻她正将从山间找寻来的野菜分捡着，一会儿药弄好之后，就要煮吃的，她的肚子此刻已经咕咕叫了，那个书生――也就是楚云阔的伤病已发作过了，此刻被乔木生点了穴道，正睡着呢，两人无事，就聊起天来。 说实话，她对乔木生所说的山大王还是很好奇的，在现代可没这种机会认识――当然，梁山好汉她是知道的，不过却对里面的人物没有好感，此刻能够实地实人采访，祈乐倒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手里的忙碌未停，继续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千万别跟梁山好汉的结果一样，那样会打击她的好奇心的。 "后来？"乔木生人虽呆，却也发现祈乐这个小娘―――呃，是小女人满脸的兴味，这有什么好新奇的，不过她竟没有因为自己当过山贼而有所歧视，让他看的顺眼的很，算了，谈谈当年的屈辱也没关系，反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后来我们听说官府要派兵来剿灭我们，那些猪头也不想想，山上的那些喽罗多是活不下去的难民，哪里能抵的住他们那些官兵的镇压，所以我就听老二的话，早早的就将以往攒下来的银两分发给他们，让他们下山去了，山上只留下了几个兄弟，给官府捧捧场……" 他没有说出的是，官府的人向来好大喜功，没抓住什么人，但确实梅山是没土匪了，于是就上报朝廷，说什么经过他们浴血奋战，生死搏斗，终于回复了梅山的清净，给周围的百姓带来的福音，毫无廉耻的接受官府的赏赐…… "那楚书生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如果你们都已经安排好的话？"祈乐喜欢听这样的结局，却对两人目前的境况感到奇怪。 药已经熬好了，乔木生的大掌不怕烫的直接将锅给端起来，将药倒入一旁的碗里，开始刷锅，得再准备点吃食，他自己耐得住饿，老二和这个小女人可受不了，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听到三次咕咕叫的肚鸣声了…… "你们是不是又遇到其他的意外事情了？"见乔木生没回答，祈乐猜测道，一边将洗干净的野菜递给他。 "他娘的，还不是那个姓康的家伙，官府的人都已经走了，我们才出来的，可他却突然冒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开打了，老二虽智谋超群，可是没半点功夫……" 谈起当日发生的事情，乔木生牙咬的紧紧的，怨气十足，同时又是悔恨万分，不仅怨那个姓康的，也怨自己，当时姓康的那一掌来势冲冲，他担心抵挡不住，就闪了过去，可谁知道老二竟然在他身后，那一掌就挨在他身上了，老二那书生的身体本就虚弱，又怎能承受…… "你不会是为了要找姓康的报仇，然后迁怒到我的身上吧？"看着乔木生丝毫不准备反对的神色，祈乐终于后知后觉的发觉，她可能被扯进了所谓的江湖恩怨中……
第六十二章 往事如风 "楚书生，你比较知书达理，不会迁怒对不对？"乔木生将楚云阔的穴道解开，扶着他正喝着汤药…… 一旁的祈乐捧着一个有豁口的碗，往嘴里送着野菜，一边闷闷的问道，知道他此刻不能回应，她又继续讲道理："更何况，我只是个大夫，我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不管那人是好是坏，我也救了你，不是吗？所以你们之间的恩怨与我没有关系的，对不对？" "你真的担心吗？"终于将苦涩的药汁给喝完了，楚云阔胸闷缓解了些，看来祈乐的医术的确名不虚传，想不到她如此年纪就有如此高的医术，而且还是个女人，意想不到啊…… "不担心，如果你真的不讲道理的话，你就要担心你自己了。"祈乐不紧不慢继续吃着野菜，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能填饱就可以，她迎上楚云阔的目光，露出淡雅的微笑，"楚书生，你应该知道大夫也是很擅长使毒的哦。" 这个女人，楚云阔眼底露出赞赏之色，她太过与众不同了，被掳来时，惊慌失措的表情没有维持多久，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的看的清楚，随即就已恢复如常了，虽然他不曾她如常时该是如何，但这等闲适，这等放松，恐怕就是她如常时的情形，伤病发作之后，他不再有机会去观察她的表现了，但醒来后，更大的惊奇在等着他，她后来者居上了，天大地大医者最大，她满不在乎的表情，随遇而安的性子，此刻又露出的淡定雅致的微笑，让人……有些挪不开目光，他甚至开始有些好奇，换回女装的她，到底有何种的风采-- 祈乐将野菜都已经吃光，也不管楚云阔此时正观察着她，将碗拿回灶台，倒上水洗干净之后，才擦干手，坐回原处，淡淡的问道："看够了吗？" 楚云阔丝毫不觉得困窘，大方的收完眼光，释出心中疑问："不担心为何还要说那么多？"她可不像是个爱说废话的人。 "有人会担心。"祈乐轻抚左手中指上的指环，天影兄或许不知道她要这个指环的意义吗？看楚云阔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她解释道，"你也有父母兄弟，亲戚朋友，突然消失，他们会担心的……" 也不知道她哪里说错了，楚云阔的脸色微变，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祈乐此刻倒警觉到了，住口不说，静静的注视着他…… "不会有人担心的。"良久，楚云阔才喃喃说道。 "什么？"祈乐没有听的太清楚，身体前移，他眼里的压抑让她好奇。 "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没有亲戚，没有朋友，不会有人担心的……"一字一顿，强调似的，楚云阔瞪着她，将意思真切的传入她的耳中，面无表情。 "原来你和我之前一样啊……"他一定没有发现他的眼底已经泄漏了他此刻的心情，悲伤、更多的是愤怒、仇恨，祈乐被这样的目光瞪着，心里一振，却刻意忽略，状似无意的回道。 "你？？"楚云阔怀疑的看着她，她和他会一样吗？眼前的她，虽看不起来不像是被捧在手心娇宠着的人，但依然是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不，千金小姐模样。 "我之前有个爷爷，后来去世了，其他的人……"祈乐歪着头，手托着脸颊，回忆着过往，她已经好久没有想起过去了，"我都忘记了，哈哈，他们也许根本也不希望我记住他们，不过我还有个好朋友，可惜，自从来这个朝代以后，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云淡风清，往事如烟，似乎一阵风吹过，一切了无痕，她淡淡的笑，谁对谁错，谁错待了谁，谁善待了谁，都过去了，计较那些干吗呢？还不如把握现在，把握手里所拥有的一切，这才是最重要的…… "有些事，是不会忘记的。"她是无心还是洒脱，说的如此的简单，忘记？怎么忘记？她知道一夕间一无所有的感觉吗？她知道从天之骄子变成过街老鼠的感受吗？她一定不知道，她一定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背叛，什么是绝望……楚云阔撇开目光，不想看她那种悠然的笑，那……恐怕是他一辈子也无法拥有的。 "也许吧，不过忘记不忘记，都不妨碍自己寻找快乐吧。"祈乐不想说什么人生的大道理，她只是这样想的而已，每个人对待生活的方式都不一样，她只是想寻一个对自己最好的选择而已，所以，对于他人的一切，她不会天真的去做什么评价的。 "哎呀，说了半天，我还没说出重点呢。"祈乐像是忽然想到似的，轻松的转移话题，"有人会担心，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一趟？" "你说康之健吗？"见她转移话题，楚云阔也不为难，自己的事情，从不曾和谁说过，就知道为何在她面前，竟然不知不觉就说出来了，顺着她的话，他将波动的心绪回复平静。 "不，是天影兄，你们掳我来前，一定已经事先探察过吧，他和我一起的，我无缘无故的消失，他会担心的。"祈乐解释，再次提出要求，"我已经出来半天了，你们把我送回去吧--" "你得把老二的伤给医好了才能走，至于你那个兄弟暂时分离又不会死，他娘的，干吗跟个小奶娃似的，离不开大哥？" 如此粗鲁的话，当然非乔木生莫属，他趁着天气晴朗，出去打了些野味回来，正好听见祈乐的这段话，忍不住回道，说完就又想了起来，这个祈乐本来就是个小娘们--小女人，两者根本没差，祈乐却要求他即使内心嘀咕也要用此替代，说什么娘们太粗俗了，他娘的，老子就粗俗怎么了？ "他不是我大哥，他是我爱人，大熊若有自己的老婆，也不希望把你一个人扔着不管，自己不着家吧？"秦天影为了她，可以将一切放下，陪着她出来游荡江湖，这份心，她珍藏着-- "爱--人？"楚云阔不知为何胸口又猛的闷了起来，却和之前的伤痛发作时不一样，看着她有些着急的模样，失却了淡然，似乎真的担忧着，他五味杂全，到底他--怎么了？ "写个条，我给你送去，你若回去，谁给我家老二治伤？"看祈乐还想说话，乔木生粗鲁的打断，他可不懂那些儿女情长，更何况，从来就只有大男人出去，娘们留在家里，谁家女人会出门的，也只有这个娘们--这个女人穿着男装在四处晃，寿州城里传的玉树临风、慈悲心肠的祈神医，竟然是个女人，这若说不出去，恐怕会让世人笑话吧-- "那好吧，只好这样啦。"无奈的回道，祈乐可以理解乔木生担忧楚云阔的心情，"我会留在这治好他的病的，不过你可不能天天烧野菜给我吃，我若吃的满脸菜色心情可就受影响，那我的医术就会发挥失常，那--" "我这就给你烤兔肉，行了吧？"这女人变化也太坏了，刚刚还是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样，此刻又嬉皮笑脸的说玩笑，他娘的，他真是开眼界了，一边摇头，一边转身去外面准备午饭。 "你若想回去可自己回去，不需要非得让他送你。"虽然现在世道比较乱，可在寿州城里对祈乐可是尊敬的很，这里离城里不过十几里，回去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告诉你个丢脸的事实，"祈乐呵呵笑着，不介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缺陷，"我是个路痴--" "啊？"楚云阔看着她又笑的开怀，却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就是分不清楚方向的意思，我甚至在康府都会迷路的……"
第六十三章 "我在山上，现在很好，等医好了书生的伤，我就回来，不用担心--" 寥寥几笔，没解释前因，也没告知后果，连所处之地和相处之人都交代的不清不楚，她可以为如此他就能放心吗？秦天影翻来覆去的翻着手里的纸，面色如常，表面上沉默不语，内心却在无奈的叹息。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就说他不会有什么事情嘛，即使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他被人掳去也是为了给人医治病痛，没关系没关系了--"康之健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两天过的是有史以来最郁闷的了，他一向活的意气风发，长这么大很少有人给他脸色看--除了那个天生就跟他不合的表弟，也不知道为什么，表弟始终就看他不顺眼--秦天影出去狂找了一番，仆人也都被遣出去找，可惜都一无所获，即使表弟的分析有可能是正确的，他依然不放心，弄的自己也放心不下来，内疚不已啊，被他冷冷的注视了他两天，连老爹问起来他也只能支支吾吾，不敢据实相告，连隐藏自己的事情都没有这个来的内疚，此刻，终于可以放心了-- "他不会有事了。"郭兰屿也在大厅里，交代了一番公事之后，听到仆人的传话，自然过来关心一下。他虽对康之健不满，但对祈乐倒是有感激之心，至少他治好了康之健，不再让舅父担心，至少他减轻了舅父的痛苦，虽然目前限制舅父的饮食让舅父难过了些，但至少他能长命百岁，为此，他尽心的帮秦天影，尽管这里没有无忧庄的人手帮忙，至少他在此和他一同分担，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寿州周围有什么山吗？"没有对他们的说法做什么反应，秦天影淡淡问道，这一张薄薄的纸，虽然写着熟悉的笔迹，可不足以消除他心中的忧虑，看不见她，他始终放不下心，他要看见她-- "寿州城往东三十里，有座山，往西南五十里，还有另一座，往北两百--"康之健细数着周围的山脉。 "那么远的地方就不用去了，绑匪不会跑那么远的，尤其是为了医治病症的话。"郭兰屿即将踏出房门的脚步被康之健罗嗦的话给打断，有时候，他真的怀疑，所谓的文武双全，是不是别人的误传。 "多谢。"秦天影随着他的话起身。 "你要去找他吗？那你等等，我去找人牵马--我陪你--"话声中断，因为人已经没影了，这人也没礼貌了吧？ "没有迁怒到你身上，你就该偷笑了，还敢说别人没礼貌？"郭兰屿直摇头，这人，真的是他的表哥？"走吧--" "去哪？"对郭兰屿的讽刺听而不闻，康之健决定坐下来舒心的喝口茶，却听他如此说道。 "你不会笨到以为我忘记你答应过舅父的事情，可以躲过学看帐本吗？"冷淡的斜睨他一眼，好象在看一个天真无知的笨蛋。 这种眼神颇具杀伤力，让康之健差点抓狂，明明比他小几岁，也根本不曾在江湖上历练过，竟然用此种将他看扁的眼神来看他："笑话，我康之健熟读四书五经，练功虽不算是天才，但至少几年下来在江湖上也算是个中高手，你竟然看扁我，我一定让你看看，别说帐本，就算是……" 终于发现他和舅父之间的相似之处了，有时候两人都非常的--罗嗦，郭兰屿脚步未停，却不由自主摇头叹息…… "喂，大熊？" 又是中午，楚云阔自从昨日中午说了一番话后，就开始沉默了，偶尔会把目光移到她身上，待她转过身来注视他时，他却后移开目光，祈乐以为他会开口说些什么，至少她觉得，他们还满聊的来的，可惜，连续四次之后，她终于面对一个现实，他拒绝和她说话了。 今早大熊将信送出去了，昨日他竟然说跑来跑去累，一定要拖到今日，她猜测是他想报复康之健，不过一定是让天影兄担心了，连写信，大熊也在一旁指挥，说什么不能写在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显然楚云阔也不怎么反对，不作声的看着大熊指手画脚，和一个倔强的大熊僵持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只好随了他的愿，只希望天影兄不要太担心才好-- 祈乐忙碌了一番，将大熊从城里买回来的药加入锅里，看着他将打猎回来的山鸡涂抹上香料，用树叶包住，然后裹上泥巴，据说他是在做叫花子鸡，祈乐插不上手，在一旁看了会，才开口叫道了声。 "你可以叫我乔木生，女人，我有名字。"乔木生一天多当中说了第五次了，显然已经不再计什么希望，却习惯的开口道。 "我觉得大熊这个词更适合你，你看--"祈乐伸手指向蹲着的大熊，"毛茸茸的头发，毛茸茸的大胡子，黑黑的皮肤，还有熊似的身材--"随着说话一处一处的指着，最后结语，"明明就是大熊一只……" "好吧，"乔木生可没有什么忌讳，她说什么他也不在意，起身往外走去，一边回道，"大熊也无所谓。" "大熊，你怎么和书生是兄弟的？"祈乐跟着出来，随着他走到一棵大树旁，帮他将山鸡埋进土里，好奇的问着。她并不特别热情的人，所以旁人若给冷脸色看，昭示不让人亲近的话，她也不会刻意的去接近，而大熊，却对楚云阔的冷脸色毫无反应，习以为常似的，依然对他照顾的体贴入微，这对大熊似的人来说，有点太不合适…… "他救了我--"乔木生不怎么喜欢说以前的事情，却不会忘记过去的事情--当成兄弟对待的一个人，有一天会因为一袋金子而从背后捅你一刀，可惜他忘记了乔木生的力量，即使受了一刀，依然会转身回给的他一刀，一刀毙命，而他，也因为流血过多而晕倒在荒野里，幸好遇见了老二…… "然后就和你结拜兄弟了吗？"祈乐有些不信，楚云阔昨日谈话时释放出来的善意能人察觉他本身并不是冷淡之人，和收敛起情绪之后的他是截然不同，会让人觉得之前见到的人像是做梦，她猜测，收敛起情绪的楚云阔，才是目前真正的他…… "刚开始我也不信。"乔木生将火生起，往里添着柴火，当然看到她的目光，浓眉大眼眯了起来，露出两天以来第一次的笑意。 经历过背叛的人很难在相信别人，他没有说出来的是，当时的老二，比伤重的他还来的糟糕，形容枯槁，眼中空无一物，似乎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可留恋似的了--当你伤重时，你发现还有人比你伤的更重，对自身的疼痛承受能力会提高很多，他以前不知，见到了老二才知道这个道理…… "不过后来……我还是拖着他和我结拜了--" "啊？？"祈乐大叫，竟然会是大熊主动的……
