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11:09

第22章 ...

  方氏见到赵强走到翠莺身边,笑着接过她怀里的妞妞,不解地看了眼她,翠莺忙道:“干娘,这是我家那口子,叫赵强。”这边介绍完,又同赵强说道:“这是我干娘,刚刚巧遇上,就到老林这边来了,想坐下喝碗茶,聊一会。”

  “哦,干娘是吧,那你们聊,我抱妞妞去买些麻饼过来,再带点回去给福子、二囡他们也尝尝。”赵强说着就让妞妞骑在肩膀上,带着她往集市那边去了。

  方氏瞧着了眼赵强的背影,就同翠莺一道进了茶铺的凉棚下,挑了张靠边的桌子坐了下来,翠莺唤来林大娘要了两碗茶。

  “你啥时候再嫁了?”林大娘端来两碗茶放下走后,方氏就问了起来。

  “也没多久,前后才半个来月。”翠莺轻抿了嘴,微笑道。

  “他们家……对你可好?”翠莺再嫁,能有个汉子依靠着过活,方氏心里自然是欣慰的,可又担心她寡妇带着孩子,嫁过去会被婆家嫌弃,待她不好。

  “挺好的,赵强待我很好,也疼妞妞,婆婆挺明白事理,一切都好。”翠莺这话是半虚半实,赵强确实很好,叶氏也算不错,可糟心的人不是没有,可她不想让方氏担心,自然不会一一道明。

  “你可不要瞒着我,你到说说,他家还有啥人,家里家境可还好?”方氏从刚刚赵强的举动话语,到瞧出几分满意,可还是怕翠莺报喜不报忧,又追问了几句。

  翠莺喝口茶润了润喉,之后笑着将赵家的现况大致说了一番,却没提及丁氏这个最爱来事的人。

  “嗯,到还行,只是,他是头婚的,你却是再嫁的,还带着妞妞,他们家长辈没意见?”方氏还是担心这个。

  “如今家里只有婆婆,她从没讲过啥过分的话,对我和他弟媳都还可以,一碗水端得挺平,没有偏帮谁。”

  “那我就放心了。”方氏总算放心下来,又继续问了一些赵家的其他事,听了半天,觉得其他都还行,只是,这家似乎挺穷困的,心想翠莺虽没啥好出生好门第,可打小在员外府里长大,就算是做丫鬟的,吃穿用度也是平常人家比不上的,这会到了如此人家,只怕是要吃些苦了。

  方氏心里一直把翠莺当女儿看待,眼见她要吃苦,心里自然不好受,想了想斟酌道:“他家……是不是没什么家底?”

  “干娘,你不用操这份心,他们家虽没啥余钱,到也不至于吃穿不济,我挺知足的,真的。”翠莺说的到是心里话,和林家比起来,虽然家境远不如,可她心里却觉得安心、踏实,比在林家好了不知多少。

  “哎,你这孩子,在府里这么多年,心眼还这般实,也算难得,好了,干娘也不说丧气话了,我就问你,想不想多赚些银钱?”方氏见她语气笃定,想来心里是安乐的,也就不再追问,反倒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干娘,这话怎么说?”翠莺疑惑问道。

  “我前面不是说了,这趟是跟着三少爷过来开绣庄的,如今绣庄刚开始置办,急需上佳的绣件,你的绣活在府里算得上顶好的,陈记这么多绣庄,也没多少绣娘能比你手艺好,你何不揽下这活试试。”方氏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番。

  翠莺听了有些心动了,上佳的绣件几乎都是大宗摆件,绣上一副就能得不少银子,要是能接上几件的话,得的银子能让家里日子好过许多。

  “如何,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回去就同三少爷说,等哪天得空,我带你去见他。”方氏道。

  听方氏提起三少爷,翠莺心里又有些犹豫了,她不是很想见他,而且也不知道他乐不乐意见到她,且转念想想,如今林氏怀了孕,家里的活全靠她,只怕她也没空闲接绣活,想到这,翠莺就道:“干娘,这事一时半会我也拿不准,等我回去商量商量,再给你答复吧。”

  方氏见她没一口应承下来,又劝了几句,就没再说下去,将自己如今的住处告诉了翠莺,让她得空定要常去坐坐。

  这会,赵强也回头了,手里提着两个纸包,走到她们桌边,就将妞妞放在了凳上,将其中一包拆了开来,笑道:“来,干娘,尝尝张记麻饼,是咱们这最老的一家,手艺还不错的。”

  方氏忙客套了几句,三人坐着又聊了会闲话,方氏就道三少奶奶还等着她取药回去,这就得走了,临走前,还抢着把两碗茶钱给付了,赵强一迭声说道他来付,却还是没能快过方氏。

  连声说了几句没事的,方氏这才转身出了茶铺,翠莺瞧着方氏走去的背影,倏然又追了上去,拜托她绣件的事先不要知会三少爷,说是等她决定好了再说。

  方氏应承了她,翠莺笑着让她得了空也来林家村坐坐,这才目送着她走远。

  这会时辰也不早了,出了茶铺后,翠莺和赵强就离了镇上,往回赶了。一路上,翠莺慢慢的将如何认识方氏,并与她结缘的事说给赵强听。

  赵强以前只知翠莺从小被拐卖,不识爹娘,却不知她从小到大的一些生活,如今听她娓娓道来,到是有不少辛酸事,不禁悄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翠莺一时停下了话语,侧脸朝他望去,赵强此时也看着她,突然停下脚步,闷声道:“媳妇,这么多年来,你挨了不少苦,往后我定不会再让你受苦。”

  翠莺随着赵强一同停下了脚步,听他如此说来,说不上来啥感觉,只是觉得心里很暖和,有些热热的,双眸有一瞬间的酸涩,“嗯,我信你。”

  赵强咧嘴一笑,牵着翠莺的手,继续赶路,等到家时,也已经傍晚时分,翠莺放下东西就得下厨房了,赵强则抱着妞妞去找赵福,把今儿买的麻饼给他们一道吃,过去的时候,瞧见二囡也在,还特意另外包了一些给她,好让赵花过来接时,带回家去。

  晚上回到房里,翠莺就把赵强拉到了炕边坐下,“干娘今儿在茶铺时,跟我说了件事。”翠莺打算把这事同他说,两人合计合计,看要不要应承下来。

  “啥事?”赵强见她的神情,就知道不是件简单的事,因此也一本正经地询问道。

  “干娘这趟来,是跟着我以前的主家陈员外家的三少爷过来的,陈员外家在莱州算是大富之家,经营的生意很多,其中就有绣庄,这趟三少爷过来,就是开绣庄的。干娘说我绣活好,让我去绣庄接大件的绣活做,一件这样的绣活,所得的银两足够咱们过一年有余了。”翠莺慢慢将事情道来。

  “接绣活?”赵强对这个一无所知,这会听到,不禁脱口问道。

  “嗯,我以前在陈员外府里,也曾帮着绣庄赶过工,她们那些绣娘的绣法我也会,只是两年没怎么绣过了,只怕有些生疏了。”这方面翠莺也有些担心,绣技这东西是熟能生巧的,长久不绣,不知道还能不能绣出精致的绣面。

  “这些我也不懂,你就按着心里想的做,想接的话就接,不想接那就回绝了,至于银两方面,你也不会太操心,咱们不是合计了卖剪子、菜刀嘛,这段日子地里不忙,我可以试着去做起来的。”赵强不想她为了家计而勉强自己。

  “说起这个,你今儿去找铁匠怎么样?”赵强提起这话,到让翠莺想起今天去镇上的目的。

  “去寻了几个,都不太乐意只做几把,镇上的不行,就还找春儿她大伯吧,明儿我就去陈观村一趟,虽说不算亲近,但总归是亲戚,会好说话一些,而且乡下铁铺也没镇上活多,按理来说应该能行的。”赵强道。

  翠莺点了点头,不管怎样这总算是条路子,试试也无妨,“那你就去试试,至于绣活,我再考虑考虑吧,如今弟妹怀孕了,只怕我也没啥空闲能坐下来绣这些,要真不行就算了。”

  “家里的事你不用全包全揽的,地里不忙,娘也可以帮着做一些,再说,香儿这么大的姑娘,也可以出来分担一些,我去和娘说,应该不成问题。”赵强向来觉得家里活不应该全让他媳妇来承担,当初林氏把活全推给翠莺时,他就想过去和娘说,可是就怕她新媳妇刚过门,提这些反而害她被指责,也就搁在心里一直没找到机会提,这会说起来,正好给他个由头提这事。

  “让娘做会不会不好,怎么说都应该我伺候她才对。”让叶香做她没意见,可让叶氏做就有些说不过去。

  “一家人哪有这么多说法,再说,你也不是偷懒不做,只是为了赚更多银钱,这不也是为了家里好。”赵强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既然你这么说,我这些天就拿些针头针脑绣些小东西瞧瞧,要是原先的绣技能找回来,我就去接来试试,要真是手疏了,那就算了。”翠莺这会有了些信心,决定先试试手,好的话再去找方氏。

  “行,不过媳妇你也不要太费眼伤神,身子要紧,千万别勉强自个,知道不?”赵强就怕她为了赚钱,伤了身子。

  “嗯,我有数。”

  “那好,我明儿和娘先通个气,让她心里有个底。”赵强道。

  翠莺也觉得这事跟叶氏先提一下比较妥当,就点了头,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事情商量好了,两人就洗漱了上炕歇下,一夜无话。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11:36

第23章 ...