第六十四章 有你在身边 "再这样给你扎个一周针，再配以那些草药，最长一个月，你就可以恢复到之前的健康了--"祈乐从楚云阔的胸前拔出银针--她自己的被丢在康府了，这一套显然也是大夫常用的，就不知是乔木生是从哪里给弄来的--一边将它们收回到袋子里，不是自己的东西，以后用完还要还给人家呢。 "一周是多久？一周天吗？我练武一周天是十二个时辰，你是说老二要扎十二个时辰？"乔木生在一旁端着熬好的药汁，最近他熬药的水平是越来越高，他这样的粗人竟然也能做这样的精细活，他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正自满着，听到祈乐说的话，惊奇的问道？ "你连扎十二时辰试试？"祈乐才惊奇呢，叫他大熊，他倒真当自己是只熊了，笨的可以，挥挥手，让他靠近喂楚云阔药汁，一边笑着解释，"我说的是七天啦，他的内脏受损，淤血堵塞，虽然靠针灸可以来疏通，但也得循序渐进，就跟你练武一样，哪里可以一蹴而就的--" "哦，医药方面我不熟，哈哈--还是祈乐这家伙厉害啊--"老二是合作的病人，将药汁一饮而进，乔木生接过他递过来的碗，一边赞扬道。 说实话，和祈乐聊了两天，他越来越不把她当女人看，毕竟他从来就不曾女人能聊的来过--女人，一向只是舒解欲望时才用到，那些娘们要不动不动就哭，要不就是唧唧喳喳吵闹不停，吵来吵去的从来就是那些谁分到的衣物多了，谁分到的手饰少了，幸好，那些娘们并不是他的，是他--那个死在他手里的，曾经以为是兄弟的那个人，抢来的女人，即使他不赞同，可却不能完全强迫他接受，毕竟山寨里，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娘的，他已经好久不去想起那个人，被祈乐给挖出来后，他才发现，想起那个人，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愤怒和难堪--那种心意被错待的难堪-- "麻烦你了，祈--姑娘。"楚云阔拭去嘴角的药汁，看着祈乐眉飞色舞的模样，她很坦然的接受着大哥并不怎么好听的赞美，丝毫不介意他那种粗鲁的表达方式，两天的时间，祈乐就让大哥完全接受了她，她--有着让人放松的能力，会让人不由自主就会喜欢她-- "姑娘？"祈乐和乔木生对视一眼，显然两人不都觉得这个词适合放在祈乐身上，乔木生更是夸张，直接将粗大手掌放到楚云阔的额上，看他是否发烧了，才说出这个笑话--之前他可直接就是叫祈乐名字的，姑娘这个词，虽然是他这个书生会说的词，但却不是在熟识后的人面前-- "呵呵--"祈乐呵笑出声，为乔木生的反应，也为楚云阔终于开口和她说话，尽管说的话很可笑，像是极力要和她划清界限似的，多此一举的举动，她好象不曾要和他套近乎过吧。 "嘘--"乔木生突然出声警告，作手势让两人静声，还没等祈乐反应过来，屋内的灯就被乔木生挥出的掌风给弄灭了，眼前一片黑暗，她只能一动不动的站着，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是哪位好汉，报上名来？" 祈乐还没有听出什么名堂来，乔木生的扬起的大喝声吓了她一大跳，哆嗦了一下，她小声的问道，"外面真的有人吗？" "嘘--"乔木生再次警告，外面来人的功夫很强，虽然他刚靠近之时制造出来的声响让他捕捉到了，可现在，他并不能确定他躲在何处。 "乐乐？" 祈乐正准备屏住气，屋外的试探性一声呼唤让她放松了下来，开心的叫道："大熊，点灯，是天影兄，是天影兄，他来找我了--" 不等乔木生反应，她随即朝外喊道："天影兄，天影兄，天影兄，我在这里，是我，是我--" 灯火点燃。 祈乐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秦天影是如何进入屋内，已经被拉入一个温热的怀里，腰间被有力的大掌紧紧的勒住，有点疼痛，可她却没有吭声，双手随势揽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他的身体依然紧绷着…… 祈乐觉得心里一阵柔软的东西流过，天影兄何曾在人前如此大方的拥住自己过，是自己吓坏了他吧，两天未见，原来她如此的想念他的胸膛，她像个小猫似的蹭了几下，才舍不得的抬头，随即惊奇的叫道："天影兄，你的眼睛好像兔子眼睛哦……" 秦天影当然知道眼前的自己是何种模样，两天未曾合眼，几乎未吃东西，跑遍整个寿州城，然后又往东跑了三十里，将整个山头搜寻了一遍，一无所获之后，随即又转向西南方向的这里，幸好还没有搜遍全山就找到了，有她在自己怀里安静的待着，心急如焚的烦躁情绪才缓解了些，这两天简直是个噩梦…… "没事的，是我不好，我让你担心了……"轻拍着秦天影的背，不用他开口，祈乐就已经开口道歉了，感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大叫道，"喂……哎呀……天影兄，你干吗？哎呀，不要乱摸了……" 秦天影将她拉离自己，大掌从她的头上，脸上，到她的肩膀，胸前，肚子，腿上……然后在将她转了向，背对着他，开始重复的一一检查…… 祈乐拉住他的大掌，待他终于停下来，专注的目光放在她的脸上，她才露出柔雅的笑，双眼里溢满温柔，声音有些哑哑的道："天影兄，我没事，我什么伤害也没有，你放心……"她不知道他会如此的担心，早上的那封信，实在是有些太过轻描淡写了…… "乐乐！"秦天影的声音有些沙哑，轻轻的叫着。 "嗯！"祈乐温柔的点头。 "乐乐！"秦天影释放自己的担心，不断的叫着她的名字，他确定，是她在眼前，在温柔的回应着他。 "我在这儿呢。" "我以为，我把你弄丢了……我以为你……"消失了，话含在嘴里，秦天影不知道这个恐惧竟然一直在他的心里深埋着，在没有收到她的信时，他胡思乱想，他忧心如焚，担心她就此消失，甚至比担心她被人掳走还来的强烈，没有她在自己眼里，他无法阻止如此陌生的情绪蔓延…… 祈乐看出他的担心，无法抑制感动蔓延，她现在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上很重要，她身上，有着秦天影的喜怒哀乐…… 祈乐正准备开口说些感性的话，一旁已经等的不耐烦的乔木生已经开口打断："祈乐，这人就是你看中的人？" 疑问的口气，似乎在怀疑祈乐的眼光，其实，乔木生和楚云阔都知道，说这话是多么的言不由衷，来人看起来器宇轩昂，仪表不凡，能无声无息的靠近木屋几乎让乔木生忽略，可见他的武功更是了得，最重要的，对祈乐的那种真正的担忧与关心，甚至不介意让他人知道……承认吧，此人――其实还配的上祈乐啦。 祈乐拉着秦天影的手，面对屋内的两人："天影兄，这个是大熊，乔木生，你觉不觉得他像动物园里的大熊--呵呵，这个是楚书生，叫楚云阔，他是我要医治的病人--" "大熊，书生，这就是我说的天影兄--"
第六十五章 天涯何处不相逢 秦天影就此住下了。 虽然木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装下四个人有些勉强，可乔木生坚持祈乐在此为楚云阔治病，秦天影也不为难，直接陪着祈乐住下，反正这些时日已经不再下雨，夏日的天气，很容易就可以打发了…… 如此过了五日，乔木生已经完全收起对秦天影的轻视――秦天影可是个地道的商人，他若想让人放松警惕接受他，是很容易的事情。而他早看出乔木生是那种只要你真心诚意的对他，他会相应回报，也算是个性耿直型的人物，和这种人相处，最是简单，不需要虚情假意，更何况，在如此状况下，也不需要什么虚情假意，既然祈乐和他聊的来，他自然也会善意对待――所以他和乔木生相互切磋武功，充当听众听乔木生以往在江湖上的经历，两人，相处的还颇为愉快…… 至于楚云阔，就没有乔木生那么简单了，因为祈乐的医治，他多数都在昏睡当中，那样更易于恢复――祈乐如此说过，可他清醒的时候，两人也交谈的不多，楚云阔在不断的审视着他，观察着他，这些秦天影都知道，因为他也在审视他，虽然伤痛让他有些面容憔悴，但眉宇间的冷峻，眼底的深沉，冷淡的相处情形，都说明他是个心思深沉的人，让人不可小觑，尤其，他偶尔投在祈乐身上的目光，更让秦天影无法释怀…… "你会去找康之健报仇吗？"祈乐把脉完毕，问出放在心里几日的好奇。 楚云阔的伤势恢复的比她预期的要好，按计划再有两日，他就算是基本恢复了，只是受损的内脏要长期调养，才不会留下后遗症。医治好他的病症之后，她和天影兄还要转回到康府一趟，怎么说，也得关心一下。 "也许。" 楚云阔注视着祈乐，她正端起一杯茶――清香扑鼻，闻着就让人精神一振的精品绿茶，是窗边坐着的秦天影从城里给她买来的――细细的品着，眉间随着入喉的清凉之味，享受似的舒展开，好似在饮着玉液甘露，直到祈乐扬起疑问的眉眼，以为他也要喝，准备动手倒给他时，他才想起刚刚她问的问题，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淡淡的回道。 "好敷衍……"祈乐抱怨，倒一杯清茶递给他，又拿起一个杯子，举手示意秦天影移动尊驾过来享受。 待秦天影坐定，将茶杯放在他面前之后，祈乐才又接续刚才的话题："其实，也怨不得康之健，是吧？" 看出楚云阔随着她的话眼底扬起的讽刺，祈乐不得不追加一句："当然，也怨不得你们，好了吧？" 想当和平使者可真是自讨苦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是对是错，关键要看你选择哪个定界线，她以客观的角度，不带感情色彩的来分析，当然能得出如此的结论，可世界没如此的简单，否则，天下哪里还得如此多的烦恼事，直接世界大同了。 为难的挠挠头发，将扎起的整齐头势弄的凌乱，祈乐也不在意，无奈的解释原因："康老爹很疼他儿子，之前为了他中毒的事情，已经愁出病来了，就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再经不起大喜大悲了……" "乐乐，不用担心，他们会妥善处理的！"舍不得她为难，秦天影出声言道，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曾想过要报仇，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 "哦――"祈乐也只得将想问出个确切答案的想法的念头放在心底，有时候，她会很天真，这是玛瑙曾给她的评价。 一时间，几人静静的喝茶，各有心思在流动…… "小子儿，你能不能走快一点儿，上山就这么丁点路，你给老子磨磨蹭蹭到现在，天这么热，老子可没有兴致陪你在外面晒日头！"乔木生粗鲁的大嗓门从外面传来，离木屋还有段距离，就可以听见，可见他气的不轻，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他娘的，你是不是没吃饭啊，说话那么小声，像蚊子似的哼唧，以为老子能听的见吗？"声音又近了些。 …… "两天没吃饭？他娘的，怪不得，你身上不是有银两吗？怎么不知道去买吃的？" …… "你那么倒霉？得，得，看见前面了没……对，就是那个木屋，等会儿到了那，里面有吃的，我会给你吃的……对，给你……所以你可不可以走的稍微快一点……" 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到了门边，屋内的三人都瞅着木门，想看看乔木生到底在和谁说话…… "进去啊，臭小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以为我是坏人，若怀疑我，干脆别跟着我啊，他娘的，这年头，根本做不得什么好事情，好心当成驴肝肺……呼呼呼……" 屋外乔木生的口气十足恶劣，显然被气坏了："你不进去就在外面罚站好了，别给我晕倒，你的死活可不管我的事情……" 乔木生气呼呼的推开门，入眼即是三人一动不动注视的目光，他气不打一处出："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坐下来，抓起茶壶就狂灌下去…… "喂，喂，这茶不是这样喝的……"祈乐大叫，来不及从他手里夺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壶好茶就被他牛饮似的给喝光了，她气闷的不得了。 "乐乐，算了算了，你没看他正在气头上呢，就当浇火了……"秦天影摇头笑道，"等会儿再泡一壶就是了……" 目光扫到踏进屋里的身影，他示意道："咱们还是看看到底他领谁来了才是吧……" 祈乐只得收起准备和乔木生这只大熊吵架的架势，看向门口的人…… 有些瘦小的身影，泥巴草痕粘的全身都是，头发好久不曾梳过似的，杂乱的四散着，脸上也横七竖八的布满了脏污的尘土，额上有些伤口，渗着血丝，显然刚受伤不久……简直是个小脏娃…… "秦四哥？乐姐姐？"试探性的叫声从眼前的脏娃嘴里溢出，虽然气弱不已，却清亮娇柔，是女孩儿的声音。 秦天影和祈乐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满眼的不可置信，怀疑是否听错，这熟悉的声音是…… "乐姐姐？乐姐姐，真的是你……哇哇哇哇……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小脏娃终于确认眼前的身影不是做梦，越过乔木生壮拓的身体，扑入祈乐的怀里。 "你是？？"祈乐看着胸前的一个小脑袋，她的整个脸紧紧的贴在祈乐的衣衫上，传来的湿意，显示着小脏娃此刻真的是伤心欲绝……或是开心欲绝…… "乐姐姐。"小脏娃终于哭够了，抬起凌乱的头，脸上被泪水冲刷了一番，脏东西已经转移到祈乐的衣衫上，露出了白嫩的脸颊，乌黑的大眼也别眼泪的给洗的晶亮…… "真的是你，'秦天影和祈乐同时大叫。'玲珑！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六十六章 翘家的元由 "慢点，慢点，别吃那么快，别噎着……" 此刻，玲珑一手一个山鸡腿，正坐在桌子前，不断地往嘴里塞着，几口就咽下去，有的甚至根本都没有嚼就咽下去了，狼吞虎咽的好像几十年没有吃过肉似的。 一旁的几个男人看着她的模样，真的是一愣一愣的，刚刚给她弄了两碗粥垫了垫肚子，她竟然还能吃的下，她真的饿坏了…… 玲珑已经洗的干干净净了，小脏娃回复了之前的面貌，虽然看起来憔悴了些，但依然不失可爱俏佳人的本色，甜美率性的小娇娃此刻竟做出如此略显粗鲁的动作来，当然会让秦天影他们看呆了，当然，并不难看。 祈乐可不像他们几个，站在一旁傻愣愣的光看着，她坐在玲珑的身边，帮着将水凑玲珑的嘴边喂几口，不耽误她吃东西，一遍还不住的提醒她吃慢点…… "乐姐姐，你不知道，"玲珑趁着喘息的机会，才开始解释，"我都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吃荤菜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人就是饿过之后，才知道饭菜的好吃，我算是真正的领略了……" "一个月，你出来多久了？"祈乐这话其实早想问了，之前玲珑又是洗漱又是吃饭，忙碌了一番，都还没有来得及问。 "你一个人吗？霍世伯怎么会放你一个人出来，怜儿呢？"秦天影早就按奈不住了，语气可并不怎么好听。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孩，四处都是难民，她竟然大老远的跑到这里，若不是被他们碰到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小娃，竟然没看出来你是个美娇娘……害的我还以为是个发育不良的小子儿呢，一个人出来，很大胆嘛，他娘的，老子就喜欢这样的个性……"乔木生眼里的稀奇之色还没有退去，从一个满身脏污的貌不惊人的（他没看出来啦）小少年，一番洗漱整理后，就成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娇滴滴的小娘们，真是大开眼界了…… "大哥，还是让霍姑娘先解释一下吧。"楚云阔心中当然也颇感惊奇，世界也太小了点，大老远的，竟然还能碰见相识之人，本就是令人意外之事，不过看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提出疑问和感慨，霍玲珑根本来不及插上话。 玲珑对着书生模样的楚云阔感激的一笑，才又转向秦天影，露出撒娇似的笑脸，娇声道："秦四哥，乐姐姐，告诉你们个好消息哦，怜儿和月孤云成亲了，是我操办的哦，怜儿当新娘真的好漂亮……" "是吗？那真的是太好了，早知道我就留份大礼给他们了，怜儿找到了幸福，真该祝贺她呢？"祈乐一听，高兴的不得了，有点后悔自己出来了，要不然还可以看场婚礼，古代的婚礼耶，肯定很热闹。 "不用你留，如霜以你的名义就已经送了，她甚至在生活馆里给怜儿留了份位置呢，说月孤云算是她大哥，怜儿就是她嫂子了，她要多照顾照顾她呢……"玲珑看祈乐开心，想起当日的热闹，自己也灿烂的笑起来，"在怡心居办的酒席，月孤云是假公济私，把婚礼操办的热闹不已呢……很多人都羡慕怜儿呢……" "真好，真好。"祈乐真的替他们开心，又继续问道，"如霜呢，大米呢，他们现在相处的怎么样了？" "如霜和大米啊，还是那样吧，如霜快成了大掌柜了，她帮大米公子开印务局，找的印制师傅都是很厉害的，生意很好，生活馆在扬州城也很有名了……"玲珑捧起杯子饮口水，又继续说道，"不过两人的关系应该好一些了，大米现在也是意气风发……还有，栖兰和秋雅，都很想你呢，她们老在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她们现在又学了很多技巧呢……" "我也很想她们的……"祈乐听着，想起以前的日子，她在这个世界上，才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却比过往多了那么多的朋友。以前她总以为她是个情感淡薄的人，玛瑙也总是说了她是个缺了根情感神经的人，不懂得把握，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连个影子都留不住，只有玛瑙可怜她，才总在她身边…… "别说她们了，先说你吧，我刚才问的你还没有回答呢。"秦天影看祈乐一副回忆往昔的模样，知道她又想起过去了，但是现在的过去，还是过去的过去，他不确定，因为此刻她那种怀旧似的心情，他在扬州时曾见过。所以，他岔开话题，问道。 "我……"本以为可以混过去了，秦四哥干吗又问起嘛，霍玲珑噘起嘴，暗自抱怨，反正躲不过去了，最终都要说出来，说就说咯，"我一个人出来的，有一个多月了，我爹……不知道……"不过现在一定知道了。 "你竟然这么大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我怎么给你爹交待，怎么给江枫交待，你这个……丫头，你也太鲁莽了……"秦天影虽然如此猜测，可没想到她真的敢如此做，一时气急攻心，干脆没有形象的大吼道。 "我出来又和你没有关系，哪里需要你去交待，更何况，谁需要给江枫交待了，他算哪根葱，本小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管的着……"玲珑被他的大吼吓了一跳，倔强的瞪着秦天影，看他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眼圈不由自主的发红，却又倔强地顶了回去。 "哇，小娃娃生气了，哈哈……"乔木生当笑话看，看她女儿娇态，甚是可爱，可惜没人捧他的场。 "你……你――我是关心你，我……"看玲珑又快哭了，秦天影才开始反省自己的态度，呐呐的解释，看她倔强的转过头，只好求救似的转向一旁的祈乐。 真是，这男人，她已经快问到这个方向了，他倒好，如此直接的问出来，没看出来玲珑在刻意回避吗？若不是有什么无法忍受的事情，她一个小女孩，怎么会就一个人无所顾忌的跑出来受苦了……哎，算了算了，指望他有如此细腻的心思，的确是有些难为他了，祈乐叹口气，示意他先不要着急，开口道： "你们先休息儿，我和玲珑一起出去走走，让她看看山上这美妙的风景吧……" 木屋在半山腰处，沿着青石小路往上走，会岔出几个小道，没有铺石，只有人踩踏出来的痕迹，祈乐拉着玲珑，进入右边的竹林，郁郁葱葱，满脸的绿色，待穿过竹林，眼前是一片断崖，豁然开朗的景致尽收眼底…… 这是一个瀑布，从对面的断崖上直泻而下，顺着两个断崖之间形成了一个浅谷顺流而下，十几米的高度，瀑布宛若一匹白练悬挂眼前，此刻是丽日当空，阳光灿烂，瀑布似一条溢彩溅金的银龙，喷吐着浓浓的迷雾，在阳光的照射下，虹霓若隐若现，景色真是神奇美妙…… "好看吗？"祈乐扬头昂视了半天，才转向一直呆愣着的玲珑，问道。 "嗯，好看！"玲珑扬的脖子都酸了，却依然舍不得收回目光。 "坐下吧，躺下来看更可观，也省力气……"祈乐拉她躺在草地间，又瞧了一会儿景色，才转向正题，问道，"你和江枫怎么了？" 玲珑正满脸的笑渐渐收敛，将目光收回到祈乐脸上，乐姐姐的气色很好，她一直让自己过的很快乐，而自己呢？…… "说出来，可能会舒服些……"祈乐的手轻抚着玲珑柔软的发，口气里满是疼惜。 "我没有时间等他了……"许久，玲珑才微叹道，脸上挂上无可奈何的笑，"我很想学如霜一样，就在他身边守着，守到云开日出……我很想的……" 祈乐静默着，等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等她告诉她经历了什么。 "乐姐姐，我爹这阵子对我很好，"玲珑笑着看祈乐温柔的目光萦绕在她的身上，装作若无其事，突然转移话题，"他对我嘘寒问暖，给我置办了很多漂亮的衣服，价值连城的手饰，还让嬷嬷教我礼仪，说我虽然不是特别的温柔体贴，但至少活泼可爱，琴棋书画也都拿的出手，只要再培养一下官家的礼仪就不会丢他的脸了……" 祈乐大概猜测出原由了，玲珑淡淡的点头，淡淡的吐出压在心底一月有余的心事，"是的，我爹将我许人了，到过年时，我就要出嫁了……"
第六十七章 "还是坐马车舒服，乐姐姐，你都不知道，我一个多月里有半个多月是走路，我一辈子都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呢？" 清晨，官道上人烟并不多，两个人骑着两匹黑马在前面走，身后，跟着一辆马车，也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 玲珑的感叹显然不是小声说出来的，因为在她的话音落后，外面就传来的笑弄声，乔木生的大嗓门更是大声： "这个小笨蛋，想来这么大根本就没有出过门吧？" 赶车的秦天影笑笑，对着前面放慢速度取笑玲珑的乔木生道："玲珑是从来都没有出过门，一个人在外面晃荡，的确是很有勇气了。" "这倒是，虽然小家伙被搜刮过了银两，但至少还懂得藏起来自己的花容月貌，要不然，被一些的老粗看见了，还不被给抢去当押寨夫人去了--"世道乱，人要活着都难，被抢是正常的事情，幸好那些人还没有良知丧尽，没把她的小命也给要了，乔木生一边说，一边赶着马匹向前，追上老二楚云阔，这家伙的伤被祈乐给医好了，可脾气依然未变，爱理不理的，他已经习惯了。 "我哪里有那么笨，我只是被抢去了一点银两，其实很多银两我都给那些难民了。"那只大熊不要老是笨蛋、家伙的叫她啦，马车里的玲珑，连忙给祈乐解释。 "我知道，玲珑是个好孩子。"祈乐安抚道，笑眯眯的看玲珑一脸轻松，真是个小孩子，一说她忧心的事情交给秦四哥和乐姐姐，她就完全放心了。 玲珑咬了口梨，开心的嚼着，一双大眼睛转了转，不知又想起什么，担忧的问道："乐姐姐，你说，若是那个李善固不同意退亲该怎么办呢？" "不同意？"祈乐抓抓头皮，"那你就跟着我们浪迹天涯好了，有我在，不会让你勉强自己嫁人的。"清言淡语，却安定下玲珑的心，好象天塌下来的话，祈乐也会在上面顶着的。 "对，大不了，我不回家了，反正他们也没人在意我的想法--"玲珑点点头，刻意口气轻松，虽然有舍不得的人在扬州，可是，她已经累了，他总是若即若离，到底，他是什么想法，却从来不说出来，或许，自己的离开，正好不用烦他了-- 霍玲珑的脸可丝毫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祈乐将手中的梨解决掉，用手绢擦干净手，才对对面的她招招手，玲珑可怜兮兮的移到她身边，祈乐一手揽住她稚嫩的肩膀，叹气道： "丫头，你还小着呢，未来的路也还老长老长，喜欢江枫，以后有的是机会把他给拐到手，只要他身边没有人，你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用担心啦，更何况，就他的个性，我以为，没有人能有你的耐性去忍受他了--"拍拍玲珑的小脑袋，"开心点，咱们是出来游玩，不是出来发愁的--" "好吧--"玲珑思考了半天，终于认同祈乐的话，用力的咬了一大口的梨，重重的点头。"即使担心也要先担心李善固的事情，我是想的太远啦--" "就是嘛，来，吃枣--" "大熊买了好多的水果哦--" "当然啦，我救了他兄弟，他用这么点水果答谢我而已，我还觉得少了呢--" 这祈乐，还说玲珑是个小孩子，她不也是个孩子性，秦天影宠笑的摇头，听着车内话题的转换，稳稳的驾着车往前赶着-- 出来三个月了，放开手中的一切，三个月里，和祈乐形影不离，后悔吗？ 整日里围着个女人转，没出息--这是玲珑说起江枫对他不告而别所做出的评价，他可以听的出来江枫的疑惑，他不认同这样的生活方式，明明两个人都是颇有能力的人，为什么不去轰轰烈烈的做一番大事业，却选择游山玩水，毫无上进之心。秦天影甚至可以想象出来江枫不赞同的怒视，不禁清笑出声-- 他也这么想吗？当然不是，否则，当初就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祈乐，和她一起游走江湖。他们都不知道，他，只是累了。几年前放逐自己时，也曾四处走动，去看各处的风景，但当时心有包袱，不曾真正体验过世间的风景。后来，整日的就是忙碌生意赚钱，收拾天裕的烂摊子，操心娘日渐衰弱的身体，过的忙碌而充实，虽然依然是在商言商，但收敛了过往的不择手段，心舒服了--可秦天影发现，自己是个不知足的人，他的心总处在空空的状态里，无论是一个人，还是和一群人在一起，无论是修身养性的生活，还是放纵在花楼里纵情取乐，他的心都是空的，有时候甚至会空的发慌，他--很寂寞-- 上天是眷顾他的，秦天影确定，他以为他的心会一直空下去，直到老死，他甚至因此而心生恐惧。可是，不是的，上天将祈乐赐给他了。是怎样的感受呢？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她的女儿身，不由自主的受她吸引，抗拒不得的不断接近她，看着她的随性，她的自信，她的聪明，她的至情至性--什么时候，她已经占据他所有的视线，占据了他的心，他的心里装了她之后，踏实了，他确定，就是她了-- 而她，却依然不知不觉，肆无忌惮的过的随意--没关系，作为成功的商人，他只要盯住了目标，就不会轻易的放弃，即便她刚开始并没有把心放在他的身上--事实证明，他成功了，乐乐的心已经在自己身上了，即使心里对她的来处依然不敢确定，但他学会不在意这些，更何况还有煌老翁的话，这让他放了心。江枫不知道，只是看着乐乐，听着她说话，他的心就已经满满的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要那些所谓的大事业--当然，若是没了银两，当然也是不行的，生活所需，但那些不再是生活的重心了-- "老二，你说那个姓秦的笑的那么恶心扒拉的，他是在想什么？"乔木生往后一瞧，随即又赶忙转过头来，一个大男人，露出那样蠢蠢的笑容真是不能看。 楚云阔不在意的往后瞄了一眼，转过头来，却依然不发一言。乔木生本就没指望他回答，叹息了一番之后，又想起个问题，随即问道："老二，你说，他们去兴元府是去找那个李善固，那咱们跟去干吗？" "到时你就知晓了--"楚云阔淡淡回应，看着一旁的乔木生粗眉紧皱，对他敷衍的语气不满之极，知道他在为自己担心，才又放松了些语气，"李善固是山南西道节度使之下的观察使，此刻正在兴元府辖区内做事，此次他们前去就是说服他退亲--" "这我知道，之前玲珑已经说过了，可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乔木生听了半天，却见其仍不说重点，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我算出有人这次会去那里，遇见那个人，就与我们相关了--" "看来你是一定要等我们见到那个人才说，是吧？"看他不提遇见之人的名字，乔木生自是猜出他本就没有说明的打算，只得无奈的摆摆手，放弃询问。 "他们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人了吗？"康之健拿着手里的书信，颇为无奈，之前还以为祈乐他们会回来，谁知道竟然和那两人一起离开，看来，自己也得出门了。 其实在秦天影离开一日，未再归来后，他就派人出去确认了。随后跟去，就发现了原来是之前误伤之人需医治。其实，他一直有个疑问，梅山洞上聚集的那些贼匪，他之前曾去调查过，威胁性并不高，所以他打算先放着，不处理他们，毕竟里面的多是难民，若是没有这么的天灾人祸，他们未必会成贼匪。 后来知晓潭州刺史竟派重兵去剿灭他们，他颇为奇怪，于是就跟在他们身后，发现他们空手而归，更是奇怪，去山上一探究竟之时，才与一个熊般的壮汉打了起来，误伤了旁边的书生，那个书生很是眼熟，但当时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人下了药，然后就没有躲过壮汉的一推，掉到山下去了--
第六十八章 到达兴元府 一场秋雨一场寒。 离开寿州城时还是炎热不已，兴元府虽远在千里之外，但若是认真赶路的话，十天半个月内到达，也是有可能的。当然，如果没有任何变数的话…… 楚云阔紧紧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的夏装被雨后的冷风一吹，让人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回望了眼后面依然慢慢悠悠赶着马车的秦天影，他身上已经换上了秋装，身旁坐着祈乐，两人说说笑笑，对着周围的景色指指点点，一副闲适不已的模样，祈乐甚至还在嗑着瓜子，这些家伙儿，哼…… 乔木生困惑的往前瞅瞅，不确定刚才是否又听见老二的冷哼声，这一路上他哼的次数也太多了点了吧？看又一阵冷风吹来，前面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又哆嗦了一下，他暗叹在心，老二不知道又在闹什么脾气…… 这一路上，刚开始的几天楚云阔的脸色还好，随着祈乐他们逢城便进去游玩，若是一个地方好玩的多了，甚至还会住上个几天……乔木生是没差了，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来不曾如此放松过，跟着他们看景色，吃特产，旁边还有一个小娇娃玲珑陪自己聊天，他何乐不为？ 老二的态度却和他不一样，不耐烦的表情是越来越明显。祈乐当然早就看出来了，还不计较的说，若他们有急事的话可以先行，为老二着想，他当然也是连连点头同意了，虽然有些舍不得这几个人――和他们相处放松的很，不需要想太多其他的，可老二竟然拒绝了，为了不知明的理由。所以，他忍受了一路，虽然还是会时不时的皱眉头，可依然一路慢速的跟着他们…… 终于，在近两个月之后的现在，他们离兴元城还有几里地，老二不是应该高兴了吗？怎么现在还是皱着眉头呢？乔木生决定不是招惹他，拉住缰绳等马车跟上，他要弄醒玲珑和她聊天…… 兴元府，下辖9州、1监、39县。据说兴元府的得名还有一番故事。唐德宗兴元元年时，德宗皇帝为了躲避部将朱判乱放时南奔至汉中，汉中的官民大力相助。所以在判乱平息之后，德宗起驾回京前特下诏升梁州为兴元府，这开了历史上以帝号命名地方州府的先例。 其实兴元府就是现在的陕西汉中，它北有秦岭屏障，南有巴山横亘，汉江贯穿其中，栈道辐辏，形势险要，可"前控六路之师，后据两川之粟，左通荆襄之财，右出秦陇之马"。这里进可攻，退可守，历来为兵家争夺之要地。 所以，它的兴盛繁华是必然，而这也让祈乐咋舌不已。入城之后，沿着喧嚷不息的热闹街市，在一家看起来就富丽堂皇的客栈前停住，随着热情的小二的招呼声，他们几人极为自然的入内，向掌柜的要了几个房间之后，商定先去洗漱一番之后，再下来吃晚餐…… "原来此处有这么多好吃的，我还以为我已经吃遍了人间美食呢？"玲珑优雅的从盘子里夹着一根梆梆面放入嘴里，酸辣鲜香的味道让她赞不决口。 "好大的口气，才走了几个地方就敢说吃遍了人间美食，也不怕别人笑话，这东西算什么美食？"乔木生正大口的灌着美酒，扑鼻的酒香让他在习惯性的泼玲珑的冷水时，又情不自禁的咂了咂嘴，随即又将黑里透红，香味扑鼻的腊汁肉，蘸了几下味碟后送入嘴里，终于还是承认道，"不过他们的腊汁肉还真是不错吃，这肉入口有药味儿，但又味中有香，耐嚼爽口，还真不负掌柜的一番夸词……" 几人本来还以为他要继续言不由衷的和玲珑唱反调呢，谁知他也拜倒在美食之下，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没人接他的话，他们都忙着吃呢，尤其楚云阔，被冷风吹的寒气满身，此刻正好吃些香辣的食物，来暖暖身子…… "楚大哥，你刚刚说不用送拜帖过去，自有人请咱们过去，这是怎么回事？有人知道咱们要去拜访吗？"玲珑的饭量很浅，即使是美食也吃不了很多，此刻，其他人都还在奋战，而她已经放下了筷子，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问。 "对哦，我也奇怪，好像你会算命似的？"祈乐吃了一口菜豆腐，也接口道。 "什么好像，老二本来就会算命，而且算命还颇为神准呢？"乔木生随意的回道，说完就后悔了，老二交待过这事不能说给他人听的，谁知和他们混的过熟了，就忘了他的交待。 "啊，真的吗？你会算命，你是算命先生吗？看起来不像啊？算命的半仙不都有两撇胡子的老头吗？"玲珑惊奇不已，忍不住问道。 祈乐被她的话逗的呛了一下，喝了几口茶才压下咳意，叹息不已的对着玲珑摇头，玲珑莫名奇妙的瞪视着，不觉得自己问了什么蠢问题，祈乐只得解释："那样天真的话亏你也说的出来，不怕别人笑掉大牙，你听谁说算命的都长那样了？" "至少我见过的都是那样的啊？"玲珑不依的道。 "你……" "我不是什么江湖术士。"楚云阔打断祈乐要继续的话，淡淡的说道。 "那大熊哥为什么……" "玲珑……"祈乐淡淡的阻止她继续问下去，"咱们上次在襄州不是听说了吗？朝廷已经诏令禁止天文卜相的书籍，私学者可是要斩首的，再说，他们天文术士都已经被送到朝廷去了，哪里还会有算命的在外面晃荡，你别听大熊胡说了……" 玲珑也乖觉，看楚云阔的脸色随着乐姐姐的话有些下沉，自然知晓这种事情不能宣扬，自然收敛住自己的好奇，不敢在大声的质询了。 "等会儿你要见的人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了。"见祈乐他们如此理解自己，楚云阔也不好再摆脸色，反正，这事情也掩藏不了多久，日后他们还是会知道的，看玲珑听话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还是提醒了句。 "是吗？"玲珑不信的道，算命的也不会如此厉害吧…… "善固，你真要禀告王爷吗？"一个柔柔的声音从邻桌传来，熟悉的称呼将众人的目光全吸引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旁边无人的餐桌上，已经坐了两个人，男的一身黑蓝衣袍，腰间挂者如意坠，背对着他们坐着，看不见他的长相，而他一旁的女子，则是侧对着他们，白玉似的脸颊上镶嵌着闪闪动人的双眸，此刻，柔的滴水的目光正全神贯注于身旁的男子，柔雅的声音正担心的问着，"不禀告你爹亲是不是不太妥当？" "不管他，我本早就在书信里告知过他了，谁知他竟然毫不在乎我的心思……"男子的声音气愤不已，紧握着旁边女子的娇嫩的手，又继续说道，"他竟然擅自去霍家提亲，说什么若和受宠娘娘的娘家结为亲家，对我日后平步青云大有益处，对谁有好处还说不定呢？谁不知道他一直想着往上升--" 可能觉得这样说自己的父亲有些不妥，或者是因他的话而脸色苍白的女子，男子猛的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可柔，我已经有你了，我不要别人，就算那个霍二小姐美若天仙我也不在乎，更何况我也不是那种靠女子裙带往上爬的人，是吧，你放心，我会解决的，说不定，霍家二小姐难看的要命，才被她爹塞到我这边来，我要告诉爹，我才不受这种冤屈呢……" 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在酒楼里还能听到这么大的消息，而且还是自己要找的人，而且那个人竟然还对自己不屑一顾，随意的污蔑自己，他死定了--玲珑咬牙切齿，而众人的目光则都回到她的身上，似笑非笑的，她诡异的笑笑，低声说道："你们等着看吧--" 整整衣服，休整一下有些散的头发，看祈乐点头说可以，她才站起来，露出迷人的笑容，往一旁的他们走去-- "善固哥哥，原来你在这里，我找的你好苦啊--"娇嫩的撒娇似的熟捻的语气，葱白的手轻轻的搭上那个男子的肩头，玲珑看着那个女子脸色变的苍白，不禁露出更狡黠的笑--