  翠莺将家里的一些碎布头全都找了出来,选稍大块些的拿来做成香囊,将那日去德盛堂买来的艾叶塞进去,分别给妞妞、赵福、二囡每人一只,挂在脖颈间用以驱赶蚊蝇,当然,在那上面绣上了牧童放牛、彩蝶翩飞、小鸡啄米三种图案,顺带练了一下手,等这些香囊绣好后,以前的绣技已经有几分找回来了,翠莺却觉得还不够,就又做了些小玩意,在上面绣图,做成后,即可以给孩子们玩,又可以给她练手,一举两得。

  赵强在那晚的第二日就去找了叶氏,把这事告诉了她,叶氏一听有这么多银子可以进账,自然是赞成的,于是就说了让她专心练绣,家里的活顺带做些就可以了。

  虽说自那以后,大多家务都是叶氏在做,可是毕竟地里得不了几天空闲,就又得播种了,叶氏两头也忙不过来,因此翠莺还是承担了大部分家务,大多只得晚上的时候拿出绣活来练,就没那么快熟手了。

  这天,吃完晚饭后,翠莺又就着微弱的油灯绣起来,赵强在河边洗好锅碗回来,收拾了厨房后进屋,就见到油灯下的翠莺,此时正停下手里的活,闭上眼,还伸手了揉了揉,看来眼睛累了,这活本就费眼睛,又是在晚上灯下,自然更累。

  “眼累了吧,往后你不要晚上绣了,要是伤了眼就不值当了。”赵强走到她身边说道,见她如此累,心里有些心疼。

  翠莺睁开了眼,笑道:“没事的,我也不会绣很久,慢慢练着不会太伤眼的。”

  赵强听了,就收了她手里的绣活,拉过她的手道:“那今晚就别绣了。”翠莺正待再说,赵强却是将绣活往针线笸箩里一放,把笸箩也收了起来,见他如此,也就作罢了。

  “我上次和娘一说,本来你就可以少做家务,能有多些时间绣,可地里这会又忙起来了,娘也顾不上家里了,弄得你又是家务又要针线,这样可真要累坏身子的。”赵强将笸箩收好后,就坐上炕,拉着她说话。

  “家里的活我也做惯了,也不怎么累,你不用担心的。”

  “原先我是想让香儿分担一些,可娘一直没去说,要不明儿我自个去找香儿说说。”赵强还是觉得媳妇这样不行,要累坏的,一心惦记着能让她少做些家务才好。

  翠莺一听,忙道:“别,你也知道舅母的脾气,到时候又是一番闹腾,还不如我自个做,也能图个清静。”

  想到丁氏平日的作风,赵强也皱起了眉头,心里心疼媳妇,可又不想和丁氏搅和,怕到时候她找媳妇麻烦,想想也就作罢了。

  “要不干脆别接绣件了,反正我前几日也去找过陈金富,他同意帮我各打三把剪子和菜刀,让我先试着卖,要是卖的好,再去他那多打一些,往后多多少少都能有些进项,你可以不用这么累的。”赵强说道。

  翠莺知道赵强心疼她,不过这些都是看长远的,就眼下刚开始卖,肯定没啥生意,且接绣件可比卖剪子、菜刀赚多了,她还真有些舍不得放弃。

  “我真的没事,再说这会能不能成还两说,你就不用急着劝我了,要是手艺不行,你想接人家也未必肯,你就安心吧。”

  赵强见媳妇这么坚持,也就不再劝了,只道让她多歇息,不要累着才好,翠莺自然是点头应承的,这才让他放心一些。

  这晚被赵强吩咐又吩咐后,翠莺就很少在晚上绣了,情愿家里的活懒一些,挪出时间白天来绣,免得他又念叨。

  这天外边日头很毒,翠莺就窝进了屋里,拿起绣活来绣,这会日子快到七月,天气实在是热了很多,不多一会,就已经满手汗,手上绣针都有些打滑起来,翠莺就搁下绣活,往窗外瞧瞧天色,日头有些西斜,想着待会他们地里就要回来了,就干脆把东西收了起来,往厨房去准备烧饭了。

  刚走到厨房外面,叶氏、赵强、赵壮他们就回来了,赵强见她要进厨房,就跟了进来,叶氏他们放下农具,就各自回屋洗脸去了。

  “媳妇,这里我来吧,你回屋去绣吧。”赵强上来就抢了她刚拿起来的围裙,说道。

  “还是我来烧吧,你在地里干活也累了一天了。”翠莺推拒道。

  “我不累,让你回屋你就去吧。”赵强说着话,就扭过她的身子,往厨房外面推去。翠莺见他如此,也就不再说啥,依他所说,往西屋走去。

  刚走出几步,就见到赵壮从屋里奔出来,往东屋跑去,嘴里直嚷:“娘,你快出来。”

  叶氏听到嚷声,放下巾子就出了东屋,刚打开门就见赵壮满脸着急跑过来,忙道:“咋了?”

  “兰英说人很难受,有些喘不过去来,你快去看看。”赵壮嘴里嚷着,伸手就拉起叶氏,往自个屋子带去,叶氏一听也急了起来,着急忙慌地跑了过去。翠莺一听忙也随后跟了进去,看能不能帮点啥忙。

  跑进屋里,就见到林氏背对着躺在炕上,嘴里一个劲地喊着难受,哎呦哎呦的,听着让人担心。叶氏忙就跑到炕边坐下,问道:“哪不舒服啊?”

  林氏翻身看过来,翠莺见她脸色到没什么,也瞧不出到底哪里不适,叶氏当然也瞧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地问,林氏又回答不出来,只是不停哎呦哎呦喊,急得叶氏慌了神。

  “娘,你看要不要去请大夫来瞧瞧?”翠莺到还有些镇定,忙询问了叶氏。

  “对,去请大夫,壮子,你这就去,前头孝义村的张老头瞧病还挺好的,你就去请他吧。”叶氏听翠莺一提,才缓过劲来,忙吩咐赵壮去请大夫。

  “娘,不用了吧,我歇会就会好的。”林氏一听要请大夫,嘴里的哎呦声就停了,忙说不用。

  “有病哪能不瞧,你这会可是怀着孩子的,不能儿戏,壮子,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请。”叶氏不依,忙催着赵壮快出门。

  赵壮再不耽搁,一头就奔了出去,林氏想阻止都来不及,只能作罢,躺在炕上再没有哎呦直呼,变成了小声哼哼。

  等把孝义村的张老头请来时,都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左右,张老头一见屋子,叶氏就忙让他快些瞧瞧,于是张老头坐下,号起脉来,这时林氏嘴里的哼哼又重了几分。

  号完脉,张老头又望闻问了一番,之后才道她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燥热气闷而已,拿了几包药粉说是给她服几日就会好的。

  叶氏忙又问道:“大夫,这会不会碍着肚里的孩子?”

  张老头说道不会,叶氏这才放心下来,连声道谢,付了诊金药费就让赵壮送他出去了。翠莺见林氏没什么大碍,就放心出了屋,这么一耽搁,她也就没回屋去取出绣活了,直接去了厨房,帮忙开饭。

  这晚临睡时,翠莺还去瞧了林氏,见她已经睡了,就没再打扰,吩咐了赵壮几句就回屋歇下了。

  翌日,叶氏不放心林氏,特意吩咐了翠莺多加照看,这才随赵强、赵壮一同下地去了。林氏人不舒服,就起得比较晚,翠莺一直留意着,见到她出了屋,就把特意闷在锅里的早饭给装了拿到堂屋去,林氏接了早饭就吃了起来。

  翠莺刚要出去,林氏却唤住了她,“大嫂。”

  翠莺扭头看过去,林氏搁下了筷子,说道:“大嫂,我有事找你商量。”

  “啥事?”翠莺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询问道。

  “大嫂,你也瞧见了,昨儿我好不难受,大夫虽说不碍着肚里的孩子,可当娘的不安生,肚里的孩子怎么会好。”林氏慢慢说来。

  “弟妹不用胡思乱想,大夫都说没事,你就放宽心吧。”翠莺忙劝道。

  “哎,大嫂,你也知道,咱们女人生头胎总是特别难,如今肚子的才两个多月,要是有啥好歹,我也不要活了。”林氏却是没听翠莺的劝,照旧说一些不那么吉利的话,翠莺听了不禁有些皱眉,忙又说道:“弟妹,你可千万别往那坏处想,小病小痛也是常有的事,吃了药就能好的,不用那么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怀上这还是头一次,总是想着能让孩子平安落地才好,大嫂,咱们自家人,我也不绕弯了,你也是知道的,我那屋原先是厨房改的,你昨儿也见了,小的很,如今天越来越热,里面闷得跟个蒸笼一样,你说我能不闷出病嘛。”林氏一直吐着苦水,翠莺也不便说啥,只能听着。

  林氏停了一会,见翠莺没说啥,就再绕不下去,直接说道:“大嫂,你看你那屋比较宽敞,能不能和咱们换一下,就算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成不成?”

  翠莺没想到她会提这事,当下愣了一会,正待说啥,堂外传来唤声:“翠莺。”

  翠莺扭头看去,却见到堂屋门前站着的分明是方氏,她忙站起身来迎了出去,“干娘,你怎么来了。”

  方氏瞧了眼堂上的林氏,才对她说道:“你上次不是让我过来坐坐嘛,这不,我就来了。”见方氏来,翠莺自然很欢喜,就扭头对林氏道:“弟妹,你说的事等我晚上和强子商量一下,晚些再同你说。”

  林氏面上不是很高兴,就嗯了一声,继续拿起筷子吃早饭,翠莺也没再说啥,拉着方氏就带她进了自个的屋里。

  方氏刚一进屋,脸上就露出了不悦之色,开口道:“你上趟说的,他们家人都对你很好,就这么个好法啊,这么间土胚屋,都还惦记着抢去,要我说,这种破屋,咱们根本不稀罕,要不干脆,你搬我那去住吧,我那虽不大,可让你们两口子和妞妞住的地方还是有的。”

  方氏嘴里愤愤说着话,就上前拉起翠莺的手往外走去。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12:46

第24章 ...