第六十九章 两两争持 "喂，喂，你是哪个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不认识你……" 男子被可柔刷白的脸色弄的莫名奇妙，随即听到的话让他恍然大悟，猛的转过头，陌生的脸孔让他一股火气直串上来，不管众人因看见他的相貌而愣住的目光，立马大吼出声，还粗鲁的将玲珑的手用力拍掉，一点怜香惜玉的情绪都没有。 "好痛！！"玲珑正为映入眼帘的美色愣神，被他的大掌偷袭到了自己的手的剧痛让他大叫出声，白嫩的皮肤随即浮出一层赤红，突来的疼痛让她挂不住脸上装出的狡黠，露出痛苦的神色。 "大胆，你是不是男人？"乔木生一看玲珑的情形，怒气直冒，大呵一声，上前几步将玲珑拉到身后，一把抓住美男子的胳膊，用力一捏。 "哎哟……哎哟……好疼好疼……别捏了别捏了……"不顾形象的大叫声随即响彻在大厅里，美男子的五官皱到一起，没被制住的左手拉着一旁的女子，"可柔，可柔……快帮我求情……" "你真是……"善固就是容易鲁莽行事，没事就爱闹。可柔真是被他给气死了，刚刚还没来得及为他和那位娇美女子那么熟捻而生气呢，现下却成了这副情景，看这位大熊般的男子随着善固的大叫而放轻了些力道，她吊起的心才稍稍放下，看来这个男子是在逗他，先不管他了…… 目光随着眼前壮拓的身影移向他身后，刚刚那个女孩一边搓着小手，一边瞪着哀叫中的善固，气愤不已。而她的身后则站着三个男子，个个气质不同，其中两个目光带笑，显然在享受着眼前的笑话，而另一名则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大熊，饶了他吧，他的胳膊一定都被你捏出黑青来了。"祈乐待那位叫可柔的将他们观察完毕，她才笑着开口，"你说那么个帅哥让你捏的愁眉苦脸的哎哎直叫，也有点太糟蹋形象了吧……" 忘了介绍了，刚才众人的一愣神是有原因的，谁都没有想到转过头来的李善固，竟然是美若天仙的一个人物，美若天仙多形容女子，可用在他身上却一点也不过分，所以，即使他们见过世面，也一时没有作好心理准备，心神才被振飞了，但他行为动作却可一点都不像天外飞仙那种清新脱俗了，粗鲁的动作，不顾形象的大叫，又把大家飞到九霄云外的心神给拉了回来。 "你们是谁？为何如此无理，一句话都不说就动手？"终于脱离这个壮如大熊的魔掌，李善固甩着胳膊，凑到可柔面前扮可怜的让她揉捏了会儿，稍稍减轻了些痛苦，才皱着眉问道。 "真是恶人先告状，要不是你先动手打我，大熊哥才不会动手呢？"玲珑气的大叫，心里暗自咒骂刚才真没出息，竟然为这样的人而闪神，"长的人模人样，原来竟是个如此不讲道理之人，真是大开眼界。" "要不是你这个丫头给我胡说八道，让我家可柔生气，我会动手吗？自己不检讨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到底谁不讲道理？你……"李善固在可柔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倔强孩子的模样，此刻也不顾及形象的和那个臭丫头吵起来，虽然小丫头长的俏丽可爱，可那张利嘴太不可爱。 "好啦，你给我闭嘴。"看着他欲罢不能的趋势，知道他等会儿说出来的话会气死人，可柔直接打断，拉他坐下。李善固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才一副懒的理会这种人的模样的将目光移开，这种不屑可又惹恼了的玲珑。 "你这个……" "好啦好啦，玲珑，咱们还有正事呢，先暂停好不好？"祈乐被逗的开怀，没想李善固是如此好玩的一个小孩子，和天影兄给的资料中的信息可是完全不相符。 刚刚静下来的李善固听到祈乐叫出的名字，一愣，和可柔的目光碰到一起，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李大君子，很不幸的，我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这次你倒霉了？"玲珑幸灾乐祸，乐的看他愁眉苦脸，先不说退亲的事情，现在就要让他先闹闹心再说。 "我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是谁？"李善固当然知道事情大条了，但既然刚开始就已经以一个莽撞行事的人出场，此刻来个死不承认也自然的多，"再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不要胡乱认人好不好？" "李善固，右司员外郎李之成之子，自幼聪慧，相貌精美，三岁即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五岁能诗，十岁时被先皇偶遇，赞其才学与相貌，钦点为四皇子伴读，十四岁参加科举，一举拿下状元之衔，一直跟随四皇子身旁，目前身监山西观察使一职，查地方吏政，个性内敛深沉，办事利落。至于与姬可柔之间的故事……李公子，这就不需要我在众人面前说出来了吧……" "原来各位是有备而来……"李善固随着他的话而收敛起胡闹的神情。 祈乐惊讶的睁大双眼，没想到有人能变脸如此之快的。刚才赏心悦目俊美无双的俊脸，是一副朝气蓬勃毫无心机的阳光帅哥，此刻脸部的肌肉已经拉紧，清朗的双目微眯起来，向上翘起的嘴角平搭下来，就将一张清朗的面孔弄成了阴云密布，原来此人真的不可小瞧啊…… "有备无患，当然要先做足功课才能来了。"祈乐收起惊讶，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说道，"帅哥，不要虐待你的脸皮，还是放松下来好不好，免得我们也没有美景可看……" "休得无理！"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直接的指点他的相貌，这是他一向以此为忌的。"报上名来？" "你不是已经……" 祈乐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凉凉的口气是气死人不偿命。秦天影轻笑的阻止她在说下去，要不然没完没了，始终到不了重点。 "我们是霍家二小姐霍玲珑的朋友，听说李观察使在此，顺路特来拜访。"秦天影举手说明。 "所谓何来？"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李善固依然没有收敛全身的戒备，这五人除了那个霍玲珑看起来毫无心机之外，每个人都不简单，顺道？明明都是一副风尘仆仆赶来的模样。 "此处说话并不适宜吧。"一直未出声的楚云阔开口道，"不如去李观察使的处所讨论更为方便些。" "绝对不是引狼入室。我保证。"祈乐看李善固一副深不可测的目光来回打量着他们，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事情有那么复杂吗？不过听楚书生说的话，她大概猜到这次的同行他们的目的许是与此有关，自然也跟着推波助澜，释放善意的保证道。 可柔被祈乐双指举到耳边保证的可爱动作逗笑，再看他一脸的良善，心思一转，瞅了眼依然僵硬着身体的善固，知道他此刻心里一定在咒骂他的老爹了，拉了拉他的衣角，轻声道："你就邀他们去吧，人家远来是客，总不能怠慢了，而且事情总的解决吧？你想躲也不是办法。" "好吧，希望王爷回来后不要骂我就是了……"放松脸孔，又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可柔，我讨厌我爹……" "我了解。"可柔忍住笑，轻拍着他的肩，这家伙，总爱在她面前扮可怜，也不看看周围人的目光。
第七十章 初见王爷 "大隐住朝市，小隐入丘樊。丘樊太冷落，朝市太嚣喧。不如作中隐，隐在留司官。" 此时，祈乐几人正坐在"惜时轩"内，吃着兴元府这个时节特有的柑橘，一边品茗着热茶――他们倒是不懂得客气，李善固将他们引来之后，说有事要办就出去了，他们也不闲着，闲聊着此地的风俗人情，轻松闲适的像是在自家里似的…… 一旁静默着久未开口的楚云阔瞅着窗户的布置，突然冒出这句话来。秦天影抬头看他一眼，自是了解他诗中含义，微微一笑之后，又低下头忙着给祈乐剥柑橘皮。 "什么大隐小隐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诗句。"乔木生可没有那种闲情雅致，皱眉思索半天，隐隐懂得这话意思，可又抓不出重点，一恼就吼了出来。 "楚兄刚才念的诗句应是出自唐代白居易《中隐》，这诗中思想并不是他首先提出的，孔圣人就曾提到过'自埋于民，自藏于畔。其声销，其志无穷，其口虽言，其心未尝言，方且与世违而心不屑与之俱。'与诗中所说的意思大抵一致。"秦天影淡笑着解释，有时候，他也不想让祈乐觉得，他是胸无点墨之人。 "后来到了西汉，东方朔也作歌云'陆沈於俗，避世金马门。宫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庐之下。'只是白居易将他们提的大隐小隐扩展出中隐的含义而已，说的就是……" 意犹未近，秦天影引章据典的继续说明，听的乔木生是一个头两个大，脸上皱起的褶纹配着他的大胡子，形成的诡异表情让众人忍不住大笑出声。 "天影兄，你这不是嘲笑大熊吗？明知道他大字不识几个，对这些诗句更是一窍不通，你竟然还变本加厉的说……"祈乐笑睨着秦天影，虽对他随口就来的引章据典有些惊奇，但也没有思索他的用意，直接示意他看看一旁的乔木生的表情。秦天影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的对乔木生举手道歉，才缓和了他的气怒。 祈乐在大家笑闹的间隙，才解释道；"大熊，他们这些书生就喜欢卖弄，你不要在意，我也听不太懂这些古文的，不过大抵的意思应该是说，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吧？" "乐姐姐概括的好精练！"玲珑惊叹。 "这话我懂！"乔木生终于放松表情，祈乐这种简洁清晰的词语，他听来没有困难，可依然纳闷，"怎么玩着玩着，突然说起这个东西来啊？"害的他又为自己的不识字出丑了一把。 "没事，我随便说说而已。"楚云阔端起茶啜饮，敷衍的回道。 "都是朋友，连说话都藏藏掖掖的……"祈乐知道楚云阔的心思很重，可几人在一起几个月，都来到目的地了，他还如此防备着，她有些不以为然，"在说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 "我……"楚云阔有些难堪，他并未想过要将他们当朋友的，和他在一起，每个人都会倒霉，离他们远点，是对他们好，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恐怕他在说王爷吧？"秦天影打断祈乐的欲言又止，每个人都有说不得的秘密，前几天踏进王爷的处所，得知王爷去京城还未回来时，他满脸无法掩饰的失望，早已告知了各位，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麻烦这位还未曾谋面的王爷。 "对了，天影兄，说起这个王爷，也就是四皇子是吧？他是怎样的人？叫什么名字啊？这次去京城干什么去了？"祈乐其实很好奇，王爷耶，她除了在电视里看过之外，还不曾见过真正的古代皇族呢，这次能大开眼界一下也不错。 "秦王赵德芳是先皇的第四子，自从皇上登基之后，他就被封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兴元尹、同平章事，本可留在京城，不过这个王爷喜欢四处走动，借着兴元尹的名号就常来兴元府观察政事，多爱住在这里，不过没有想到王爷的处所会是如此的――简单。" 秦天影所说的处所，就是他们现在所在之地，比之前祈乐在扬州的住所大上很多，四进式的庭院，亭、台、楼、阁、廊、榭、轩配的齐全，每进之间的间隔都种植着不同时令的花草树木，已经够精雕细刻了，可他竟然还说简单，祈乐咂舌不已： "这里是没有康之健家里那样装饰的富丽堂皇，可这么大的空间已经更奢侈了吧？"祈乐一边消化秦天影刚刚对所谓秦王的介绍，一边不在意的回道，突然灵感一闪，好像想起了什么，大叫道，"赵德芳，赵德芳，哦，我想起来了……我知道这个人，他就是包青天里的八贤王吧？对，叫的就是这个名字。" "什么八贤王？"众人迷惑不已，"什么包青天？" "就是那个……那个怎么说来着？"祈乐挠着鬓角，苦思冥想，那些形容他的词是怎么说――不，是怎么唱来着，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听爷爷放的那些京剧里有一段词是说这个的，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她搜寻着，"对了，对了，想起来了，就是那个……" 祈乐惊喜不已，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轻咳两声，随即唱道："孤赐你金镶白玉锁，加封你一亲王，二良王，三忠王，四晋王，五德王，六敬王，上殿不参王，下殿不辞王，再赐你凹面金锏，上打昏君，下打谗臣，压定了满朝的文武大小官员哪一个不尊，你是个八贤王，代管朕躬……呐――啊―――啊啊啊――" 一口气唱完，再余音绕梁转三圈，真是过瘾，好久不曾想起过京剧了，这是爷爷的最爱，平时就爱哼几句，她耳濡目染，早早就学会了，这段词是程派名剧《贺后骂殿》里的一段，她现在才想起来。 "怎么样？唱的好听吧？"祈乐看他们目瞪口呆，卖弄的问道，随即又说，"原来赵德芳就是八贤王啊……" "不是……"楚云阔想张嘴否认。 "大胆，是谁在胡说八道！"威严的大喝声打断他的话，也将众人的目光引至发声之处…… 发声之人是个魁梧挺拔的侍卫，正狠瞪着他们，已经侧站到一旁，一个锦衣玉袍的男子，踏进轩内，祈乐愣住了…… 眼前这个男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器宇轩昂，一身的锦衣玉袍衬托着健壮的身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满身的贵气，他双目微眯，淡扫一圈轩内的情景，嘴角泛起不着痕迹的轻笑，微启薄唇： "善固，你说的就是这几人？" 清朗的声音祈乐的情绪给振了回来，看从他身后冒出花容月貌的李善固，两人站在一起，更是赏心悦目，她不由自主的郁卒起来，为什么总是碰见美男一堆呢。 "叩见王爷。"众人行礼，之后就是静默。 "你刚才唱的是哪个朝代的唱词？"坐定之后，秦王赵德芳才又问道，显然他没有忘记刚刚听到的，这世上，有哪个王爷能得到如此的殊荣，他听到的名字，或许是和自己一样罢了，他很好奇，前朝曾有和自己名字一样的人物存在吗？ "嗯？不是你吗？"祈乐随着众人行礼、介绍、坐定，眼神没有离开过这位王爷，她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嘛，见他问起这句话，脱口问道。 "请王爷恕罪，祈乐莽撞了。"秦天影忙拉了拉她衣角，示意她不要如此随意，王族之间的礼仪规矩颇多，别横生是非了。 "不妨事，都是年轻人，哪里需要那么多规矩的。"被祈乐放松的语调感染，秦王收敛起身上刻意显示的气息，笑着摆手，闲适的毫无皇家的贵气，"祈公子这开玩笑的话在这儿说说不妨事，在外面可就要慎言了。" "就是，祈乐，你别胡说八道，若是让有心人听到了，给王爷惹上是非，我定饶不了你。"李善固可不像王爷那样好说话，紧随其后的警告道。 祈乐皱起眉头，对听到的威胁颇不以为然，翻了下白眼，懒的理他这个双面人――在他们面前和在可柔面前完全不同两种面孔。 "王爷，祈乐平时就喜欢开玩笑，你别当真了。"楚云阔也跟着解释，免得让秦王对他们产生误解，耽误了大事。 "我哪里有开玩笑……我……"祈乐决绝他们的诬陷。
第七十一章 心有凄凄 "天影兄，你发现没？那个王爷年纪轻轻的，却总喜欢愁容不展的？" 夜已深，祈乐因为和秦王一起吃了顿比较郁闷的晚餐，此刻正和秦天影坐在房顶放松心情――秦天影的功夫被如此糟蹋的利用到此处，祈乐还振振有词的说功夫要经常练习才不会荒废，这是她提供给他的机会。 想起晚上的那顿饭，祈乐就唏嘘不已，别说众人因为秦王的身份，吃饭之时都是静悄悄的，那个王爷席间竟然还不放过她，一定要她说明那个唱词的来源，虽然没有咄咄逼人，但王爷的气势也容不得人随便打发。最后，祈乐是被迫承认――态度上还是非常诚恳的哦，说这段唱词只是自己家乡的老人杜撰出来的，不知是何年何月何朝的事情，至于为何名字和他的相同，那可能是他的名字的意义太过深刻，所以连杜撰者也英雄所见略同的用了此名，真是狗腿的要命啊…… 过了一关，终于可以好好吃饭了吧，王爷准备的饭菜看起来比较好吃来着。可惜啊，秦王后来是放过她了，不再说话了，可却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害的众人是食不知味，总不好主人家食不下咽时，客人来个狼吞虎咽吧…… "你恐怕不知晓秦王的处境？"秦天影将她靠在自己腿上的头扶正，免得她一不小心滚下房檐，同时也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他可没忘记，祈乐此刻也是一身男装打扮，若是让他人看见，又是惹出一番是非来。 "什么处境？"祈乐好奇的问道，一边搜寻着脑中贫乏的宋朝的历史，幸好，没有知识还有点常识，她有看过电视的，清朝的电视剧被炒烂之后，宋朝的历史已经开始为电视剧事业做贡献了，尤其开国兄弟两个皇帝的事迹更是被拿出来改编了又改编。 "皇位一向都是父传子，没想到宋朝倒稀奇，出来个兄传弟的情形，尤其这个弟弟继承皇位的事情还是疑点多多，名不正言不顺，那兄长的留下的众皇子在皇家的处境可就有些微妙了，怪不得他如此愁眉苦脸……" 祈乐作出评价，依然思索着电视里是否提到过赵德芳的名字，最后还是宣告放弃："哎，我对历史一向不感兴趣，对于宋史我一向只知道赵匡胤、赵光义，包青天那时候的皇帝叫什么名字我都不记得了，要不然也不会把包青天时的八贤王和这个秦王混淆了……早知道我要来这里，一定会把宋史背个通透的……" "乐乐！"秦天影心惊的打断她的喃喃自语，用力抱住她，"别说了……" "天影兄？"祈乐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心里一暖，"我哪里也不去了，这辈子都会和你一起的……"淡淡的保证道，即使她想回去也回不去了，他担这份心是多余的。 "你保证？"秦天影紧拥着她。 "保证！" 观赏着天上清冷的月，静默了会儿，看他终于放松表情，祈乐才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个秦王这次是京城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那么帅气的一个男人，眉间的忧郁虽然让他更有魅力，可祈乐喜欢看别人开心的表情。 "这次秦王去京城是为贺乾明节。" 秦天影虽整日里和祈乐在一起，但在消息的搜索方面可不曾停歇过。当然，这要归功于江枫，他在江湖上的组织要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搜寻他人感兴趣的消息来贩卖，这是怀仁堂财源之一，秦天影想知道的任何消息，都是从他那里得来的。 "乾明节是什么？" "就是皇帝帝诞日，那天群臣要在紫宸殿上祝寿，面对皇帝要行三十三拜礼，比正旦朝贺十九拜，冬至朝贺十二拜都要多。"秦天影稍做解释，见祈乐颇感兴趣，自然将所知祥述： "到时宰相要代表群臣上殿，捧觞祝皇帝万寿，皇帝则赐百官茶汤。圣寿宴场面很大，宰相与亲王及外国使节坐于殿上，群僚和外使随员坐于殿外两廊。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放着各色食品，像环饼、油饼、枣塔、果子之类等。辽国使节的食物最为丰盛，特加猪、羊、鸡、鹅、兔等连骨的熟肉特别招待他们。" "那么好玩，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看看？"不过往官场发展，光想就知道没可能，祈乐知道自己没有那份心力去追求那些无聊的东西，她想像着那些热闹场景，禁不住问道，"还有呢？" "然后就是九盏御酒了，每一盏都会有音乐、舞蹈、杂剧、比赛，热闹非凡……"细节真要说下去，恐怕说道天亮也说不完，秦天影挑重点的说明之后，自然要转向刚才的话题，"你想，越热闹，秦王恐怕就会越不开心吧？" "为什么？" "这种场面，本应该是秦王的哥哥德昭享受的，此时却要如其他朝臣一般，恐怕心里的滋味一定不好受，更何况，他们两兄弟此刻的处境，怕也是如芒在背，他们的存在，对于皇上的地位来说，始终……是个威胁吧……"秦天影斟酌着解释道。 "秦王想当皇帝吗？"祈乐问出重点，这恐怕也是皇帝目前最担忧的。 "这谁知道？恐怕每个人都抵不住这种诱惑吧？" "当皇帝很累的，他们可真是执著，劳心劳力的事情抢着看，想不通……"祈乐叹息。 "哈哈……谁像你，胸无大志，恐怕把皇帝的位置让你坐，你也会拒绝，懒丫头一个……"秦天影当然不会以为祈乐是天真无知，她似乎是看透了人们追逐权利与名望的心态，没有几人能洒脱的无视的情境，虽如此评价，却理解他们。 "若他想当皇帝，他可能会早死的……"祈乐笑着窝在秦天影怀里，温存了会儿，才又叹息道。 "即使他不想，恐怕也难逃此下场。这也许是皇家儿女的宿命吧。"秦天影淡淡接道，看天色已晚，再聊下去，恐怕明日祈乐就要赖床不起了，"下去吧，该休息了……" "不想睡。"快乐的日子过的久了，似乎忘记了人世间其实还有很多的不快乐存在着，祈乐从他怀里坐起，收拢双腿，撑着下巴，看着和现代唯一相同的存在――天上的明月，它千年来是否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人间上演的悲欢离合，不断的重复着…… "别想太多。"秦天影不知是该喜还是忧，祈乐容易快乐，一件小事，一个好吃的东西都能让她开心半天，可她却也容易感伤，很多的事情想的多了，悲观的情绪让她沉静，尽管这种情绪不会困扰她太长的时间，可他依然不乐见。 "天影兄，我很早之前就确定，我既然来到了这里，我就要为自己活着，为自己自私些，不再背负任何人的希望与包袱了……"祈乐想着以前，"可惜我发现我做不到，路上我总会遇见一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而我就忍不住想分享他们的快乐，分担他们的烦忧，你说，我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你现在才发现吗？"秦天影叹息，无奈的说道，"尽管你一直在说你要为自己活着，你没发现这游玩的路上，你管了多少事？……" 说着说着，他猛然意识到她说这番话的含义，大惊道："你不会是想管秦王的事情吧？这不是小事儿，皇族之间的争斗有血腥你不知道吗？你……" "我没有要去管……"看他那么着急，祈乐即使有此打算也会说没有，插手皇族之间的争斗，她哪里有这个能耐呢，只是想到那么年轻的一个小帅哥未来有可能就这样死掉，心里有些难过罢了。 "没有最好。"秦天影松口气，"明天就向那个李善固探探口风，看玲珑的事情他到底要如何解决，之后，咱们就离开……咱们可以去大辽看凝瑶和翠绣，东北的雪景是很漂亮的，那时你可以见识到不同的风景……"
第七十二章 婚约解除 "王爷，他们已经走了。" 李善固的声音，在暗沉的夜里，轻轻回荡。 假山的阴影将秦王的身影融在夜色里，若不细看，根本辨别不出那里站着一个人，这里的视角正好让祈乐他们的观察不到，却能清晰的听到他们的谈话声，不是存心偷听，只是烦闷，出来走走凑巧才碰上。 秦王面无表情的静默，这是多年来他最常保持的表情。 李善固却能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一二来…… 毕竟，他们在一起十几年，从王爷六岁开始，他"荣幸"的被选为伴读――从此也就脱离了无忧的生活，开始陷入皇家的争斗当中。陪着他长大，陪着他看兄弟之间的争斗，陪着他看二叔与父皇之间的暗波，他的心思，多数他都能猜的出来。 李善固是个多面人，尽管他并不喜欢如此。 他内敛深沉，这是在皇宫里培养出来的，不让别人轻易看透他的心思，或者抓住他任何的把柄，为自己，也是为王爷，被王爷重视的人，若不能保护自己，恐怕就没有资格站在他的旁边。 他开朗乐观，这是在王爷面前养成的习惯，初见面时，还是六岁的小孩的王爷已经开始学会隐藏心情了，若无人教他如何放松，那王爷的生活就太过悲惨了，尽管，他知道，他的做法，只能偶尔让王爷放松而已，这样，也就够了。 "王爷不必在意他们，他们只是在胡乱说说而已。" 最终李善固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 "没事。"秦王终于回过神来，"他们说的也是事实……" 停顿了会，才又问道："他们的背景查了吗？" "已经查出来了，正待王爷有时间时回报。" 王府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来的，如果有人会如此想，那说明他没有常识。李善固不问元由的就请他们进来，表面是因为可柔的建议，其实是自有考量。这些人，明显的是冲着王爷来的，即使如此，倒不如直接请他们进来，就近监视总比要派人去跟踪来的方便些。 "现在说吧。"秦王走至园内的亭内，不管更深露重，径自坐下。 李善固欲言又止，在他的面前，王爷的疲乏是毫不掩饰的，京城里烦心的事情闹了他这么多天，又一路从京城回到这里，本就劳累不堪了。 可他知道，秦王睡不着，尤其回京城见了武功郡王之后，怕是更睡不着了，将叹息掩藏，将收集到的信息一一禀告： "楚云阔和乔木生是结拜兄弟，两人却不是一路人，走到一块是意外，至于什么原因尚未查明。乔木生是梅山的土匪，而楚云阔则可能与潭州巨商楚家庄的灭门案有关。" 楚家庄灭门案在潭州闹的纷纷扬扬，却被官府以土匪夜闯民宅抢虐结案，疑点甚多。 李善固又道："他们这次来，恐怕是要借助王爷的力量来翻案……" "查出是谁在幕后指使吗？"秦王闭着双目，用力的捏着眼角。 "据调查是江湖上的人，但朝廷上有人为其撑腰……暗探查明，可能与……齐王有关……" "三叔？"秦王猛的睁开双眼，满眼的惊讶。 "只是可能……"李善固呐呐解释。 "若你不肯定，你就不会说了……"秦王摆手，阻止他无谓的安慰。 李善固沉默，院子里静悄悄的，街上传来报更声，已三更了……"罢了，罢了……"秦王最终开口，"继续说吧……" "秦天影和祈乐，则是扬州城的商贾，而且祈乐是女子，身份不明，但为人正派心善，曾在寿州城救治康府的大少爷……" 李善固暂停，他知道王爷会惊奇祈乐的身份，当时他查出来之后也不相信，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像女子，今日看到她和秦天影在一起的亲密举动，才最终相信。 而康府大少爷，是皇帝派出的暗探，这一点还是不要报之王爷了，他――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 "继续……"秦王示意。 "是！"李善固收敛心神，"至于霍玲珑……" 他叹息出声，这是他爹给他惹来的麻烦："王爷，这是我的错了，她的确是我那一心想往上爬的老爹给我找来的未婚妻……王爷，你能不能帮忙一下，若是我去和我那不讲理的老爹谈，恐怕几句话就要吵起来了……" "呵呵……"秦王混乱烦躁的思绪被他装扮可怜的模样给逗散， "有机会做拥齐人之福不是很好吗？" "王爷，你明知道可柔的脾气，她早就发过誓，她的丈夫只能娶她一个，否则一切免谈，你别看她平时温温柔柔的，要倔强起来，连两头牛都拉不回来，更何况，我也没有那个心力去应付两个人啊……" 不断的倒着苦水，李善固也是为难不已，王爷不在的这几日，霍玲珑那丫头好像是存心的，只要他和可柔见面，她就会冒出来捣乱，也不知道她存的什么心，这事儿闹的他办事都情绪不佳了――可柔已经开始不理他了…… 秦王看他唱念作佳的表演了半天，决定透露些消息让他好受些，"听说最近皇上迷上了大食国送来的美女，已经将霍娘娘冷落了，而京里已经有人在查霍家长子收受贿赂的事情，恐怕要不了多久，你的事情就会解决了……" "你倒是还知道回来？" 秦天影将祈乐送回寝居，刚踏进自己的居所，连灯都没来得及点亮，突来的声音吓的他将手中的火褶子给摔到地上，随之而来的轻笑声让他往腰间拿软剑的动作停了下来，弯腰将火褶子捡起来，烛光燃起，桌子前坐着一个黑衣人――江枫。 "你在抱怨？你还知道过来，我不是在两个月前就已经传消息给你了吗？你倒好，对玲珑不管不问，你真想将她推给李善固吗？" 秦天影气不打一处出，江枫办事利落，可谁知竟在这事上拖拉起来，这几天玲珑总是缠着李善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开始转移心思了，他还为江枫担心着呢，他倒好，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喝茶取笑他。 "我这不是来接她了吗？"江枫不把他的白眼放在心上，将茶递到他的手里。 "事情还没有解决，你怎么接？"说的轻巧，他们本想让李善固开口解约，本来嘛，他和那个姬可柔明显的是两情相悦，今天王爷才回来，恐怕李善固还不曾提起此事。 "他老子李之成已经决定解决婚约了，信件这两天应该就能送到扬州。" 正因如此，江枫才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当然，江湖上的事告了一个段落，他也该好好将心思放在玲珑身上了，不把那丫头绑在身边，恐怕她会不断闯祸。 没有人知晓，当江枫回扬州，得知霍玲珑竟然出走时，他吓的心跳都停了，人已经出走了十几天了，竟然没有人通知他，孤云是带着怜儿出游去了，其他人在扬州城周围搜寻…… 兵荒马乱灾民不断的世道，她一个女孩子家竟敢一个人出去。江枫气怒之余，立马派出人沿路寻找，一直到京城都毫无踪迹，要不是秦天影传回消息，恐怕此刻他还在心急如焚呢…… "为什么？"他们什么还都没有做呢？ "霍娘娘失宠，霍家即将失势。"简单一句，已经概括。
第七十三章 无可奈何 秦王府左院书房。 书房外。 李善固坐在石阶上，嘴里夹着个草根，斜翘着二郎腿，看灯笼映照着的几个蚂蚁在忙碌的搬运毛毛虫，他时不时的在其搬运的路程里添加一些路障，看他们艰难的爬过，无聊的发出得逞的笑声…… 乔木生则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刻不得安宁，在门前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李善固几次抗议无效后，也就不理他了。他嘴里嘟囔着，心里想着：到底老二有什么事情，竟然不让他听，还将给赶出来，想的脑子大涨却依然摸不出头绪来，急的满头是汗，竟然听到李善固的笑声，一恼就一脚踢过去…… "你干吗？"李善固幸亏反应及时，急急的闪过。 "你说，他们在里面这么久了，到底在说什么？" "他是你家兄弟，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 李善固一副无辜状，心里却不以为然，楚云阔的心思可真够深沉的，这乔木生对他是掏心掏肺，他倒好，什么话也不说。 "那是……"乔木生眉头皱的老深，虽然心里也抱怨着，但让别人说他却不愿意，"那是老二没有时间说，若是有空他当然会告诉我……" 乔木生言不由衷，他知道老二有心事，却从来不给他明说，不管他是如何想的，都没有关系，反正……反正他乔木生当他是兄弟，兄弟是什么，兄弟是同生共死，为兄弟可以两肋插刀，所以，即使他什么也不说，不管有什么事情，他乔木生总会在他一旁挺着他的…… "得了，等得空问你兄弟就不是了……"对这种心思单纯的人――一切想法都写在脸上，那个玲珑臭丫头都比他心思重，李善固没有欺负的欲望，丝毫没有成就感，直接出言安慰。 …… 书房内。 桔色的灯光，将书房内照的清晰。布置简单，大大的书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靠墙立着一排樟木书柜，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些书籍，四书五经、诗文、医药、书画、音律、兵法……琳琅满目，可见秦王的涉猎颇广。 "王爷有何打算？"楚云阔已将来意说明，默待许久，可秦王却闲适的翻阅着一本小说，一直不开口…… "你知道我并不能插手齐王的事情。" 秦王把书合上，淡淡解释。 "私人上他是我三叔，轮不到我去管他的事，官场上，他现在是开封府尹中书令，他下辖的事情，我若插手，并不妥当。" 楚云阔脸色微变，他早知是如此的结果，为何还不死心的要来一试，瞪视着茶案上精巧的茶杯，静默了会儿，脸上才拉开有些难堪的笑： "草民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找齐王的麻烦，再说，我只是怀疑，那姓郑的将搜刮来的财宝献给了齐王，又未说是齐王指使……" 口是心非的解释，这样言不由衷的话让他内心压抑的想狂吼，可是不行，若想将那些人绳之以法，必须要借助秦王的力量，紧紧捏着的拳头缓缓放开，似乎下定了决心，抬头正视秦王： "利于国者爱之，害于国者恶之，王爷可曾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话？"请将不如激将，楚云阔也不管冒犯与否，直接问道。 "你……"秦王身体一僵，这是父王曾问起爱恶之别时，他的回复，当时，曾博父王一笑。 "有益国家之事，虽九死不避……王爷可曾记得……" 这是他曾在大殿之上，对众臣面前表过的决心。 "住口！"秦王怒不可截，"你大胆！" "王爷……"李善固在外面听到，一跃起身，连忙呼唤，。 "不准进来！"秦王威严之声，阻止了李善固的动作。 楚云阔冷冷的注视着秦王怒火的脸，继续道： "我知道此时不滴彼时，可王爷就甘愿这样抛弃过往的一切豪情壮志，畏畏缩缩的躲在这里，不管世事，闭上双眼，弃百姓于不顾，让那些贪官污吏将朝廷搅的昏天暗地，百姓处于水深火热当中……王爷能视若无睹吗？王爷的豪情壮志都哪里去了？曾经立下的誓言都丢弃掉吗？……" "你住口，不准再说了……"秦王猛的起身，握紧的拳头想挥过去，却在楚云阔的面前停住，那是一张何等熟悉的脸，都是伤痛无比，无能无力的挣扎…… "你¬；……先下去吧……"注视他良久，王爷才无力的放下手，转过身，隐藏他的情绪，淡淡的回道。 "可是王爷……那些人不只害的我家破人亡啊，还有其他的……"楚云阔怒急。 "先下去吧……"有些苍茫的声音，回荡在书房里，隐约透露着无可奈何…… "我早知道楚书生有心事，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情。" 好奇心杀死猫，祈乐本不打算惹事生非，可上天偏把事往她面前推。站的高看的远，晚上散步散到房顶，就看到了一处房屋前站着的两人，好奇心驱使，就绕到后面去偷听了一把…… "这该如何是好？"祈乐烦恼的又开始虐待一头长发，偏偏忘记她的头发已经扎在后面了，一挠，就成了疯子。 "你能想出来什么法子，别难为自己了。"秦天影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虐待的举止。 "你一定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看秦天影一副毫不惊奇的模样，祈乐猜到，真过分，都不告诉她。 "略知一二。"秦天影保守的活道，这种说法实在有点诋毁江枫手下能力之嫌，自从楚云阔他们决定要跟着一起走时，他就已经飞鸽传书，让江枫去查他们的背景了，祈乐不会真的以为他会毫不设防吧？ "那关于这样的事情，你们一向是如何解决的？……" 祈乐征询意见，还等他回答，就又继续道："要不直接请杀手将那些害他家人的人杀掉，不就报仇了吗？……"典型的是看杀手片太多的缘故。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想法……"咂舌之余，秦天影摸摸祈乐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竟然开始说起胡话来。 "可是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啊，如果正道上解决不了，就直接请杀手，啾啾啾……机关枪扫射一圈，所有的人全死掉……然后剧终……"拉下他的手，祈乐继续，"这里没枪，但有武功高强的人嘛，来个几掌就OK了……" "偶开什么？……"秦天影又听不懂，看她说的眉飞色舞，直接摇头叹息，干脆不说话，等她兴奋玩了再说…… "好吧……我只是说着玩而已，"祈乐演讲完毕，噘嘴认输道。 "你啊你……"秦天影没辙，"事情能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想来楚兄是想让官府还家人一个清白说法吧，若是杀人就能了却心事，他一旁还有乔兄的，只要他开口，恐怕早就报仇了……" "哎……"祈乐大叹一口气，"真郁闷啊……你说，那个秦王会不会帮忙，他被书生说的，都快哭了似的……" "静观其变吧……"