  “干娘。”翠莺忙唤了声,拉住方氏,她知道方氏是疼惜她,觉得她受苦了,可是总不至于为了这事要离开赵家吧。

  方氏这时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她,见她摇着头,也知道自己太冲动了些,于是松开拉着她的手,没好气道:“好了,这次就算了,我依了你,不过,要再有人敢欺负你,我可没这么好商量了,要让他们瞧瞧我的厉害,别让他们以为你没娘家好依靠,就可劲欺负你。”

  “我晓得了,干娘,别气了,先坐下吧。”翠莺笑着挽着方氏进屋,让她在炕边坐下。

  方氏坐下四顾瞧了瞧,这屋子她还真看不上眼,连陈员外府里粗使丫鬟住的房都比不上,真是替翠莺叫屈,当年她可是姑娘身边体面的一等丫鬟,住得都是独间的下人房,比这可精致多了。

  想到这些,方氏忍不住念道:“你当年为何想不开要出府啊,你看,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住这种屋子,只怕还得干重活,何苦来哉。”

  翠莺拉过方氏的手,轻拍她的背帮着顺气,嘴里低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卖进陈府,就没过过一天自在日子,我宁愿挨穷受累,也不愿再为奴为婢,甚至连带妞妞也同样身为奴婢,我不愿如此。”

  方氏轻叹了口气,也不知她这条路走得对是不对,不过她一心想脱离奴籍,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难免受苦了。

  “干娘,你不用为我难过,真的,赵强对我很好,我乐意同他一道过日子。”翠莺这话到不是为安慰方氏,她是真的心甘情愿,再说眼下日子虽苦些,往后总会好起来的。

  “只要你乐意,我也没啥好说的,不说这些了,今儿我来,是把这些还给你。”方氏说着话,就从衣袖里掏出个小包,放在炕上解开来,里面却是五锭十两的银子,共五十两。

  “干娘,这使不得,我不会收回的。”翠莺一见忙推拒道。

  “这本就是你的,干娘不需要,你拿回去。”方氏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来就往她怀里塞。

  “干娘……”

  “当年林山横死,陈府总共就给了一百两抚恤费,你却不声不响留给我五十两,去夫人跟前求了脱籍,就离了府,你是想气死我不成,还是想施舍老婆子,我不用你施舍。”提起当年,方氏就很是气愤,气她的不告而别,也气她不将银子留在自己身边傍身,弄得如今这样。

  “干娘,你这么多年待我如亲儿般,我没啥好报答的,这也是我的一片孝心,你怎可推托。”翠莺当年就想着可能再也不会相见,而方氏膝下无子,怕她老来无依,才留了一半的抚恤费给她,自己拿着另一半及多年攒下的十两积蓄还有林山留下的十两银子,回了林山老家,可到最后,她也只拿回了自己的十两积蓄,旁得全都进了张氏的口袋。

  “你既然说待你如亲儿,就该像个亲儿般,哪有亲儿不听娘话的,我让你收回去就收回去,娘自个有积蓄,用不上你这些。”方氏板着脸说道。

  两人几番推拒,翠莺终还是敌不过方氏的强硬,半推半就地接了过来,将小包收进了箱子里。

  “这才对嘛,不过这笔银子你可得看牢了,别被他们家的人给贪了去,也别让你男人给挥霍掉,这都是你往后的傍身银子,晓得不。”方氏叮嘱了她一番,就怕她心软被人算计了去。

  “干娘,我晓得的。”

  “那我就放心了。”方氏笑着拉翠莺过来身边坐下,又问道:“我那日说的事,你考虑的咋样?”

  “干娘是说接绣活的事?”

  “是啊,这几日绣庄就要开了,三少爷都已经拉好线,一开出来就会有大宗单子,活是肯定有的,你要是能绣的话,我就去同三少爷说。”方氏当然是希望她能接,毕竟她的手艺荒了也可惜,再说她眼下的状况,不赚些银子,日子怎么能好起来。

  “接是想接,只是我思量着,两年未做绣活,手有些生了,怕绣庄不见得看得上。”翠莺说着话,就去取出针线笸箩,将自个这几天绣的小玩意拿出来,给方氏瞧。

  “干娘,你瞧这些如何,我这些日都在试着绣,比前些日好了很多,只是不知手艺能不能够上绣庄的绣娘。”翠莺又道。

  方氏虽不是绣娘,可在陈员外府里这么多年,总归是有几分眼光的,她拿着翠莺递过来的小玩意,细细地看针脚、绣技,真觉得是比以往差了些,就这样的,只怕大的绣件不一定能接到,一些零碎小件的话,绣了银子也得不了多少。

  “是稍微差那么一点点,不过你也才这么几日,再多绣上一段时日,肯定能练回来的,要不我先和三少爷提一提,让你接些小件绣,银子虽不多,可是能练手,等熟手了,再接大宗摆件来绣,那个银子就多许多。”方氏想了想,给她出了主意。

  这样也好,翠莺寻思着这主意不错,自己在家里绣,总归都是些过去的花样子,接触不到时兴的,且自己在家绣还得扯布买绣线,还有其他一些零碎的,都是要自己出银子的,接一些小件先绣着,不但能省下这笔开销,还能赚银子,更能练手,一举数得。

  “行,我就听干娘的。”翠莺笑着回道,方氏见她点头同意了,才露出笑意,说道:“那成,我回去就寻个机会,在三少爷跟前提一提,干娘虽是个下人,可在老太君跟前也待了这么些年,三少爷总归会卖几分薄面给老婆子的,你放心好了,定会成事的。”

  方氏说得到是实话,翠莺也知道些府里的事,三少爷虽是嫡出的,可不怎么得老爷和老太君欢心,方氏是老太君跟前的老人了,为巴结老太君,他定然不会贸然得罪方氏,由她去说,应该问题不大,只是……

  翠莺想起当年的事,心里有那么一些不安,“干娘,当年那件事,不知三少爷心里怎么想的,怎么说我都是林山的遗孀,他会不会不乐意见到我。”

  “哎,当年三少爷确实太任性,就是不听劝,硬要将货运往寅州,结果路遇劫匪丢了货,还害得林山几个护卫失了性命,要不是这样,你也不会成了寡妇,这是他造的孽,现在还上那么一点,也没啥过分的,你就不用想东想西了,干娘会帮你办妥的。”方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让她不要多想。

  翠莺瞧了眼方氏,见她这么说,也只能点了点头应承下来,两人又聊了会闲话,方氏瞧了瞧窗外天色,说道不早了,就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翠莺送了方氏出去,到院子里时,刚好瞧见林氏从屋子里出来,方氏就拿眼瞪了她一下,且故意高声道:“翠莺啊,有干娘在你啥都不用怕,要是有人敢欺负你试试,干娘定然不饶她。”

  顺着方氏的目光,翠莺就瞧见了屋里出来的林氏,自然知道她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当即笑了笑,说道:“干娘,我晓得了,你放心。”

  林氏也不是傻子,哪里会看不出来,不过人家没有指名道姓,她也不好上去争辨,只能哼了一声,转身又回屋里去了。

  方氏这会才算满意,满脸笑意地拉着翠莺往院外走去,到院外方氏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安心走了。

  送走了方氏,翠莺又回屋拿起绣针绣了起来,直到赵强、赵壮、叶氏他们地里回来,她才搁了针线,起身去厨房烧饭。

  叶氏回来洗了把脸,就去了赵壮他们屋里,进去一瞧,林氏却是无精打采地躺在炕上,忙上去询问了一番,林氏哼哼唧唧回了几句,就眼泪汪汪起来,说是为肚里的孩子担心。

  见她这样,叶氏忙安慰起来,林氏哭诉了一番,见叶氏一副担心的样,这才提起了同翠莺说过的那番话,话里只有一个意思,就是想同翠莺他们换间屋子住。

  叶氏听了,颇有些犹豫,林氏当即又加了把劲,捂着肚子哭哭啼啼一番,叶氏也着实担心孩子,就默许了下来,又安慰了林氏一会,见她收了眼泪,躺炕上闭眼歇息了,这才起身出了屋。

  晚饭上,叶氏没有提起此事,翠莺也不知道有这一茬,大伙相安无事地吃完饭,等翠莺收拾完同赵强一同进了屋,他们前脚跟进去,叶氏后脚就跟着进屋来了。

  叶氏开始并没有直接提这事,而是唠了番家常,扯东扯西说了好一会,才正了正色,说道:“老大,老大家的,我有个事想同你们打个商量。”

  赵强同翠莺互看了眼,翠莺心里有一些猜测到了,却是不能肯定,于是柔声道:“娘,有啥事,你说来听听。”

  叶氏略有些为难地搓了搓手,清了下嗓子,这才开了口。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13:18

第25章 ...

  “老大,你也知道,你爹去的早,我拉拔你们这么大,到这会,我也没啥心愿了,只想着能抱上孙子,只要了了这桩心事,就算下去找你爹,我也没啥遗憾了。”叶氏轻叹了口气,略带悲戚说道。

  “娘,你说的啥话,你身子健壮着,再说弟妹不已经怀上了,就算这胎不成,我和二弟总会让你抱上孙子的,可千万别胡思乱想。”赵强不知内情,见叶氏如此,忙声安慰。

  “我可是盼着兰英这胎是个娃儿,决不能出点啥差错,怎么说她也是头胎,肚里的孩子娇贵些也是正理。”叶氏提到林氏肚里的孩子,脸上笑容就露了出来。

  到这会,翠莺完全肯定叶氏是为哪般了,看来林氏在她这里说不通,就去叶氏跟前哭诉了,非得把这屋给弄到手不可。

  “娘,有啥话你就直说吧。”翠莺既然心里已经有数,就无谓再磨叽下去,直截了当说道。

  叶氏抬眼瞧了翠莺一眼,见她没啥表情,面上淡淡的,到拿捏不准她是啥意思,既然让直说,那就直说了,“是这样的,眼见这天就要入伏了,热得紧,老二他们的屋子又小又闷,大人住着到没事,可肚子里的孩子可吃不消,这不,兰英想着跟你们这屋换换,这也是为孩子着想,你们就多担待着点吧。”

  一口气把话都说完,叶氏松了口气,眼直直瞅着他们俩。赵强完全没想到叶氏提得是这种事,一时眉头皱了起来,扭头瞧了眼翠莺,见她到没多大反应,看着他目光投过来,翠莺就转而撇了眼炕上的妞妞,赵强也跟着看了眼,多少能明白她的意思。

  “娘,这事也不是咱们多担待就行的,咱们这不也有个孩子嘛。”赵强语气委婉地说着话,他不想让娘难做,却也不想让媳妇和孩子凭白吃苦,有些话媳妇不便说,就由他来开口好了。

  这话说得叶氏略有些尴尬,瞧了眼炕上的妞妞,又看了眼翠莺,毕竟这孩子不是自个的亲孙女,自然是比不过林氏肚里的,心里虽这么想,可有些话要是说出来,又怕会伤和气,略犹豫了一会,才结结巴巴道:“妞妞总归大一些……也就几个月……应当不会有啥问题,老大,老大家的,你们就体谅一下为娘的心吧。”

  屋子里一时没人说话,赵强兀自皱眉,翠莺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妞妞是她的心头肉,要是有人想亏待妞妞,她是绝不依的,真要是逼急了,大不了分家,自个单过,还更干脆。

  “娘……”赵强犹豫了一会,刚开口说话,翠莺却先截了他的话,不疾不徐道:“娘,这事让咱们商量商量,明儿再答复你,你瞧行不?”

  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叶氏略有些失望,又瞧了眼赵强,见他沉默着,摆明是同意媳妇的说法,如此看来,今晚再谈下去也得不了结论,只得点了点头,道:“行,那你们好好商量下,尽快给个答复,我先走了。”叶氏说完话,就站了起来,转身出了房。

  赵强也同时起身,送了叶氏出门,叶氏拉了他在门外小声说了会话,这才往东屋走去。赵强回屋时,眉头还是皱着展不平,显然为叶氏说的话犯愁。

  “强子,过来坐。”翠莺招招手,拍了拍身边的炕,让他坐过来。

  赵强依言坐到了她身边,翠莺轻声道:“这事,你咋想?”

  赵强低着头,隔了好一会才闷声道:“我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我住哪是无所谓,可不想你和妞妞遭罪,可是娘……娘她央求了,也很难拒绝。”

  翠莺知道他夹在中间很难做,可这事她却不想让步,“那你是想答应了?”翠莺又问道,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想赵强和自己站同一方,所以又询问了一次。

  “让我再想想,再想想。”赵强闷着头,语气中有些犹豫不决。

  翠莺看了他一会,呼了口气,坚决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拒绝,不管以往怎样,我既然嫁进你们家,妞妞往后也会姓赵,同是赵家的孩子,这事对妞妞有欠公平,我不会答应。”

  听了这话,赵强抬起头来看她,见她神情坚决,再看看妞妞,心里也觉得娘确实有些偏颇,心里没把妞妞当赵家的孩子,不免叹了口气,半晌道:“好,既然你这么说,明儿我就去找娘好好说说,把这事给回绝掉。”

  赵强如此说了,翠莺这才舒了口气,最后他还是站在了她这一边,心里很是欣慰,身子斜倚了过去,将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双手环住他的腰,柔声道:“你对我们真好。”

  翠莺从来没有如此主动与他亲密过,赵强不免欢喜,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将下巴贴在她头顶,轻轻道:“你是我媳妇,妞妞是我女儿,我不对你们好,还对谁好。”

  声音很轻缓,翠莺脸颊贴靠在他的胸口,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口的振动,他的胸口微热,熨烫着她的脸颊,她也跟着有些发热,这股热气缓缓流进她的心里,胸臆间充斥着这股微暖,让她的心波荡漾起来,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就算林山也没有给过她,好似有些微醺,淡淡的却又涨满心胸,让人不自觉得露出满足的微笑。

  “娘,抱抱。”见他们俩相拥着,妞妞也不甘心地跌跌撞撞跑过来,直往他们怀中钻来,嘴里还嚷着要抱。

  翠莺笑着松开了手,一把抱起妞妞,娇嗔道:“你个小捣蛋。”

  赵强听她这么说,不由呵呵,呵呵笑了起来,之后抱过妞妞玩起了她最喜欢的举高,屋里不一会就充斥满了妞妞咯咯咯的欢笑声。

  翌日,早饭还没吃之前,赵强就去找了叶氏,两人在屋里讲了好半天话才出来,进到堂屋时,翠莺已经烧好早饭,摆上桌了。

  叶氏沉默地吃完早饭,脸色瞧着不太开心,吃早饭途中,翠莺给赵强使了眼色,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就知道他已经把话带给叶氏了,这就难怪叶氏面色不太好。

  大伙都吃完饭了,林氏还没起身,叶氏也不想这时候去打扰她,就啥也没说,同赵强、赵壮下地去了。

  翠莺也没多想,反正不管林氏到时候怎么闹,他们要是不同意,她也无法,既然已经拿定主意,她就不准备更改,所以只管同平时一样,收拾碗筷后,去菜地转了一圈,浇了水,除了草,杀了些菜虫,事做完就拔了几根萝卜拿回厨房,准备晚饭时烧来吃。

  菜地弄好了,又洗了衣裤,其他家事也不急,就搁下了,回屋去继续绣那些小玩意,过了没一会,将一只四角香袋的图案最后收尾处绣了,就拿起这几日做好的几个小玩意,去找妞妞他们,正巧刚刚赵花把二囡带来了,她就把这些平分给了妞妞、赵福和二囡,每人得了三个,都拿着兴高采烈地玩了起来。

  林氏到日上三竿才起身,翠莺还是同平日一样,将给她留得早饭端了给她,林氏这会还不晓得翠莺他们拒绝了这事,只想着叶氏应当同她说了,因此见翠莺端早饭过来时,还打量了她好一会,见她神色如常,也没开口询问什么,心里就有些拿不准,自个在肚子里嘀嘀咕咕起来。

  林氏只是在自个心里嘀咕,到没跟翠莺明讲,既然通过叶氏去说了,自然不会自己开口,只等着叶氏将这事办妥,那么就可以搬进西屋去住了,只可惜,林氏心里的小算盘打得虽响,却是小瞧了翠莺,哪里知道她居然敢连婆婆的帐都不卖。

  吃完早饭,林氏就回屋了,躺在炕上想着住进西屋该怎么布置,自个乐着直到昏昏睡着。

  林氏这一睡就睡到了日头西斜,叶氏、赵强、赵壮回来时,她才醒来,伸个懒腰坐起身来,呆了一会爬下炕,正待出屋去端点水来,洗把脸醒醒神,却见到叶氏进屋来。

  见到叶氏,林氏精神不觉一振,再不用洗脸醒神,忙笑着把木盆放回架子上,上去拉过叶氏的手,让她坐在炕上,期待地看着她。

  叶氏瞧她一脸兴奋劲,就知道她误会了,以为是来说换屋的事成了,面对这样的笑脸,叶氏的话就更难出口了,嗫嚅了好一会,才说道:“兰英啊,这事……这事往后再说吧。”

  林氏慢慢收了笑,略有些疑惑道:“往后再说是啥意思?娘,我不明白?”

  既然话已经出口,叶氏就再没啥好犹豫了,直接说道:“这事老大他们不同意,说是他们也有孩子,住这屋孩子也遭罪。”

  林氏一听,气就来了,嗖得一声站了起来,嚷道:“她那孩子能和我肚子里的比嘛,那可是别人家的孩子,我这个才是正正经经赵家的第一个孩子,娘,你说,这能比吗?”

  叶氏见她如此,忙劝和起来,让她千万别动气,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值当了,林氏却是不听,越想越气,不知哪来的念头,突然就嚷道:“这点事都不能为我的孩子着想,往后生出来还想指望有人照顾,既然这样,干脆分家得了,该我们的,该肚子里孩子的,谁也甭想占了去。”

  林氏一通嚷嚷,分家这一说法,被她轻而易举说了出来,到是听得叶氏呆住了。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13:42

第26章 ...

  叶氏呆了一会,回过神来,忙道:”你怎么能这么想,为了这点事就说分家,这也太儿戏了,我不许。”

  “这哪能算小事,我肚里的可是赵家的长子嫡孙,我不为他争得点家产,指不定被不是赵家的种给占了去,到时候我找谁评理去,还不如趁现在,早分早了。”林氏越想越觉得自个这想法对,如今就她一个怀上,凭着肚子里的孩子,怎么都得多分一些,要是往后大嫂也怀上了,那她就占不了啥便宜了。

  “你说的这是啥胡话,你现在身子怀着,我不跟你计较,这种话往后再不要提。”叶氏脸色沉了下来,语气有些强硬,显示了她心里的不悦。

  林氏还不罢休,直着嗓子嚷道:“我没说胡话,娘,你可得为我肚子的孙子想想,他可是赵家的孩子,如今被别人家的种挤兑成这样,我这做娘的,怎么都得为他争一争不可。”

  叶氏被她气得够呛,再不想和她纠缠下去,黑着连一声不吭地出了屋,林氏见她走了出去,忙跟着走了出来,在她身后一个劲地喊:“娘,你听我说,这事我是铁了心要做的,你不能亏了我肚里的孩子。”

  她这动静惊动了院子里的人,赵壮见媳妇跟在娘身后嚷,也不知是啥情况,就跑了过来,忙问道:“媳妇,咋了?”

  “你别管,我正和娘谈事呢。”林氏这会没空跟他解释,只想追上叶氏,把这事给说定了,所以应付了赵壮一句,又随叶氏身后走去。

  这时赵强和翠莺也走了过去,赵强没理林氏,直接跑到叶氏身边,问道:“娘,咋回事,要是为换屋的事闹,我来说。”赵强还想着林氏是为了这事,觉得让娘中间难做不好,不如自己出面做回丑人,让娘没那么难堪。

  叶氏没说话,径直往东屋走去,林氏却是见到赵强、翠莺过来,忙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大哥,大嫂,你们来了正好,我正和娘说呢,干脆咱们分家得了,各过各的,谁也不占谁的,对两家都好。”

  她这话一出口,院子里的人到都愣住了,反倒是从屋里出来的丁氏,听了随即冷笑一声,双手插着腰,在旁瞧起热闹来。

  “大哥,大嫂,这主意如何,你们到给个准话,我可是铁了心要分,这样对大伙都好。”林氏见没人答话,又嚷了一通。

  这分明是冲着赵强、翠莺而来,翠莺正待接话,赵壮却先喊了起来,“你这说啥胡话,别在这丢人了,走,跟我回屋。”边喊还边拽着林氏往屋子里拖去。

  林氏却还不歇气,挣扎了起来,嘴里又嚷着:“你们这都咋了,难不成就我一人想分,大嫂,我不信你就不想分。”

  既然林氏先张了嘴,这会又指了名,翠莺自然不会辜负她的一番闹腾,开口道:“弟妹,分家不是你想分就分的,不过你既然有这个意,那么咱们可以各自商量商量,要真都拿定主意,我想娘也不会不同意的。”一番话说得顺情顺理,叶氏也不禁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眼儿子儿媳们,终还是张了嘴,“别瞎闹了,这话都给我歇了,不许再提。”

  叶氏话说完就转身回屋了,可这事就好比投湖的石子,既然已经投进了湖面,又怎么可能不掀起水波涟漪,翠莺昨儿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不便提出来,这会正好林氏替她开了口,她哪有不在背后加把劲的道理,所以叶氏进屋后,翠莺就拉着赵强也进了屋。

  “这事你觉得咋样?”翠莺开门见山把话说了,她是想分家单过,可还得赵强愿意才成。

  “你是说分家?”赵强问道。

  “嗯,就这事。”

  “你咋也和弟妹一样,胡闹起来。”赵强完全没想过这茬,只当是林氏闹腾,做不了数。

  “这是件再正紧不过的事,弟妹不是胡闹,她是真想分,我心里也赞同,大伙分家单过,不比这一大家子在一起要干净利落的多吗?”翠莺正了正色,将自己心里的想法严肃地告诉赵强。

  “你这是当真啊?”赵强这会才觉出来,她是认真的。

  “自然当真,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嘛,我的想法已经说了,你说说看你咋想。”翠莺还是一脸认真说道。

  赵强有些懵了,半晌才缓过神来,瞧了翠莺好一会,才道:“这事我从没想过,你要问我,我真一时说不出来啥,你先让我仔细想想。”

  说完后,赵强犁了犁头发,有些烦躁,翠莺瞧着他低头想着事,半晌才道:“你也知道我如今只有妞妞一个孩子,不管咱俩以后会不会有其他孩子,我都不会不管妞妞,我知道你疼她,可是你们家人只怕心里就隔了一道,不会把妞妞看成自家的孩子,既然这样,不如大家分开过,也就不会有人觉得妞妞占了啥便宜,这不是很好嘛。”

  翠莺慢慢说了这么一通,赵强一直也没开口,翠莺瞧着他,觉得一时半会他也许还接受不了这么大的转变,因此也就没再逼他,直道:“我不逼你,你慢慢考虑考虑吧。”

  这边翠莺和赵强说着话,那边林氏和赵壮可比这火爆多了,两人都是大声说话,有些半吵架的样子。林氏被他气的,肚子都有些疼了起来,不由闭了嘴,捂着肚子往炕上歪去。

  赵壮一下子还刹不住嘴,又嚷了几句,见她都没有回嘴,扭头看去,才发现她捂着肚子在那躺着,脸上的神情有些难受,这到让他有些吓着了,立马收了嚷声,扑到她身边,急声道:“媳妇,咋了?肚子痛嘛?很难受?”