第七十四章 福祸相依 "悉闻霍家二小姐在州城不修女德，在家不听父兄之言，经常在州城之内肆意打闹，不晓出入之端庄稳重持礼，轻浮随便，在已许人家之后，竟一人外出数月不知踪迹，此等无才无德之女子，实不是我儿之良缘，老父思量再三，考虑在我儿之幸福，故已与霍家解除婚约……" "你爹可真会诬蔑人。"玲珑翻着书信，将内容仔细看过，得出如此结论。 "他说话是不太好听。"李善固呐呐解释，恐怕老爹是担心他真的一辈子不回去才这样写的。 "那这意思就是说咱们之间没有婚约了？"玲珑也不在意书信中对她的诬蔑，关注最重要的事情。 "没有了。"李善固也松了口气。 "也就是说我不需要在三个月后嫁给你了。"再次确认。 "当然……当然……"他也笑不拢嘴，可柔这次放心了吧。 "你当然不会嫁给他。"江枫可不习惯两人一直说个没完，尤其那个姓李的美貌更让他有威胁感，堂堂一个男子汉，长的比女子还漂亮，还好意思笑的那样谄媚。 "不嫁给他也不一定嫁给你，干你什么事情？"玲珑不给好脸色，已经几天了，她还在生气。 "你这丫头……"江枫不善在别人面前对她说什么，知道她现在对他这么晚出现还颇有怨言。 "好啦，等了几天事情终于解决了……"祈乐在一旁看笑话，欣赏江枫为难的皱眉，想到他最终还是赶过来的行径，决定帮他一把。 "玲珑，别在和他闹气了，你也饶了善固兄吧，你的怒气发到人家身上，害的他不得和可柔亲近，已经够了……" "好吧，看在可柔姐姐的份上，就饶了你……"玲珑对李善固也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看他躲自己跟躲瘟疫是的，她也不会无事就去骚扰他们，"你听着，本小姐从来就不曾想过要嫁给你，是我不要，记住了……" "记得，是霍小姐看不上在下。"李善固可不管怎么说，只要她不来扰他和可柔就好。 "终于解决了……这事情挂心上，可真是不舒坦！"乔木生感慨，好像他也颇担心玲珑的事情似的，天知道他这段时间天天泡在酒楼里，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小丫头在忙什么。 是的，终于解决了。 事情并不复杂。在王爷回府的第二天，江枫就出场了，说过几天就可以带玲珑回家了，至于婚事在几天后解约的书信就会过来……李善固这边似乎也知道一些什么，赞同他的话。 于是，众人就此等候，果然，四天后，就来了，就是此刻玲珑手里的，来自李善固父亲的书信。 "李兄，在此打扰了几日，在下准备今日就启程，和玲珑一起离开。"江枫有些迫不及待，玲珑这丫头对他意见颇深，在秦王府里，人多口杂，她又躲他躲的厉害，还没好好说上几句话，他若不带她离开，恐怕她的气是永远消不了。 "我才不回去，我还要在这儿和乐姐……乐哥哥一起玩呢。"玲珑躲过江枫伸来的手，依偎到祈乐身边，还不忘及时改口，丝毫不晓得，所有的人都知道祈乐是女儿身。 "我看你还是回去吧，"祈乐助人为乐，"你得回去承受一下你爹的怒气，否则他要是气炸了就不好收场了……" "我爹这次一定很生气，我还是晚些回去好了……"一想起这个玲珑就头皮发麻。 "早死早超生……"趁她不注意，江枫将她拉入自己怀里，为了免得她挣扎，大手紧紧的揽着她的腰。 "真难听，反正他若太生气，你得给我顶着，否则我就不回去。"玲珑娇嚷，靠着江枫硬硬的胸头，心里暗喜他的亲近，早知他会吃醋，她早就找人来气他了。 "我陪你去……"顺便提亲，此话不适合在此处说，反正他是下定了决心，这次得将她绑在他身边。 "这还差不多！"玲珑笑的花枝招展。 "搞定一件。" 祈乐笑道，转头却看见沉默着的楚书生，笑容收敛，想起两天前听到的那些话。想来秦王还未给他回复。 "秦四哥你们呢？要去哪里……"玲珑终于想起来要关心一下。 "我还要在王府里玩段时间，这兴元府附近我还没有玩过呢，天气也渐渐冷了，我可不想往外跑受冷……" 祈乐不等秦天影开口，她就回道，也不管他诧异的目光。她是放不下，既然知道了楚书生的事情，她没办法装作毫无所觉的离开。 "乐姐……乐哥哥是不是看上了秦王府的美食了，才舍不得离开的。"玲珑取笑道。 "是啊……"有些心不在焉，想着该如何帮楚书生一把。 "走吧，去收拾行李……"江枫直接拉她走人，免得她又找理由不走了。 "喂，你轻点……轻点啦……"玲珑不满意的轻嚷声，随着江枫的步伐越走越远…… 热闹的气氛凝滞下来…… 乔木生担心的看着楚云阔这两天如石头般似的，一坐就是半天不动…… 李善固则满不在乎似的坐下，端起茶啜饮，专注的模样像是在品绝世美酒…… 秦天影则对着祈乐摇头叹息，她又在找事了…… "你不要着急，秦王或许在考量一些因素，你要给他时间……"祈乐出声安慰。 这个笨丫头，秦天影暗忖，偷听之人还能这样宣传。 "你……"看秦天影不在意的转过头，祈乐无知无觉，一脸真诚，楚云阔也就不计较他们是如何得知的了…… "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用那么着急的……"继续安慰。 "三年的时间，他们那一大批人要全部绳之以法，还不知道时间够不够……之后……恐怕就要另寻出路了。"楚云阔不耐的回道，十年，说的好听，难道让他夜夜为噩梦纠缠十年吗？ "为何这么说？"谁规定报仇还得有时间限制，这就奇了，"只要秦王在，他一定能帮你的……" "问题是他到时就不在了……"心绪为往日的噩梦弄乱，祈乐在一旁的添乱，让楚云阔不经思考的回道，随即发现失误，连忙住嘴。 "你什么意思？"李善固脸色大变，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竟敢说出口。 "秦王三年后……有血光之灾……"搪塞不过去，楚云阔只能保守的解释。 这其实是师傅之前观测到的星相，帝王之星，以及他身旁的两颗子星，相继都会消失。 他的观星之术没有师傅的强，之前根本看不出来。 先皇已去世，已经验证了师傅的论断，而帝王子星中的一颗，现在已经暗淡无光，恐怕是武功郡王明年气数也将尽。而属于秦王的那颗帝王子星，此刻是危机四伏，未来或有变数，但此刻观测的却是血光耀顶，不管未来如何，他必须在发生任何事情之前，借助秦王的力量将那些乌合之众给扳倒。 "什么意思？"祈乐不解众人为何脸色突变。 "秦王可能会……"楚云阔考虑着是否要说出，是不是会被别人认为是妖言惑众。 "你住嘴！"李善固打断他的话，脸色变的难堪，"不要胡说八道，王爷现在还不到二十，他会长命百岁，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众人静默…… "如果是你们会给他带来灾难，我会不择手段的请你们离开……" 李善固出言威胁，俊美的脸庞变的阴沉…… "福祸相依，带来灾难的人有可能是去祸之人……"楚云阔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在此的这几人当中，将有人改变王爷未来的命运……" 此话在众人间回荡，有人迷茫，有人深思……
第七十五章 去留难定 "天影兄，你说咱们这样，算不算是被软禁了？" 祈乐身上披着毛茸茸的披风，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坐在软垫上，手里捧着一本书，边看边问道。 已是寒冬，外面开始下起了大雪，没有暖气空调，让她这个在南方生活惯了的人，有点无法忍受。幸好秦王大方，派人送来一大堆保暖用的衣物――令祈乐好奇的是竟然是女装，尽管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知的，反正她也不曾在意过这些事情，也就不客气的接受了。 "软禁有这么好的待遇，也是不错，你不是挺乐在其中吗？"秦天影依然是一身黑衣，只是增加了一层衣物，对于冷天气没有丝毫的感觉，他是练武之人，本就对冷热没有太大的感觉，他笑谑的看着祈乐，示意她看看周围的布置： 目前他们所居之处已移到一个单独的院落里――松香院，院子里种着各类松柏，在已是百花凋零，一片萧条的王府里，唯独此院显得格外有生机，郁郁葱葱的松柏被白雪覆盖着，让人赏心悦目。 这院落由四间大房接连，中间是客厅，左侧是书房，右侧是两间寝室，秦天影和祈乐已经在此居住了一个多月了。屋内的布置是古雅风格，摆设的是名窑的瓷器，挂的是名家的画作，琴、棋、书、画，笔、墨、纸、砚是样样充分，看来秦王对他们是颇为优待。 他们目前的几案上摆着一堆书籍，秦天影随手翻着，继续说道： "你看看，《皇帝内经》、《灵枢》、《素问》、《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千金要方》、《穴位要理》……"一一点名之时还不忘将它们整理好了放到一旁，否则祈乐已经快把书摆满桌子了，"这些都是各朝有名的医书经典，李善固倒是都给你搜寻了过来……" 祈乐不以为然，一边翻着《毒经》，抽空回秦天影几句： "还不是为了救他的宝贝王爷，你以为他真对咱们好啊……要不是书生加的那句话，说不定他早已将咱们给赶出来……" 说到书生祈乐倒想起来，楚书生苦等了半个多月，王爷终于召他们入屋详谈，出来之后，楚云阔和乔木生就出发赶往潭州去了，现在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也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忙的怎么样了？ "赶出来倒好了--"秦天影低喃，也省的又揽事上身。 "不过即使感觉有点像软禁，不过他也没有限制咱们的行为不是吗？在这儿有吃有玩，我觉得还算不错啦--" 秦天影有意无意的抱怨口气，让祈乐忍不住抬头，而他已经的低头看起《孙子兵法》――这是她刚刚她从书房将这些书抱过来时，顺便帮他拿的，看不出他的神色，她安慰道。 "是不错，可是这里并不安全……"秦天影要的不是她的安慰，只是心里对目前的境况有些担忧，若是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关键是祈乐在这里，他不想她涉险，可偏偏…… 楚云阔的一句话让李善固改变对众人的态度，即使他的话并没有特指谁会改变秦王将来的命运，但很显然，李善固经过一番思量，已经有了计较，将对象锁定在了祈乐的身上…… 其实这种想法也可以理解，楚云阔和乔木生所央求之事，本就会给秦王带来危险，想让他们改变秦王的命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天影自己有自知之明，如果不借助江枫的力量，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一介草民，对皇室一族的人，根本产生不了任何的作用力。 而祈乐，医术高明，却来历不名，她身世本就神秘，若楚云阔的卜卦之术真的那么高明的话，恐怕已看出了一点端倪来……李善固恐怕就是如此想的，可这个猜测秦天影在理解的同时，却又心忧不已…… "船到桥头自然直，放心好啦，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祈乐不以为然，能有什么危险，她只是个治病救人的小大夫而已，"还是你对你的武功底气不足？如果真的不行可要明说噢--"说着说着就开始开起玩笑来。 "看你的书吧--"秦天影没有心情回应她对自己能力的怀疑，把她的头按回书本里，对祈乐丝毫没有防人之心的女人说这些事情，实在是有点浪费他的感情，还不如他从长计议，做好防范才好。 "你以为我现在研究毒经是为了什么？"见不得他如此烦恼，祈乐哪里还有心情看书，将书本扔到一旁，干脆把话讲清楚。 "你不是一直就喜欢看这里的医书？"这有什么好奇的。 "比这还多得古代医书我都看过，连《本草纲目》都记得八九不离十，你以为这里能有多少书能让我看？更何况毒经本是害人之物，我喜欢看这个吗？"为谁辛苦为谁忙，可惜没人体谅。 "那是？"秦天影一时愚钝。 "笨蛋，我虽在这待时间不长，但害人之法古今应该没有多大差异，尤其官场之上，除了陷害、暗杀，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之外，能要人命的，就剩身不知鬼不觉地下毒，前两样我是没办法应付，但解毒作为医者至少还有用武之地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祈乐将热茶灌一杯解渴。 秦天影对她直接点着自己的脑门说笨蛋这事还没来的及生气，就被她后面说的话振住，刚刚还想着她头脑简单呢，她冷不丁的宣告又让人惊诧…… "你放心，我一定把毒经搞定的，我要研究出可解百毒的药丸来保护你们……"一番豪言壮语，祈乐说的铿锵有力，秦天影不免对她此刻的踌躇满志另眼相看――看她闲散的过日子太久了，都快忘记她还有这份心。 "这样很……" "不过，能解百毒的药会存在吗？我总觉得那是武侠小说里才有的吧？"秦天影还来不及出言鼓励，祈乐已经挠着耳际，口气颇为迟疑，困惑的眼神瞅着秦天影，似乎是想从他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他又不曾研究过医术，他哪里知道，秦天影无言以对，只得无奈的笑笑，直接将书又塞完她手里，将她的头按回去，轻拍两下："你还是认真研究吧，不求解百毒，只要能解其中的几种就谢天谢地了……乖乖的看吧……我想起还有件事情未办，先出去下……" 看着秦天影边说着边走出去，祈乐将要抗议的话嘟囔出声："又不是拍小狗……真是……" "郡王来函，嘱咐王爷须回京度元旦，说大节年的，你扔夫人他们在京城独自过年孤苦伶仃，气氛冷清，不太合适……"李善固将事情一一报告之后，犹豫了片刻，才将郡王的书函的来意给说明。 "元旦日尚早，何必现在就提此事……"今年一年是灾害不断，入冬之后，各州府就开始传来要开仓济民的公函，他忙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想这些事情。 "也不早啦，现在已是十一月底，等王爷准备动身启程，再到京师，时间上也差不多了……"李善固解释，王爷才刚从京城回来一月有余，郡王就又借口让回去，看来他始终是不放弃拉拢王爷啊…… "过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以往也不曾见他关心过……"抱怨出声，随即又住口，以往不同今日，一切都已经变了，所有的人的行为也都变了，他怎么还是没有这样的自觉呢？ 他们兄弟四人，只剩大哥和他，兄弟之情本应更为深厚，可惜身为皇族，哪里还有所谓的亲情，大哥本是太子，未来要当皇帝的，他的一切教育自与他分开，平日闲暇也不会和他混在一块儿，他理解也坦然接受，兄弟之间不相残，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可去年皇叔登基了，措手不及的变化弄的朝廷之上每个人都是胆战心惊，不断流传的窃窃私语，让事情也变的扑朔迷离，到底谁是谁非，他心里有思量，却也只是思量，不足于人道也，大哥的不甘，他理解，可他不想插手，或许如此明哲保身的做法让大哥不齿吧，但皇叔，不，皇上，不会允许有人来改变现实的，显然，大哥没有这个认知……