  林氏身子蜷曲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回话,赵壮真急了,一个劲地问她,“媳妇,你不要吓我,你咋样,要不要去请大夫,你到是说话啊,算了,我这就去请大夫。”

  赵壮刚起身准备跑去请大夫,林氏就拉住了他的手,开口道:“不用请了,我是被你气的,歇会就好。”

  “真的,你真没事?”赵壮还不放心,又问了一遍,见林氏点头,他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回炕上。

  林氏是肚子有些被气痛了,不过也有装出来吓吓他的成分,这会见他再不吵,气就顺了不少,肚子也没那么疼了,于是说道:“你这会知道疼肚子里的孩子了,我说要分家,还不是为了孩子。”

  赵壮见她又提这事,心里虽有些烦躁,可再不敢大声吵,怕她又气得肚子痛,只好悻悻说道:“分家和孩子有啥关系,你别啥事都扯到孩子身上。”

  “你傻啊,当然有关系,你想啊,我这怀上的,是你们赵家第一个孩子,真要论起来,他是长子嫡孙,也是有资格分家产的,我不趁这会让多分一些,难不成等大嫂也怀上了,那不就只能平分了,咱们不就占不到便宜了。”林氏压低嗓子同赵壮好好说了一通,想让他脑子也开开窍。

  “得了吧,还不知道肚子里的是男是女,你咋就知道是长子嫡孙。”赵壮讽道。

  “管他是男是女,是赵家的孩子总不错吧,你没瞧大嫂那拖油瓶,她可不是赵家的孩子,怎么样都比她有资格分家产吧,总之一句话,咱们这有赵家的孩子,他们那没有,那咱们就该比他们多分一些才是,这点可必须得争,否则怎么就吃亏了。”林氏又是一大通。

  “怕吃亏就别分啊,那样谁都不吃亏。”赵壮还是不赞成分家。

  “说你傻就是傻,不分家就不吃亏啦,大嫂那拖油瓶往后要和咱们的孩子平起平坐,那咱们不就已经吃亏了,你没瞧见,咱们连宽敞些的屋子都争不到,反而让那拖油瓶占了去,这还不叫吃亏啊。”林氏想起这茬就气,心里想着,等分家时,定要占了那屋来不可。

  “大哥不会是让咱们吃亏的人,你就少闹腾了。”林氏的话多少让赵壮听进去一些,可他想想觉得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他还是信大哥的。

  “哼,不让咱们吃亏,不让咱们吃亏会连间屋子都不让出来,得了,你就别再说了,这事我是打定主意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这家一定得分。”

  赵壮拗不过她,又怕她气出个好歹来,只能哄着她,想含糊过关,哪里知道,林氏斩钉绝铁道:“你明儿就同娘去说,否则我没完。”

  赵壮无奈,只能说道:“行了,我去说这总成了吧,好了,你就别再乱想了,歇息歇息吧。”

  林氏听他这么说,这才满意,捂着肚子歇息,嘴里还碎碎念个不停,说了好一会才歇嘴。

  这一夜,叶氏被闹心的,一晚上翻来覆去,到大半夜才合眼,兄弟俩脑子里也同样在想这事,一宿都没睡好,第二日一早起来,叶氏找了两兄弟去她房里商讨。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14:13

27、农家媳妇 ...


  赵强、赵壮两兄弟都被叶氏唤进了东屋,商讨这次的事,母子三人在屋里待了没一会就都出来了,这时,翠莺已经烧好了早饭,见他们出来,就摆饭了。

  一家人在堂上吃早饭时,叶氏开了口,“昨儿的事闹腾得有些过了,分家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往后不许再提。”

  翠莺听了,偷眼瞧了赵强一眼,见他只是低头扒饭,看来在叶氏房里,已经商讨定了,心里虽失望,可她还是会顾虑到赵强的,所以啥也没说。

  赵壮自然也是已经知道叶氏意思的,同样也没说啥,而林氏这些日都起身的比较晚,好多日没和他们一同用早饭了,堂屋里一时寂静无声。

  “哼,我早说了,如今的儿媳都不知咋想的,像咱们那会,婆婆还在的时候,哪里敢有人提分家,这该是多大的不孝啊,都是大姐你平日太好说话,这些不孝子孙才会欺到你头上来的。”寂静中,丁氏睨眼看着他们,嘴里一番冷言冷语。

  “舅母,这是咱们家的家事,你不要硬插嘴好不好。”赵壮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这事是他媳妇闹出来的,被丁氏这么挖苦,不免烦躁,沉着脸说道。

  “事都闹出来了,还怕别人说不成,你有空说我,不如管管你的媳妇。”丁氏呲着嘴,不屑道。

  “你……”赵壮被刺得有些火起,正待再说,叶氏却喝声压了下去,“别说了。”被这一喝,赵壮悻悻住了嘴,埋头扒起饭来。

  丁氏冲他们冷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叶氏一声不吭吃完早饭,搁下筷子道:“这次老二家的为了肚里的孩子,想换间宽敞些的屋子,既然老大他们不肯,那就住我这间吧,我和福子换去你们那间住,就这样,谁也不要再闹了。”

  “娘,这怎么成,那屋子这么闷热,你住那,要是哮证发作该咋办?”赵强一听,立马出了话,这样他觉得不妥,娘有多年哮证,怎么能这么闷的地方住。

  “我也两三年没再发了,应该没啥事,也就伏天里闷热些,过了这段就好了。”叶氏道。

  “娘……”赵壮也开了口,让娘遭这种罪,他怎么忍心。

  “别再说了,时辰不早了,地里的活还多着,你们快吃。”叶氏直接截了他们的话,不想再谈这件事,于是起身出了堂屋,去后面茅草屋拿农具了。

  赵强、赵壮两兄弟眉头全拧了起来,饭也没心思吃了,搁下碗筷就追了出去。之后翠莺也不知他们母子三人说了啥,反正一路嘀咕着出了院子,去地里了。

  堂上只剩翠莺、丁氏和叶香,丁氏冷哼了一声,也起身拉着叶香出了堂。

  翠莺瞧了眼一桌未吃完的剩饭,心里不免叹了口气,也没心思再吃下去,起身收拾了桌子,去厨房洗刷碗筷去了。

  林氏稍晚起了炕,没人和她提及早饭时的事,因此她也不知道情况,见着翠莺时,还一个劲地问她分家的事怎么想的,翠莺懒得理她,啥也没说,就自顾自干其他活去了,林氏吃了个闭门羹,不免有些气,心里嘀咕着,等分家时,我啥也不留给你。

  既然翠莺这问不到啥话,林氏自觉没趣,吃完早饭就回屋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今早事儿的缘故,叶氏、赵强、赵壮他们比往日早回来很多,翠莺正做屋里炕上做绣活时,赵强从屋外走了进来。

  “今儿咋这么早,娘和二弟他们都回来了吗?”翠莺忙搁下绣活,抬头问他。

  “都回来了。”赵强在炕上坐下,回了一句,显得没啥精神。

  翠莺往窗外瞧了瞧天色,这会做饭稍早了些,再瞧瞧他耷拉着脑子的样子,就把绣活收了收,站起来道:“我去给你打盆水来,洗把脸,这会吃饭还早,你昨晚也没睡好,在炕上歇一会吧。”

  赵强嗯了声,翠莺拿木盆去了厨房,从水缸里舀了水,回来时,在门外就见到赵强盯着地上看,人愣着不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翠莺停下脚步,看了他好一会,他却一直没发现她站在门外,直到她走进屋在脸盆架上搁下木盆,他才回过神来,起身走到脸盆架前,俯□洗脸。

  翠莺坐回炕边,瞧着他的背影,心里也知道他肯定是为了叶氏今早说的事烦心,毕竟他是长子,心思和负担都肯定要重一些。

  赵强洗了脸,将巾子拧了水,擦干脸上的水渍,回头就见到翠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于是把巾子挂回去后,就走到炕边坐下,“媳妇,咋了?”

  翠莺看着他的脸,略正了正色道:“你是不是为娘搬屋子的事烦?”

  “嗯。”赵强也不瞒她,嗯了声点了点头。

  “娘还是今早这个意思吗?你们劝不动她?”翠莺问道。

  “娘不想弟妹肚里的孩子有所差池,我和二弟再怎么劝,她都坚持这么做,二弟说他去劝弟妹,娘都拦下不让他说,只怕再闹起来,更麻烦。”赵强把事一五一十说来,神情略有些丧气。

  这事闹到这会,一家子都没得安生,翠莺也实在不想让赵强这么烦心,只能做出妥协了,略想了想,拉过赵强的手,沉声道:“我知道你心疼娘,我这做儿媳妇的也不能眼见娘受罪,更不想让你难受,这样吧,你去同娘讲,说不用她搬过去了,还是咱们搬过去吧。”

  赵强呆愣了一瞬,随即双眼瞪大了看向她,嘴里道:“真的?媳妇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翠莺还是能看出赵强神情上的惊喜,看来他也一直在犹豫烦恼这件事,只是顾念她和妞妞,所以一直没把这想法说出来,正好她这会说出这话,他自然感觉到惊喜。

  看着他如负重担的样子,翠莺不觉也露出了笑容,能让他好受,做出点妥协也没什么。

  赵强高兴了一会,就想到了妞妞,不觉收了笑意,扭头看翠莺,犹豫道:“那你和妞妞……”

  “这你不用担心,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可以应承这事,不过我有个条件。”说到这些,翠莺又正了正色,这事关系到往后,她必须得和赵强好好商量。

  “条件?啥条件?”

  “咱们搬过去住只是暂时的,稍后我想另外起一间屋,等起好了,咱们就搬新屋里去住。”翠莺把自个的想法告诉了赵强。

  “起屋?这屋不是想起就能起的,咱们没那么多银子呀。”赵强显然没想到,愣了一会,讶异道。

  “银子方面你不用操心,这个钱我可以拿出来。”翠莺这么说着,见赵强更加讶异的表情,就把那日方氏过来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说完起身从木箱里取出那个小包,放炕上打开来,五十两银绽子就露了出来。

  “这些再加上我原先带过来的十两银子,足有六十两,咱们不用起青砖瓦房,黄土夯的就行,那样也用不了几个银子,剩下的这些银子先攒着,往后咱们想做点啥也有本钱不是。”翠莺细细把心里的打算说了一遍。

  “可这是你的体己银子,拿出来起屋子总归不好吧。”赵强还是有些犹豫,想想这钱是翠莺前夫的赔命钱,而且方氏拿过来给她,也是为了给她傍身用的,就这么拿出来怕是不妥。

  “我的不就是你的,咱俩还分什么你我,你想想,福子也快八岁了,再过几年和你娘同屋就不妥当了,而且往后孩子还要再增,不起屋子也不够住,不如趁有些银子在手里,把屋子给起起来,往后大伙都住得宽敞不是。”翠莺慢慢分析道。

  赵强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不免动心,思忖了好一会,才点头,道:“既然你都想得这么深了,我也没话好说,就依你吧,我这就去和娘说。”

  话说完,赵强就站起身来准备出屋,翠莺却拉住了他的手,道:“别急,我话还没说完。”

  听她这么说,赵强又坐回了炕上,“还有啥话?”

  “屋子可以起,银子我也可以出,不过,咱得立个证,写明这屋属于咱们这房的私产,否则我怕有些人眼红,又想着法来缠,把这屋说成是公中的,又想着分了去,到那时候,有理说不清,咱们还不得烦死。”翠莺不得不防着林氏他们,把丑话说在前头,总比到时候闹不清强。

  赵强自然晓得她话里的意思,林氏这趟闹着搬屋,闹着分家,不就是想占便宜,如今他们已经退让一步,便宜让林氏占去,可不能让她一占再占,尤其这还是翠莺拿出的体己钱,自然不能让她侵占一分一毫,翠莺这般白纸黑字立证,就连觊觎的机会都不给人家,这样反而对大家都好。

  “嗳,我晓得了,这就去和娘说。”赵强自然是百分百赞同的,轻快应了声,满面笑容地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

  “强子,关于这些银子的事,我还不想让其他人知晓。”临出门前,翠莺又追了这一句,赵强扭头看她,也明白她的顾虑,就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不会说的。”说完话,赵强就出去了。

  呼,翠莺舒了口气,虽然退了一步,可是能让赵强抒怀,她还是觉得值得的,想想往后就有自己的屋子了,再不用怕人寻由头把他们逼出去,从此住得安稳,嘴角不由勾起了会心的笑容。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14:53

28、农家媳妇 ...


  赵强去了叶氏屋里好一会才出来,刚巧翠莺瞧瞧天色准备去厨房烧饭,却在门口碰到了叶氏和赵强,忙将叶氏迎了进来。

  请了叶氏在桌边坐下,自己则坐在炕边,瞧了瞧叶氏,见她满面笑容,心里基本有数,这事能成了。

  “老大把你们商量的事同我说了,说是准备再起一间屋,这银子方面不知可够?”叶氏认真询问道。

  “娘,你不用担心,我嫁过来时,身上带了十两银子过来,咱们商量过,就起夯土的屋子,盖个茅顶,省着点的话,十两应该差不多够了。”翠莺早打算过,那时候带过来的十两银子叶氏应该是晓得的,这会提起来,也不会起疑心,另外这些就先瞒下,免得被人时时刻刻惦记着。

  “起夯土的屋子,十两到是尽够了,只是,那些可是你的嫁妆银子……”叶氏心里虽乐意,可也不能显得太过欢实,让人觉得着急想贪图儿媳的嫁妆银子,因此犹豫推托了几句。

  “娘,我的不就是强子的,咱们还分啥彼此,再说这屋子我不也有份住,你说是吧。”翠莺忙拉着叶氏的手,说了番贴心的话,让叶氏不觉笑意更盛。

  “那行,这事就依着你们的意思办,既然老大家的你出银子,那么咱们就多出点力气,用得着我干活的地方,尽管说。”叶氏觉得银子她贴不起,力气到是有,能帮衬上多少是多少吧。

  翠莺笑着说道:“力气活有强子呢,再说泥瓦匠也要请的,不用你费这力的。”

  “对啊,娘,这些活哪用你来,有我就够了。”赵强也是乐呵呵地边说边笑。

  叶氏见儿子儿媳都为她着想,心里也乐呵,又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你们上趟不是怕妞妞住那屋会太闷热,干脆在新屋起来前,就让妞妞住我那屋去吧,总是宽敞些,没那么热,小孩子也没那么容易闷坏。”

  翠莺想想到也算是个法子,这新屋没那么快建成,天气却是越来越热,只怕妞妞住着那小屋子会中暑气,叶氏那东屋和他们现在住的这西屋是一样大的,总归是要凉快一些的。

  “那会不会麻烦娘你啊。”翠莺心里虽乐意,嘴上也要客气一句,毕竟叶氏干一天农活下来,也挺累,妞妞这会又还小,照顾起来不那么轻松的。

  “没事,家里这几个,不都是我一手拉拔大的,带个孩子我还是行的,再说也就一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叶氏呵呵笑道。

  “就依娘说的吧,这样对妞妞好些。”赵强也插了一句。

  “既然强子也这么说,那就劳烦娘了。”客套也客套过了,翠莺就不再磨叽下去,把这事应了下来。

  叶氏听她答应了,就笑着站了起来,道:“那就这么着吧,我也该把这事告诉老二他们,商量个日子搬屋子,那我先过去了。”

  “娘,不知道立证的事强子和你说了没?”翠莺忙出声问了这事,这可是头等要紧的事。

  “说了,到时候让叔伯,舅舅他们都过来,再去请了里正来,当面写了字据按上手印,这样总放心了。”叶氏说道。

  “嗳,那行,那娘你慢走。”翠莺也站了起来,陪着叶氏出了屋,她去了林氏的屋里,翠莺则进了厨房,准备做晚饭。

  到了晚上,翠莺就慢慢地同妞妞说这事,妞妞一开始还不乐意,一个劲地往她怀里钻,直摇头,翠莺说了多少好话都没用,后来还是赵福管用,翠莺一说跟赵福同屋,妞妞就动摇了,翠莺和赵强一旁又哄了几句,终于让妞妞点了头,同意去叶氏那屋里住,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翠莺不知道叶氏具体怎么和林氏说的,反正林氏之后还嘀咕着分家嘀咕了两三天,直到第四天才歇停下来,两边开始搬起屋里的东西来。

  两边屋里都没有太多的家具细软,因此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全搬妥当了,赵强、翠莺他们就住进了由厨房改建的小屋。

  这屋比东西两屋小了将近一半,窗子打开来,后面就是茅厕,味道怪难闻的,因此都不大开窗,也难怪会闷热许多。

  虽然这屋闷热,可小孩子却不管这些,只知道换了屋子,到了新鲜地方,总是特别兴奋,叶氏过来接妞妞过去东屋时,妞妞愣是不肯跟过去,翠莺瞧着她的新鲜劲还没过去,恐怕这晚是叫不动她了,就只能由着她,客气地同叶氏说了明晚再过去,叶氏听她如此说,也就走了。

  送走叶氏,翠莺就开始收拾起细软,把样样东西叠整齐了放进木箱,由于屋子小,这大木箱在炕头放不下,只能挑了脸盆架的一旁,靠着墙角放在了地上。

  翠莺一边在收拾细软,妞妞却是在炕上翻开滚去,还不时趴她背上,要不钻进她怀里,翠莺这边刚叠好,她钻来爬去的又给弄乱了,结果就那么一点衣物,都叠了老半天,搞得翠莺往妞妞屁股啪啪拍了几下,用以警告她,让她不要再吵。

  可惜,拍两下屁股也只能让她乖乖待着没多少时间,不一会,又开始在炕上爬来滚去了,害得翠莺又白忙活一场,炕上的东西又得重新收拾。

  赵强陆续把家具都搬来后,就抹了把汗,过来炕边坐下,见妞妞一直捣乱,就笑着抱了她过去,托着她玩飞来飞去的游戏,这下她可是乐开了,屋子里都是她咯咯咯的笑声。

  赵强将妞妞抱去玩后,翠莺总算可以好好地收拾了,把所有东西全归置好后,坐在炕边捏着微酸的腰背,感觉有些疲累。

  “累了吗?”赵强和妞妞玩了一会,就笑着把她放回了炕上,见翠莺敲着肩颈,就坐上炕,在她身旁盘起了腿,伸手捏起她的肩膀。

  赵强的手劲足,几下捏捏捶捶后,翠莺身上就松了很多,于是伸手拉住了他,扭头笑道:“好了,我没事了。”赵强也就停了手。

  “你也累了吧,我也帮你捏几下,不过我没你的手劲,估计没你捏得这么舒服。”翠莺笑着拉过他的背,让他背对着自己,伸拳在他背上捶了起来。

  “我不累,你还是自个歇息一会吧,别帮我捶了。”赵强扭过身子来,拉过她的手,说道。

  “这半天哪有不累的道理,好了,你就乖乖转过去吧,我来帮你捏。”翠莺又一次把他的背转了过来,继续捏捏捶捶起来。

  赵强见她坚持,也就不再拂她的意,盘着腿享受媳妇的伺候,那双手捏在他的肩颈处,到是觉得痒痒的,有些想笑。

  妞妞刚笑累了,在炕上歇了一会,这会好比乌龟的姿势一样趴着,小脸往上仰着看赵强和翠莺,一时觉得有趣,就咕噜一下爬了起来,摇摇晃晃跑到赵强背后,捏着小拳头有样学样地捶了起来。