第七十六章 王爷中毒 已入十二月份了，天气越来越冷。 秦王和李善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经常不见人影，秦天影的担忧在平淡宁静的日子里，已经收敛了些，反正事已至此，也只能随祈乐船到桥头自然直的说法，现在，把握此刻的休闲时光就好了。不过对他来说是休闲，对祈乐可就不一定似的。 秦天影将手中的茅草铺到房顶上，又接过梯子下方的半大的少年递上来的，继续往上搭，时不时的目光会转向笑的很是灿烂的祈乐，此刻，她正被一群人围着，忙的不亦乐乎-- "秦大哥，乐姐姐的医术很高呢？"下面的少年又递上来的茅草见没有人接，抬头瞧个明白，才发现他的目光焦在祈乐的身上，竟不住开口，佩服的目光一起看向院子中央。 秦天影听到他的声音，才发现自己又忘记把目光收完了，脸色有些赧然，不自在接过他手里的，仔细的在房顶铺陈着，一会儿还得用木条和竹枝、砖块和黄泥压住，否则经不住风吹雨打，过不了多久又会漏了，他最近的休闲时光就是这些，以前不曾经历过，第一次尝试，效果还不错-- "秦大哥，我若跟她学医，你说她会不会教我？"没把秦天影的莫不做声放在心上，少年依然兴致勃勃，年轻而瘦削的脸上不掩渴望。 "你想学医？"秦天影从梯子上跳下，"前两日你还说要学武呢？"当他发现自己会武时就说了一样的话，心无定性，学什么也学不好。 "我是说了。"跟在秦天影身后，帮着他将好不容易和好的黄泥弄进破旧的陶盆里，少年继续说道，"我想过了，像我今年已经十四了，学武要从小就开始，我是来不及了，更何况，学医就可以像乐姐姐一样给人治病，我娘的咳症已经减轻了些，我学会了，就可以治好我娘的病了，院子里的张奶奶的腿脚不便我也可以--" "如此想法甚好，你去跟祈乐说说看，她应该会教你的。"若他有此上进与孝顺之心甚好，恐怕祈乐会很乐意收这个徒弟的。 "你帮我问问可不可以？"少年其实没有抱多大的希望，男女有别，祈乐怎么可能收他为徒，但还是忍不住问问，这几日的观察让他觉得，祈乐不是那种特别在意世俗眼光的人，否则，她和秦大哥这种高贵的人，怎么可能会来他们这种破旧的地方-- 说来也是巧事，前几日下雪，张奶奶需要换些布，说要给院子里的孩子做件新衣，好过新年，本来说好他改日去城里会帮她带的，可她等不及，就自己去了。 晚上张奶奶回来了，身旁却跟着两个人，一身的锦袍玉衫，貂绒披风裹着玉般的人儿，一看就知道是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少爷小姐，突然出现在这破旧的院子里，是那么的突兀，他们身后的几个仆人脸上露出的鄙夷之色是那么的熟悉-- 院子里的人吓的要死，以为张奶奶得罪了什么人，后来那个玉般的女人和善的解释之下，才知他们是送摔倒在路旁的张奶奶回来，然后，令院子里的人更惊讶的是，那位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人竟然不在意屋里的脏乱，直接入内，还亲自蹲下查看张奶奶的腿脚，还留下银两说让去买药用-- 第二日，她又出现了，随即，小院发生了变化-- "天影兄，天晚了，咱们得回去了--"少年还正想着，那边祈乐的呼唤让他回过神来，看秦天影已经将房子给修补好了，小妹正给他端着水洗手，而祈乐则已经收起看诊的用具，起身要离开了。 他急急的走过去："乐姐，我娘今天特意准备些好吃了，一定要留你们吃饭的，你今天就别走了--" "告诉聂大娘别麻烦了，我们必须得回去了--"祈乐瞅瞅门口的那几个人，他们脸上已经开始出现焦急的神色了，若太晚回去，会让这些牢头们难为的。 "可是--"他还没来及拜师呢？ "我回去会先给她提这事，改天给你答复吧。"秦天影已经走到祈乐身边，将貂绒披风披到她的身上，整理好之后，才又对少年交代，看他点头之后，又和众人告别，两人才走出院子，门口的几人已经将马车给赶过来了-- 马车离这个小村落越来越远，祈乐才收回目光，这个村庄坐落于兴元城郊外，当日将张奶奶送回时，村里的贫穷和饥寒交迫，让祈乐惊诧不已，而许多村民都生病了却无钱医治，而自己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想来就愧疚不已，于是就开始往这边来帮忙，身边自然跟着李善固安排的一些人，名义上是服侍，实际上是监视-- "现在才回来？"刚刚从马车上下来，迎头就听见李善固不耐烦的质问。 "何时我们回来时间也受你的管制了？"秦天影将祈乐扶下车，冷冷的问着。并未对身边的监视提意见，只是觉得无关紧要，并不意味着他就有权利任加干涉他们的行为。 "今日要准备好行李，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去京城，王爷邀你们一同用饭。"李善固自知礼亏，只得松缓语气的解释。 "王爷终于有时间了？他不是一向忙的不见踪迹吗？"祈乐不在意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谢过车夫之后就往大门走去，这么冷的天，她在外面冻了一天了，才不要和他们在此说无聊话。 "王爷今日有些困乏，就提前回来了。"边回答边跟在她身后一起往饭厅走去，边嘱咐道，"我感觉王爷似乎受了风寒，你得空帮他看一下吧。"王爷今日在和州府知县谈事时，不经意的咳了好几次，恐怕是得了风寒了。 "得风寒还要去京城？赶远路身体怎么能养的好？"祈乐纳闷。 "不去不行。"以为王爷是好当的吗？"京城不得不去。必须在元旦之前赶到。"连皇上已发了密函过来，这次连推脱都不行了。 "可书生和大熊还没有回来呢？"本以为要在此过春节，怎么大冷天的又要去赶路，祈乐想着就觉得冷。 "他们自有打算，你和秦兄今日将交代丫鬟看有什么要收拾的，明日一早就得出发了。"正好在进入饭厅之前将要说的话说完，和他们一起入内。 "秦兄弟和祈姑娘比本王都忙啊？"秦王满眼的笑意，脸上却不掩倦色，眉头紧皱，这两日他总是感到头一阵阵的刺痛，或许是劳累太久了。 "王爷太累了吧？"这种毫不掩饰的疲惫以前可不曾见过，来秦天影看着就皱起眉头。 "还好还好，说来本王也是无能，无法让所有的百姓安居乐业，才扰的秦兄弟和祈姑娘劳累，本王是感激不尽呢，来，来坐下--"拉着秦天影和祈乐坐下，祈乐的手腕一接触到秦王的皮肤，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会那么烫？ "你这是？"拉祈乐坐下，却反被她拉住手腕，秦王疑惑。 秦天影和李善固莫不做声，秦王看起来就像生病似的，连他们都看的出来，祈乐难道看不出来吗？ "是不是风寒？"看祈乐露出惊异之色，李善固试探的问。 "不是。"祈乐严肃的摇头，"恐怕王爷明日无法成行了，你是--" "什么？" "中毒！"
第七十七章 寻查毒源 "头痛、头昏、恶心、眼痛、咳嗽、痰中带血、声音嘶哑、呼吸困难、胸闷、胸痛，这么多症状还属于中毒的话，那你说，这算什么？" 仔细探查过王爷的状况之后，让显得筋疲力尽的王爷服了安神的药剂，吩咐下人伺候他睡下，祈乐他们转移阵地，开始针对王爷的中毒分析原因，才刚刚坐下，李善固就提出不信之词，祈乐直接将所诊状况一一点出。 "王爷可能只是得了风寒……"李善固还想解释，毕竟，如果真的确认王爷中毒了，他这个近身护卫却未曾发现，就太过失职了。 "我还没到分不清楚中毒和风寒的程度，你若怀疑我的医术，可以找别人去……" 祈乐也在苦思，王爷状况到底属于哪种中毒。若不是她诊脉诊的细致，发现脉象与风寒极不相同，她也会忽略了，真若当成风寒来医治的话，恐怕后果将不堪设想。而李善固的怀疑让她想静心思考都不能，干脆顶了回去。 "我不是……"李善固当然看出她的脸色不善，可王爷怎么可能中毒呢？ "乐乐，王爷是中的什么毒，现在你能查的出来吗？"今天才刚刚庆幸日子平淡宁静，现在事情就来了，秦天影也急于想知道答案，毕竟，秦王说起来，也算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王爷。 "还不太确定，这要去细查一下，看毒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方好开出药方，否则……"祈乐对于解毒的经验是少之又少，上次康之健的是因在现代接触过这样的病例才搞定的，这次秦王的中毒，症状还有些轻微，是无心中毒还是有人有心下毒，无心倒罢，若是有心，可见下毒之人是存心想让人误解，一时半刻，她倒尚不能确认。 "这些是王爷这几日处理的公函和信件。" 李善固将王爷这几日接触到的东西都放在书案上，觉得祈乐这种查毒方式简直是在玩闹，还不如去将府里的那几个可疑人物抓过来一一审理来的快些。尽管他也怀疑，那几人平日里都被死死的盯着，任何风春草动都会被发现，应该不会是那几个人才是。 祈乐手上套上一层特制胶皮手套――这是她为了研究毒经特意制作出来的，很多毒渗透性特别强，她得要保护自己。她将李善固整理出来的那些文件一一拿起审视，放到鼻间闻它的气味，一本一本都测试过后，依然没有问题，就只剩最后一本了，如果这些都没有问题的话，是不是在王府之外中的毒，那样要查出来，恐怕就难了…… "我就说这根本就查不出来，你简直是在浪费时间。"李善固看着公函已经都让给翻完闻遍了，也没有见有什么结果，不耐烦的嚷道，起身就要出去。 "慢着……"最后一本公函被祈乐拿在手里，鼻子不舒服的嗅了几下，"这个感觉有异味……" 李善固的脚步猛的停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将公函中的一小部分小心的撕下，又从怀中掏出个小瓶，将里面的东西倒出一滴在纸上，随即，本是白色的纸张渐渐变成了紫褐色，上面有毒！ "这是顺平县的公函，郑老头有那么大的胆子？"李善固将公函紧紧的捏在手里，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这就去撕了他！" "应该不是他，这个公函上只有一小处有，应该是王爷中毒之后，手上沾染了些，碰到这个，上面才留下的，因为是合着，还尚未挥发完……"祈乐将小瓶小心的收起，又问道："是否还有其他的公函没有整理出来，既然这里留有痕迹，很可能他就是在这里中的毒……" "没了……不对，应该还有……"李善固回忆着，那天王爷在翻看这些公函时，他在报告着什么？信件，那些信件，可是可能吗？他不信的摇头，"我想应该不是那些……" "不管是不是，还是先拿出来查看才知。"祈乐可不管他怎么想的，要查出毒源是正经事。 李善固当然知道，他也不能肯定那些东西不会有问题，只得站起身，往书房一旁挂着几副名画的墙壁走去，在其中一副画面前停下，卷起画卷，墙壁上露出一个暗格，他从暗格中拉出一个盒子，里面全是皇族的密函，将盒子放到桌案上： "这些王爷这几天也曾看过。" 祈乐翻出盒子里的最上面的信件，信件本身就飘着异香，她手轻轻的扇几下，让气味发挥的快些，仔细辨别着这气味中掺杂的物质。 "盒子内置有防潮的檀香。"李善固解释道，有味道是正常的。 "不是，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祈乐喃喃的说着，她当然知道檀香的味道，只是这其中有股刺鼻的味，与刚刚公函上的气味有些相似，她有些不确认，要测试才能知道。 "可以测吗？"祈乐问道，这些信函这么宝贝的保存，一定很重要。 "没关系。"只要能查出毒源，别说破坏这些东西了，就是御赐的宝物他都能贡献。 用之前的方法将滴液滴到纸上，几人屏息注视着，随即震惊：整个信函的里侧全变成了紫褐色…… "这……这是皇上前几日发来的密函！"李善固大惊。 祈乐和秦天影愣住…… "我立刻去查。"李善固连忙起身，若是让他抓住投毒之人，非得将他千刀万剐不可。 "你从何处查起，你知道中毒是无意还是故意，你是要先查东西还是去查人？"这种人还是王爷的近身护卫，祈乐倒怀疑起他的智商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盲目做事，只会起到事倍工半的效果。 "我去……"祈乐讽刺的口气让李善固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关心则乱，他的确有些慌乱。 "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先看要从哪里着手去查，尽快查出也好让乐乐尽快对症下药。"秦天影解围。 "走吧！"祈乐赞许的点点头，同意秦天影的观点，起身往外走边说到。 "去哪？"两人跟着走出去。 "厨房！" "李少爷，我做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问题？"半老的厨娘，满脸的焦急之色，手无无措的站在厨房门口，门外一群帮厨的人，也都是战战兢兢的瞅着厨房内的人。 "食物是最易出问题的部分，只是确认一下，大娘不需紧张。"祈乐低头检察着王爷专用的餐具，它们都被整齐的安置在一个橱子里，干净的看不出其他的痕迹，她拿出几个泡在水里，用银针测试下，毫无反应之后又放回原处，便转移到摆放着各种蔬菜和肉类的排架前，一边出言安慰道。 "小姐，我们买的这些东西都是新鲜的，而且都会放在干燥、通风的地方，搁置时间也不会太长。"负责采买食物的伙计在门口瞅着，出言解释道。 "刀及砧板也没有问题，乐乐，恐怕毒源不是来自这里。"秦天影扬声道。 "嗯……"祈乐在灶台周围仔细巡视着，在这里她并没有寄多大的希望，要下毒的机会太多了，她只是从最简单的入手查找而已，王爷中毒已经几天了，就算留有痕迹也早被厨房人来人往的人给破坏掉了。 "又要去哪里？"李善固看着祈乐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的忙碌了半天，却依然没有查出任何的迹象，此刻，直起身体，竟然又往外走去。 "书房！" 这几日秦王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那里，或许从那里可以知道些讯息，祈乐头也不回的说道，秦天影和李善固连忙赶上。
第七十八章 肺腑直言 寒冷的夜，凛冽的风在外面疯狂的吹着。 屋内，盆火暖轰轰的烧着，将空气都熏的暖暖的，而期间夹杂的浓香的中草药和食物的味道，更让人食指大动，身心都暖和和的…… "怎么样，我弄的这个好吃吧，王爷，你觉得如何？"祈乐随意夹起一块肥美肉片，往咕噜咕噜正滚得冒泡的汤里送去，涮个两下就起锅送入嘴里，微辣的汤头衬着鲜美肉香，真是让人魂牵梦萦的美味啊…… "实在是太好吃了……"李善固被辣的龇牙咧嘴，却舍不得停下筷子，边将青菜往锅里倒，边赞叹道。 "我说乐乐这几日怎么老去街上逛，还买了一堆的药材香料回来，原以为是秦王的毒还没有全解，原来是用到此处……"秦天影夹了几片羊肉放到祈乐的盘子里，看着连秦王都吃着津津有味的，连回话都来不及，感到与有荣焉，祈乐的手艺，他也很少品尝的。 这是在李善固所居住的院子，晚饭时祈乐交待要露一手，让仆人准备了一桌子的盘盘碟碟搬到他的屋子里，上面是各式的素菜、豆腐、肉之类的，还搬来了熊熊燃烧的火盆，上面架着一口锅，就是此刻他们围坐一团，大快朵颐之时所用的。 "呵呵，冬日吃火锅是最幸福的事情了，我之前和朋友就喜欢一起这样吃，而且我炒出的这种底料，以后直接添加些药材配料就可调出火锅料，不光味道香浓，而且怎么吃都不会上火。" 祈乐说的朋友就是玛瑙，玛瑙嗜辣，吃多了偏又上火，所以威胁加利诱的让她想办法，否则她就是个庸医，为了爷爷的名声着想，她才研究出来以药材和香料配合着做出了这种火锅底料。 祈乐边解释边将锅中的菜捞出，给面前的三人一人一份，还特别的招待秦王： "小王爷，你多吃些，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戏称他为小王爷，是倚老卖老，反正她比这里所有的人年纪都大，叫这个也不为过。这次为了将这个秦王身上的毒解去，在膳食方面对他是严加干涉，清淡的很，这次吃火锅，也算是让他开开胃。 "这段时间也麻烦你们了，本王在这里要郑重的感谢祈乐和天影兄弟。"秦王神情放松，纠缠他的头痛与胸闷消解之后，气色恢复了不少，吃着祈乐的火锅，连一向食欲不振的他也胃口大开。 "还好还好，不过你还得注意，平日里记得装的虚弱点，免得又惹来麻烦事，以后你那个叔叔皇帝来信之类的，你都要先到我这检查检查再说。" 祈乐随意的拿着筷子乱摆，坦然接受他的感谢，本来嘛，为解他的毒，她可是衣不解带的研究了好几日才搞定，不过经过此次经历，她对毒经的研究算是更进一步，日后还是要再强化学习。 "你放心，我都记着呢。"李善固接过话，见祈乐又肆无忌惮的说起皇室的事情，赶紧岔开话题，见王爷已经放下筷子，又问道："王爷要不要回去休息，你的毒才刚刚解去，还是多多休息才是……" "喂，小王爷？"祈乐可不去察言观色，只是有些话放在心里很久了，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出口，趁着此刻放松的情景，她尝试说出口。 "有什么话就说，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必拘礼。"秦王看她欲言又止，即使因她刚刚提起皇上的事情有些不愉快，但依然隐藏情绪，笑着说道。 "心里不爽就不要勉强笑，那样很难看。"祈乐看他又开始带上面具，不爽的抱怨出声，话一出口，秦天影和李善固的动作一僵，这家伙，也太没大没小了吧。 "我说话可能不好听，若是觉得我冒犯了你，也无所谓。说实话，我觉得你是个王爷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不用在我的面前摆你的王爷谱。"祈乐在现代管理祈氏的那段时间，有权有势有钱的人见得多了，不会因他是古代的王爷就另眼相待，此刻也不管其他两人举着筷子不动的行径，直接说道。 "再说，你才二十岁，不是八十岁，整天搞的自己死气沉沉的，连别人看着都累……我们也了解你此刻的处境，你家那位叔叔皇帝登基，名不正言不顺，心惊胆战，草木皆兵，当然想你们兄弟斩草除根，也不是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干吗你还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不吐不快，祈乐将压在心底的话都说出来，"连我把毒给你解了，你都没有露出过真正的笑脸，怎么，难道你就想顺着他的意，将小命乖乖的给他吗？" "乐乐，你还是别说了。"秦天影食不知味，若是她口中的小王爷一怒将她给杀了都有可能，尽管她说的都对。 "王爷？"李善固担心的看着不语的王爷。 "不妨事，祈乐说的其实都对，"秦王收起面具，冷峻的深沉表情，与之前那装出来的笑脸更顺眼，语气意兴阑珊，"对于无法逃脱的命运，除了接受，还能怎样，逃过一劫，还有下一次，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世事无定论，总有办法的。"祈乐可不是什么悲观论者，连她这个飞机遇难都能活着的，天下还有什么事不可能。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是愚忠，更何况你们这种情况，你还去守什么君臣礼吗？"这个顽固的死脑筋，祈乐浪费这么多的口舌，竟然还得来这句话，火大的要命，"照你如此说，反正不管早死晚死都是死，你还哀叹个屁啊，直接死不就得了，我也不用费力去研究什么解药，直接毒死你不是正好省心――" "祈乐？"秦天影还没有来得及出口阻止，李善固已经大喝出声，打断她的话。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乐乐，你的话过了……" 看眼前的气氛已经从其乐融融转变到现在的剑拔弩张，他们两个脸色都涨红，几乎都要吵起来似的，而秦王的目光却开始转向那燃烧着的烛火，双目微眯，似乎在专心的研究着它为何燃烧，而对眼前的情景却不加干涉，秦天影只得开口。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就说了，会想出办法的嘛，干吗他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祈乐语气放缓，看小王爷的默不作声，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没想到，她竟然也有火爆脾气的潜质，定是玛瑙给沾染上的，她一向性情淡然，才不会动那么大的肝火。 "你才是要死不活……"李善固也不允许她再如此放肆，这样口无遮拦的说下去，还不知要说出多少伤人的话。 "你……"李善固的挑衅将祈乐少有的脾气都给挑了起来。 "你们两个够了吧？"这两人也实在是太过了，在秦王面前就直接吵起来，秦天影出言阻止，李善固到底也算是个深沉之人，怎么和祈乐计较起来。 "又不是我……" "好了，你们不用争了……"秦王终于淡淡的开口，刚想要开口。 "叩叩……"门外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他要说的话……
第七十九章 郡王来信 突来的敲门声让室内一片安静。 "谁？"明明已经交待过，不要让人靠近这里，怎么还有人来打扰，众人的目光谴责似的的看向他，李善固有些不耐。 "统领，京城来的急件。"外面是低沉的声音有些惶恐。 李善固猛的站起，目光转向王爷，看他示意之后，才走到门口，将门拉开一个细缝，一身黑衣的护卫，将信件递过，目光始终未往室内瞄一眼，待他接过点头之后，随即悄无声息的告退…… "谁的？"秦王从黑暗的隐身之处出来，他此刻应正在寝居里休息，风寒未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若让他人瞧见，前几日辛苦经营就白费了。 "郡王的。"松了口气，李善固翻看信函。刚刚他还以为是皇上的密函，担心皇上对王爷的回函不信任，又来试探来了。 "拿来吧！"即使不是意料中的，但同样是高兴不起来的事情，秦王可不会如善固那样放心，他可不会认为，大哥会有兴致关心他是否受寒。 "王爷请……" "我交待的是白说了，是吧？"李善固尚未将信函递到王爷手里，祈乐冷冷的风凉话就让他的动作暂停。 "可是这是郡王的？应该……"郡王还不至于害王爷，尤其现在正需要王爷出力的情况下。 "世事难料，你的认为有可能让王爷送掉性命，若是出事你担的起吗？"警惕心不足，吃了大亏还不长记性，任何人都可以利用亲近之人的名号来伤害王爷，他竟然如此大意？ "你还是拿过来让我检查一下吧？"祈乐才不管什么郡王皇上，她要把关就一切按规矩来，免得日后她又要劳累。将信件劫过，移师到一旁，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套、银针、滴液，这些东西是一应俱全，开始细细的检查这封信函是否有不妥之处…… 过了一会儿，祈乐才将东西收拾起来，将信件递回都李善固手里："看吧，没有问题。" "大惊小怪……"李善固将信件给王爷，觉得祈乐有些草木皆兵，尽管这算是谨慎，但她刚才的那番让影响王爷心情的话，他还没有原谅。 "我的大惊小怪可救了你家王爷的命，怎么，你有意见？" "王爷，信中说所何事？"李善固此刻没心情和祈乐争了，见王爷看完信后的面无表情，不由自主的问道。自从祈乐救了王爷之后，她们也算是王爷身边的人了，自然不会再提防他们。 "你看吧，看合适的时候再拟份函回了他。"秦王将信递到他的手里，不掩疲惫的说道，"本王累了，该走了……" "我送王爷。"李善固还来不及看信的内容，听他要回去，连忙说道。 "不必，几步远而已，何必麻烦。"秦王摆摆手，出去了…… 待秦王身影不见，祈乐他们才转向李善固："里面说什么？" "我看看再说……该死，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没有看住他们。"李善固看完信，气愤的骂出声。 "怎么？" "郡王竟然直白的点明，王爷根本不用假装风寒，反正他也知道是中毒了……"李善固解释道。 "看来府的那几个人倒是挺有办法的，明明已经让人盯死他们了，他们竟然还有办法传出消息，不过幸好，他们并不知道王爷的中毒是为何，也不知道王爷的毒已经解了……" 这是祈乐的功劳，在查到下毒之人竟然是皇上时，她就想到将错就错的，干脆借助这个来混淆视听，及时封锁了消息。 "那郡王来信是什么意思？" "要王爷多注意安全，说既然待在这里也不安全，何不干脆回京城。"重点还是要回京城，郡王是非的拉王爷去趟这浑水了…… "回信告诉他是大夫弄错了，就是风寒，而且还颇为严重，近日内根本不能外出吹风，否则会病情加重……"祈乐可不管什么兄弟情意，直接提出建议。 "你以为郡王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吗？"不是任何人都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潇洒如祈乐和秦天影，如何能了解他们这些深陷权利争夺之中的无奈。 "那你要如何很困难的打发他呢？"自己的建议被轻易的刷掉，祈乐有些不服气，她可是尽心尽力的想帮他们。 "我再想想再说，你们你回去休息吧……"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没有心情再吃东西了，李善固收妥信件，直接赶人。 "好吧，反正我也吃饱了……"祈乐直接拉着秦天影走人，屋里的杯盘狼藉不需要她操心，直接扔给李善固去处理。 一夜安眠…… "叩叩……"催命的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扰的人不得安眠，祈乐昨夜和秦天影散步了半天，此刻正困得很，听见这恼人的敲门声，依然不理，她之前就交待过，她每次睡到自然醒，自会起来，不会人叫的，此刻谁不识趣，又来闹她。 "讨厌死了，到底是谁这么烦人？"祈乐嘟囔着，依然不睁开眼睛，翻转过身，将被子蒙住头，继续睡觉。 "祈乐，你这家伙日上三竿了竟然还在睡觉？"乔木生敲了半天，竟然没有回应，不满的嚷道。 "大熊？大熊回来了？"很久不曾听闻的熊声让祈乐有一丝清醒，磨磨蹭蹭的将衣物拉进被子里，天气太冷了，猛的出来她可受不了，至于外面是否等的不耐烦，她可就不管了。 "原来是乔兄？你何时回来的？"敲门声没有将祈乐给吵起来，倒是将隔壁的秦天影给吵了出来，推门一看，秦天影随即惊喜的说道。 "秦兄弟，你在她隔壁啊？"乔木生挪动脚步到秦天影房门前，不请自入，外面天寒地冻的，他可没有兴致老在外面晃荡，尤其经过几日的奔波之后。 坐定之后，秦天影将热茶送到乔木生的面前，待他喝了几口解乏之后，才问道："这次去潭州收获如何？" "差不多了，还得多谢你呢，江兄弟借给的人手算是帮了大忙了，江湖上的那群人已经找到，他们的口供都已经收集到了，至于衙门的部分，基本上证据也都找到，老二现在就去给王爷报告了，如果可能的话，在年后就可上京报告此事了。" 乔木生大口喝着暖暖的茶水，这段时日在江湖上他差点跑断了腿，即使有江枫的手下帮忙，可那些亡命之徒也不是省油的灯，每次差一点要逮住他们，都被他们给溜了，折腾了近两个月，才将那些人给抓获。而老二，忙着与州府衙门周旋，东西是怎么得手的，不得而知，反正他不想说的话，用榔头翘也翘不出来，目的达到了，至于手段如何，倒在其次了，他去坑蒙拐骗或狐假虎威，都无所谓，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没有那种非君子手段而不为的酸臭想法。 "我哪里有帮什么忙？要谢还是谢江枫吧，人也是他安排的。"秦天影无功不受禄，他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不谈这事了，说起江枫，那小子不知道将玲珑丫头搞定了没有，她可是个好驯服的主儿，那丫头头脑太灵活，老将我当笨熊耍，别没搞定又跑出来了……"说着，乔木生还真有些想念那丫头了，他从小一个人打打杀杀的，身边不曾有过什么可人儿，玲珑那丫头倒不嫌弃他这个大老粗，将他当哥哥看，撒娇耍赖从不生分儿…… "他啊，据说去提亲了，至于何日成亲还未定下来……"秦天影见他不喜说那个话题，应着他话题的转移，开始说起轻松的话题……
第八十章 欢乐除夕 除夕夜。 除夕夜是万家团圆的日子，大鱼大肉都准备停当，新衣锦袍也都缝制妥当，对联门神也都在门上贴好。 万家灯火，兴元城里，家家户户都热热闹闹的围坐在一起，说着笑着，过去一年或许有着不堪回首的痛苦与悲哀，但明天即将是新的一年的开始，未来有无限的可能，人们守着这一年最后的岁月，为明年可能的平安或者幸福共同祈福-- 秦王府里，应着节庆，同样装饰的花彩缤纷，连梅兰松竹等各类花木上都装饰着各类彩绸，游廊两旁挂着大大小小的灯笼，处处都是灯光相映，一番热闹喜庆的气象，仆人们在大厅与厨房间来来回回的穿梭，只要忙完了主子们交代下来的所有事情，他们也可以在下人间里一起吃年夜饭，虽然不能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年，但王爷仁慈，按照每个人的阶层都给加了银两，寄回去也能给家里多添几斤肉，算起来，不回家也不算什么啦-- 大厅里，八仙桌摆在正中央，上面是琳琅满目的盘盘碟碟，红烧里脊、酱汁鸭片、蛋黄排骨、琉璃桃仁、醋淹翡翠--还有很多祈乐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菜肴，众人围坐在八仙桌旁，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谈笑着，祈乐边和他们闲聊，边看着仆人将一盘又一盘的菜肴都摆在桌子上，众人还没有动手吃饭，看她专注的目标，以为她饿了，都招呼着让她动筷吃饭…… "这么多晚上都要吃掉，是不是太多了点……"祈乐摇摇头，咂舌不已，问出刚刚心中正想着问题，每年除夕她和爷爷可都没有这么浪费过。 "吃不完就放着，大年节的，有剩余更好，不正好应了年年有余的彩头……" 姬可柔拿起筷子，夹了一份菜放到祈乐面前的盘子里，戏谑的说道："或者你是还担心王爷府里经不起这点浪费？" 这话又将众人给逗笑了。 秦王、李善固更是笑的开怀，李善固大叫： "祈乐你尽管吃，你要其他王府里可能没有，若是吃的，只要你想的到的，大厨基本上都能给你做出来，你不知道，有的大厨还是御厨，你每天就两菜一汤，简直让他们没有用武之地，趁着过年，他们可要好好发挥发挥，你若再不领情，大厨可是要哭呢……" "真的，那我老乔可得多吃点，我说呢，这王府里的饭菜都挺有味的，还没想到厨房还藏龙卧虎呢？" 乔木生放在手中的美酒，抓起筷子就夹了块花肉放入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着秦天影他们，粗嗓子嚷道，"你们光瞧着干吗？还不快动手，等会儿就凉了。" "你也别这么激动啊，等嚼完再说话行不？要不然这些东西都得给你了，全喷上你的口水了，谁还能吃的了？" 楚云阔脸上也堆满了笑，取笑着大哥不雅的动作。 "哈哈--"他们看着乔木生因他的话赶忙捂住嘴，只露出满脸的大胡子，又逗的众人笑开怀，都拿起筷子，向这些令人食指大动的菜肴进攻。 "王爷，大恩不言谢，我敬你一杯。"吃将了一阵，楚云阔放下手中的筷子，郑重其事的举起手边的酒杯。 "哦？这是为何？"众人因他慎重的表情，都停下说笑，面面相觑，不知道楚云阔这唱的是哪一出？ 秦王则是放下手中的筷子，莫名其妙的问道。 "为你能将我收集来的那些证据送到京城，更为了你能为了我而去拜托朝中大臣……否则，别说在这放心的吃饭，就是过年，恐怕也没有心思，几年来的愿望即将实现，我怎能不感谢王爷？" 楚云阔想起去年的元旦日，因自己在潭州里查询真相，被一些人追杀，躲到深山里才保了一命，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段日子的痛苦，是不堪回首，若不是王爷和乔木生的帮忙，他要报仇恐怕还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 "举手之劳，楚兄何必如此客气。更何况，你的感谢，本王受之有愧，何必又……" 欢乐的气氛有些凝滞。 秦王同样想起以往的除夕夜，那时，他和大哥在父皇的身旁，两人都是意气风发，共同为来年百姓安居乐业而祈福。 父皇更是交代他身为皇子，应和大哥一起帮着父皇管理天下，要为百姓安居乐业而尽自己的一份责任。父皇的交代仍历历在耳，而如今，物是人非，天下百姓为天灾不断受苦，他无能为力，各州府的悬案冤案，他不敢干涉。 此次，也是觉得那些人太过无法无天了，才撇下了脸面，去拜托大哥和朝中老臣来插手此事，证据是楚云阔他们冒险去收集，事情，是大哥或是朝中老臣去处理，他有什么作用，他甚至连京城都不敢回去…… "不要感谢来内疚去的啦，反正事情有了眉目不是很好吗？只要一切是往前发展的，就有奔头，咱们当然得庆贺庆贺，来，来，干杯，我是先干为敬，你们可不准推辞。" 祈乐看气氛有些凝滞，笑呵呵的调动气氛，不等他人反应，举杯就一饮而进，说实话，这里的酒水跟现代的啤酒没差，她以前经常和客户一起吃饭，酒量早就练出来了…… 可别人不知道啊，秦天影来不及阻止，只来得及将她又拿起的酒壶给截住，祈乐刚要抗议，可柔动作快的已经将茶杯放到她面前，笑着劝道： "你还是喝茶吧，和男人拼什么酒啊？喝酒不好，还是不要喝。" "对嘛，虽然美酒配佳肴是最幸福不过的事情，可女人啊……" 乔木生瞅着祈乐，一边喝着酒咂着嘴，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祈乐，说实话，你已经很不像女人啦，这么豪爽的喝酒啊，还是免了吧，秦兄弟将来娶个不男不女的人已经更悲哀了，若是再是个酒鬼，可就太可怜了--" 话没说完，祈乐的筷子已经袭击过来，嘴里不依的嚷着： "我哪里不是女人了，啊，你说，我哪里是不男不女？你这只大熊，你以为为什么没有女人跟你，就是你这副男人样给吓的，你还敢说我？你再说试试看--" 乔木生被祈乐拿着筷子戳来戳去，吓的他抱着头在客厅里绕着圈逗着她玩，嘴里还不停的逗她： "看，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一会儿工夫她就发起酒疯了，我说秦兄弟，你还不赶快把她给拉住，一会儿她酒疯发的厉害，你的脸可就丢大发咯--" "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众人被他们两人闹的大笑起来，气氛再度热络。 "我错了，我错了……" 乔木生闹了许久，发现祈乐竟然还没有累，只得先认输，坐到秦天影身边，言不由衷的赞叹： "我说错了，其实秦兄弟能有祈乐这丫头，简直是修了十辈子的福，你们是上天御赐的良缘，是他几世的幸运啊--" "哈哈，得了，你说的也太假了--" 祈乐撵着他跑了许久，累的直喘，坐下之后，就将重量放在秦天影身上，亲昵的动作丝毫不觉害羞，反而是秦天影看着他们不好意思往这边瞅而脸微微发红，将祈乐轻轻的扶正儿…… "乐乐，你们到底何时成亲？" 可柔关心的问着，祈乐和秦天影之间浓浓的感情，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但毕竟尚未成亲，总是这样毫不顾及的亲密，对她的名声不好。 "还说我们，你们呢？之前玲珑来时，李善固是恨不得立即将你给娶进门来，可现在呢，拖了几个月也没有进动静--"祈乐取笑道。 "谁说我没有动静，年前没有好日子，我早就交代我爹过年后就来提亲，明年就成亲。" 李善固连忙接到，再拖下去，他也受不了。其实他很羡慕秦天影，祈乐那种毫不顾及的亲近多好，而可柔很顾及别人的眼光，他是什么都不敢做，郁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