  “呵呵,呵呵。”翠莺见妞妞那样,不由呵呵笑了起来,赵强也感觉到了这双小手,双手往后一捞,就把妞妞捞进了怀里。

  “妞妞,你也来了,好,来你帮爹捶捶这里。”赵强笑着扶起妞妞,让她站在自个的大腿上,拍了拍自个的肩膀,让妞妞往这里捶。

  妞妞觉得好玩,就真的握着小拳头捶了起来,捶几下咯咯咯笑一会,又捶几下,又笑几声,不知道有多乐。

  也许是玩得太累了,还没等翠莺给妞妞洗漱,她就趴在炕上,迷瞪迷瞪睡着了。

  搬了一天的屋子,赵强、翠莺也累了,见妞妞睡着了,翠莺就把她抱进炕床最里边,翻个身让她仰着睡,这才下炕洗漱了睡下。

  这屋子闷热,炕又比原先的要窄,三个人挤在炕上显得热气十足,翠莺怕妞妞中暑气,就拿了早搁在炕头的蒲扇,呼哧呼哧帮妞妞扇起风来。

  “媳妇,我来吧。”赵强说着就拿走了翠莺手里的蒲扇,帮她们两个扇起风来,微微凉爽的风拂过,疲倦很快袭来,翠莺没一会就沉沉睡着了。

  翌日,翠莺起炕就吩咐了赵强,让他快去打听哪有好的泥瓦匠,早些请了来,也好早些把屋子起起来,这样才能有新屋子住。赵强当即应了下来,当天地里回来后,就夹着板凳、磨刀石出去了,兜生意的时候顺道去打听泥瓦匠的事。

  到了晚饭上,赵强回来了,一进院子,搁下板凳磨刀石就进了厨房,冲着翠莺道:“我打听过了,听村里林大贵说,他丈人家前些日子刚垒了新灶头,大贵见过那灶头,垒得可结实了,说是帮大贵丈人垒灶头的是林下村的王泥匠,手艺是出了名的好,人也实诚,我觉得挺不错,要不就请他吧。”

  “这事我也不懂,你说行就行。”翠莺边说着话,边将锅里炒好的芥菜装了碗,解了围裙道:“你要觉得好请来就是,饭菜都好了,快洗洗过来吃吧。”话说完,就端着菜出厨房往堂上去了。

  “那就请他吧,我明儿去林下村找人去。”赵强说着话,一同出了厨房,回屋洗了把脸,就往堂上去吃饭了。

  等吃饭完都收拾好回屋时,翠莺就见到屋里没有了妞妞的身影,“妞妞被你娘接过去了吗?”

  “嗯,接去了,这会估摸和福子正玩着呢。”赵强笑道。

  “那就好,这屋太热,我还真怕妞妞中了暑气。”翠莺说着话,就去了脸盆架前,赵强早已在木盆里打了水,她拧了巾子洗漱了后,就脱鞋上了炕。

  赵强也洗漱一番后,吹熄了油灯,上炕歇下了。

  在赵强洗漱的时候,翠莺躺在炕上已经有些迷迷糊糊起来,不过等赵强上炕后,她很快就醒了过来,因为明显感觉到赵强整个人靠了过来,将她搂进了怀里,手窸窸窣窣地往她亵衣里钻,很快炙热的手掌就贴在了她的肌肤上。

  这大热天的,寻常人睡觉也不会抱在一起,就算赵强平日那么爱抱着她睡觉,入伏了之后,也有好多天没抱过她了,这会却又抱上了,且手直往她胸口的丰盈游去,意图不是很明显了,她哪里有不知的道理。

  虽然是第二婚,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等事,可同赵强这还是头一回,且又时隔了两年多,多少还是会紧张,整个脸颊烧红了起来,心砰砰直跳。

  “翠莺……”赵强的唤声在她耳畔轻声响起,那微热的气息拂进耳中,翠莺只觉一阵酥麻。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15:20

29、农家媳妇 ...


  也不知道是不是赵强也很紧张的缘故,握住她丰盈的手不像往常那般轻柔,略带一些急促地揉搓起来,让翠莺有些吃痛。

  “痛……”翠莺嘴里哧了一声,呼痛声不由脱口而出。

  赵强的手忙停了下来,略带着一些尴尬轻唤了声,“翠莺……”

  翠莺会脱口而出,多少还是因为紧张所致,这会他唤起来,她头一埋,声音细如蚊蝇般回了句,“没事。”

  赵强呼了口气,稳了稳心跳,手上踌躇了好一会,才又慢慢伸了过去,轻柔地包住胸口那处丰盈小小地揉搓起来,再不敢像刚刚那般急进。

  手上轻柔抚摸搓揉着,脸也慢慢靠了过去,双眼晶亮,在黑暗中寻找那两瓣樱唇,很快轻轻碰到了她的脸颊,一路轻触浅吻至她的唇畔。

  翠莺略有些害羞地迎了过去,四瓣唇贴合在了一起,此时,两人都感觉到了彼此,就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舌尖舔舐着红唇,翠莺只觉心跳如擂,整张脸都烧了起来,身子不由发软,嘴里嘤咛一声,双唇已为他开启,伴随着舌尖闯过贝齿,吮吸缠绕上她的丁香小舌时,她身上轻颤了颤,泛起阵阵酥麻,尤其是胸口丰盈处,他的手指不时挑弄、揉捏着她的樱桃,那种酥麻之感,就更甚了。

  两人深深地吻着,翠莺沉醉其间,尽不知他的手何时摸上了她的襟头,解开了她的盘扣,前襟就这么被他掀了开来,那柔嫩的丰盈袒露了出来。

  手指没有阻碍地攀上了峰顶,在两峰间流连,撩拨得她在喉间低吟了几声,那吟声让他欲`火更甚,只觉一波波地热浪涌来,全身都似要着了起来,揉搓丰盈的手不觉加了几分劲,而此时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反而是激起一浪浪的情`潮,整个人都不觉微微蜷起,一股燥热翻腾起来。

  蜜津弥漫在唇舌间,两人就快呼吸不过来时,他松开了缠绕的舌,在她耳边喘吸着,轻轻地含她的耳垂,沿着侧颈一路往下轻吻、吮吸,很快吻痕布满了胸口,尤其是双峰上的红果实,份外留恋,不多会就被吮吸、啃咬的嫣红欲滴。

  微痛和酥麻在胸口徘徊,让她不自觉地泄出呻`吟,在这迷醉间,她已经被褪去所有衣物,赤`裸的身躯被同样赤`裸的他紧紧抱在怀中,那身下欲`望已经抵上了她,让她轻颤不已,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僵硬紧绷,原本揉搓丰盈的手往下滑落,落在了她潺潺流水的桃花源,感觉到手掌轻揉着那处,连带着手指也慢慢地闯了进去,让她脸臊红起来,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想把他拉离开来。

  可是,他没有被拉开,反而身体更欺了过来,双脚完全夹紧她,双峰上的吮吸也更加深,在那进出间,她已经嘤咛连声,整个人都沉陷了下去。

  感觉到她的欢愉,他才放心将手指退出,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坚硬,那处就好比脱缰的野马,从缓缓驶入继而驰骋奔腾,直至一泻千里。

  身下的她则是伴随着他的节奏,沉沉浮浮,承欢呻`吟,直到攀登高峰。

  欢愉过后的两人瘫软在炕上,翠莺只觉全身汗湿,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赵强也汗流如注,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爬下了炕,去取了巾子,帮她擦拭干净,身上连一滴汗都不留。

  冰凉的水擦拭完全身后,翠莺感觉到舒服了很多,黑暗中睁大眼看他,虽然模糊,到是大致看得出来,他也在擦拭自己身上,来来回回擦了几回后,也就将满身的汗给擦干净了,这才躺回炕上。

  躺回炕上后,他却还是伸手搂她入怀,就算是闷热黏湿,他还是舍不得放开她,翠莺没什么力气,也就由着他揽入怀中,头靠着他的肩,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

  手柔柔地抚摸着她的背,他的脸贴在了她的耳畔,低沉地唤她,“翠莺……”

  “嗯……”

  “翠莺……”

  “嗯?”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心就跳得好快。”声音很低很沉,犹如喃呢。

  这话他还是第一次提及,翠莺真的不晓得,不过,听他如此说,心还是不自觉跳快了一拍,脸上微微烧了起来,有些害羞。

  “那时候,你捧着木盆,到咱们门前的河边来洗衣裳,我在篱笆院外,远远看见你,穿着素白的孝服,乌木一样的头发,插着白花,我……我那时候都呆住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低沉的声音还是在喃喃诉说。

  翠莺的头愈加埋得深了一些,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听别人说着喜欢她的话语,会是那么让人害羞而又心跳不已的。

  “那时候,我一直就看着你,直到洗完衣裳,你也没发现有我,后来你洗好往回走了,我也不知道为啥,好舍不得,就一路跟着你,看着你进了林家。”赵强说着说着,想起了那一日,嘴角勾着笑,神情有些恍惚。

  翠莺羞得连耳朵都烧了起来,不禁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轻嗔道:“不要说了。”

  赵强回过神来了,伸手覆上了翠莺的手,唇在她手心亲了一下,惊得翠莺忙欲抽回手,却是被他的大掌握住,轻声道:“好,不说了,不过还有一句话我想说。”此时,他俯下头看向她,她好似也感觉到了,仰起脸来,黑暗中,两人的视线碰触上了。

  “翠莺,能娶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很满足。”望着她莹亮的双眸,他将心理最想讲的话说了出来,翠莺只觉得有股暖流涌上双眸,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她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这么感动。

  她眨了好几下眼睛,眼泪终没有流出来,她的唇却迎了上去,轻轻地印在了他的唇上,轻轻一吻后,她的唇想离开,却是反被他擒住,唇舌很快缠`绵了起来。

  这一夜,她不记得两人欢愉了多少回,她只知道,翌日早上醒来时,她全身酸痛,而且,她瞧了瞧窗外天色,感觉自己是起晚了。她忙撑着爬下了炕,洗漱好出屋去,刚巧迎面碰到从堂屋出来的叶氏、赵强、赵壮他们,应该是准备下地去了。

  “娘,你们吃过早饭了?”翠莺忙问道。

  “刚吃过了,厨房里留了你的,快去装来吃吧。”叶氏笑着回道。

  “真是对不住,我起晚了,害你烧早饭。”翠莺连声抱歉。

  “没事,老大说你累,让你多歇会,就不叫醒你了,反正一次两次我来烧也没啥要紧的。”

  翠莺走过起就一直不敢看赵强,这会叶氏提起,她不禁撇了他一眼,不由得脸又烧了起来,再想想这话,也透着股让人浮想联翩的滋味,一时羞得她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们几个。

  赵强看着她微微红起来的后颈和耳朵,就知道她是害羞,忙出声打岔道:“好了,媳妇快去吃早饭吧,再等就要凉了。”

  “嗳。”翠莺忙应了声,逃是的跑进了厨房,叶氏瞧了眼她的背影,满面的笑意,也只瞧了一眼,之后收回目光,随着赵壮往院外走去。

  赵强略停了停脚步,见叶氏和赵壮前面走去,就转身窜进了厨房,冷不丁地在翠莺脸上亲了一口,吓得她忙捂住脸颊,扭头往外看去,还好没人瞧见,否则不臊死人了,不觉撇了他一眼,伸手往外推了他一把。

  “呵呵,媳妇,你要是还累的话,待会就回屋去歇息,家里的活,等我回来做也没事。”赵强轻声吩咐了一句,才笑着出了厨房,追上叶氏、赵壮他们。

  他……他这不是调戏她嘛,翠莺想想就臊得慌,脸烧红了起来,忙跑到水缸旁,舀了一勺水,用手泼湿脸庞,冰凉的水波在脸上,这才稍稍降了脸上的热,心跳却是没那么快平复,直到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如常地干起平日的家务。

  日头西落的时候,叶氏和赵壮回来了,却不见赵强的身影,直到晚饭上,他才回来,一回来就跑到翠莺跟前,笑道:“媳妇,地里回来时,我去了趟林下村,找到了王泥匠家,听他媳妇说,这几天他去了镇上一户人家砌炕,这趟活估摸着要两三天,等这趟活过去了,就可以来咱们家起屋了。”

  “那成,那就再等两三天好了。”翠莺一听很快就能起屋了,心里也开心,面上带了十足的笑意。

  “那等过了这两天,我再跑林下村一趟,到时候就能把王泥匠接来了。”

  “嗯,好了,你快去洗洗吧,晚饭已经烧好了,我这就去摆上,你洗好就能吃了。”翠莺见他满脸汗,忙催促他快去洗脸,大伙就等他吃饭了。

  “嗳。”赵强应了一声,大步就往厨房外走去,可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扭个头又走了回来,翠莺不解地看着他,他却凑到她耳边来,轻声道:“媳妇,你今儿有没有歇息过啊?”

  “咋了?”翠莺疑惑地看着他。

  “要是不歇息好,晚上你不是得更累。”

  翠莺瞬间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一时又臊红了脸,他这是调戏她上瘾了是吧,伸手狠狠地拧了他一把,并朝他啐了一口,嘴里道:“你再这样,我可打你了。”

  赵强吃痛,忙窜到了一边去,扭头看媳妇又气又臊的样,不觉呵呵笑了起来,在她发火之前,逃出了厨房。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16:14

30、农家媳妇 ...


  隔了两日后,赵强又去了林下村找王泥匠,这回终于见着了面,两人商谈了,约定翌日过来赵家做活。

  翌日王泥匠如期来了赵家,赵强为了这个,还特意没去下地,专门等在家里接他。“翠莺,快出来,王师傅过来了。”在院中见到王泥匠走来,赵强忙将他迎了进来,唤了在厨房的翠莺出来。

  翠莺一听唤声,忙解了围裙,从厨房出去了,出去一瞧,王泥匠三十多岁年纪,个头不高,却挺壮实,因常年劳作而肤色黝黑,面上颇多沟壑,见到翠莺就堆起满面笑容,道:“大妹子,你放心,这活计交给我干,包准牢靠,住上多少年都不成问题。”

  “王师傅这是哪得话,既然请了你过来,自然是信得过你手艺的。”赵强忙笑着说道。

  “大兄弟信得过咱的手艺,那咱就放手干了。”王泥匠扯着喉咙大笑道,瞧着到是个爽朗的脾气。

  “那一切就拜托王师傅了。”翠莺也道了一句。

  “好,那大兄弟领我去瞧瞧地方吧。”王泥匠说着就背起刚搁在脚边的木箱子,示意让赵强领路。

  “王师傅,别忙起,这一路走来,到咱家也要不少脚程,这大热天的定口渴了,先喝完水解解渴吧。”翠莺忙唤住了他们,去厨房快手快脚倒了碗凉白开,端了出来递给王泥匠。

  王泥匠到也没推托,接过碗去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一抹嘴笑道:“还是大妹子想得周到,多谢大妹子了。”

  “也没啥好东西招待王师傅,就碗水,不用这么客气的。”翠莺笑着接过空碗去,回头又倒了碗给赵强,喝下后就领着王泥匠去后边了。

  当初商量好要起屋子时,赵强和翠莺就里里外外瞧过,谋划了几日,觉得只有后边茅草屋旁边这块地还算有些阔绰,只要将种在那里的几棵桃树铲掉就能起屋子,那几棵都是老桃树了,到了季节上还能长出桃子来,虽个头不算大,可给孩子们解解馋也还能行的,因此商量了准备把这几棵老桃树移到院子里来,小心着移应该还能活的。

  赵强带着王泥匠看了地方,把桃树的事也告诉了他,王泥匠打量了下四周,粗略用脚走着丈量了一下,确定下来这块地基足够起屋后,才仔细同赵强商讨起具体事项,王泥匠从各个方面询问赵强的意思,以确保营建出主人家满意的屋子。

  两人在后边商讨了一个上午,该量的量,该问的问,这才最后确定下来,王泥匠交代了他该准备哪些材料后,就告辞回去了,说是下午准备一下工具及一些零碎材料,明儿一早就过来正式做活了。

  赵强热络地送了王泥匠出去,在院外两人又说了一通,王泥匠这才走了。

  “强子,咋样?”赵强转身回来后,就去了后边菜地,正蹲在菜园子里除草的翠莺一见到他,就站了起来,高声问了他一句。

  “都说好了,王师傅说明儿一早过来,之后都不用咱们操心了,王师傅会做来的。”赵强踩着菜园子的泥地走到了翠莺身边。

  “那好啊,那王师傅有没有说,起这屋子,大概要多少时日?”翠莺问道。

  “王师傅说,这会天正热,活做不快,不过,最慢也就一个多月的功夫,到八月底,定能把屋子起好。”赵强回着话,伸手拉过了翠莺的手,见她因为拔草,手掌心勒出一道道红痕,原先白皙细嫩的手掌,如今到是多了不少细碎的小破口,不觉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的手掌心,道:“你不要做了,这里我来弄吧。”

  “没事的,又不是啥力气活,我能做的。”翠莺到不以为意,笑着说道。

  “你看你的手。”赵强将她手掌翻过来,让她自己瞧横横杠杠的红痕。

  翠莺一下子把手缩了回来,“我哪那么娇贵,难不成你要把我当千金小姐般供起来啊,好了,只差这边角落一点了,等会就拔完了。”翠莺说着话就拉着他背过身去,一直推着他离开,让他不用再杵在这了。

  “还是我来吧。”赵强还是不放弃,又重复了一次,翠莺无法,只能说道:“你真要干的话,要不就去茅房舀点肥来吧,这菜地也好久没施肥了。”

  赵强一听,这种脏臭的活,自然不能让媳妇来做,忙回道:“嗳,那我这就去。”说完出了菜地,往茅房走去。

  夫妻两我拔草,你施肥,在菜地好一会才弄完,从菜地里出来时,翠莺闻着他一身的臭味,忙催了他去洗洗,赵强自个嗅了嗅,也确实不那么好闻,就应了声快步跑进屋去,取木盆装了水洗起来。

  赵强取了水进屋去洗了,翠莺就去了厨房,这会赵强不在身旁了,才觉出来,自个身上好像也有股臭味,虽不算浓,可也能闻的出来,于是扭头出了厨房,也回了屋。

  进屋里时,赵强刚洗完脸和手,见翠莺进来,忙走过去,把手伸出来,道:“你闻闻,还臭不臭。”翠莺凑近他手心闻了闻,手心里只余皂角的味道了,“嗯,不臭了,那你去厨房舀水冲脚吧,顺便帮我打盆水来,我身上也有股味,也要洗洗。”

  “嗳。”赵强应了声,捧着木盆出去了,再回来脚上湿淋淋的,手里捧着盆清水,翠莺接了过去,放在脸盆架上,俯身洗了起来。

  翠莺正洗好,拧了巾子擦干脸上的水渍,身后就有双手环了上来,搂住了她的腰,宽厚的胸膛随后贴上了她的背。

  “这臭哄哄的,你就不嫌臭啊。”翠莺只觉脸红,忙寻这由头想轻轻推拒开他。

  听了这话,赵强的脸贴了过来,埋在了她的颈窝,从那处一路磨蹭到了脸颊,嘴里说道:“我闻着不臭啊,还挺香的。”

  “说胡话呢,又没擦胭脂水粉,哪里会香。”翠莺缩着脖子想逃开,这会门都还敞着,他也敢这么做,就不怕有人走进来瞧见,那还不得臊死。

  “我觉得香啊,真的。”赵强凑近她耳边轻轻说了句,之后就这么抱着她,不停在她脸颊颈后磨蹭来磨蹭去,唇不时会触到她的肌肤,让翠莺又是羞又是燥,扭着身子想挣脱,一手撑在他胸口推拒,嘴里嗔道:“快放开我啦,要是有人进来,瞧见还不被笑死。”

  赵强知道媳妇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人,再说光天化日的也不敢太造次,本来也只是瞧着她的背,心里触动起来,突然想抱她而已,这也温存了一会,就不再难为媳妇了,轻轻松开了搂住她腰的双臂,却是趁着她脱开之前,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你,哼,你老这样,不理你了。”翠莺被这么突袭了一下,自然是捂着脸羞嗒嗒的,不觉嗔怪出声,可心里又有那么一点小开心,心砰砰跳得挺快,撇了他一眼后,跑出了屋子。

  翠莺跑进厨房后,瞧赵强没有追过来,这才放心地在小板凳上坐了下来,手轻轻捂着胸口,心跳还是有些快,一时平复不下来。这两天他老是突如其来地与她亲密一番,她嘴上虽嗔怪,可心里还是感觉甜蜜的,这会静静想来,不觉抿嘴窃笑了起来。

  “呦,大嫂,啥事这么开心啊。”翠莺正偷乐着,身后传来了话声,吓了她一跳,差点没给呛着,就这样还咳咳咳了一会,脸都有些涨红了,才缓过来。

  “大嫂,咋就被吓着了,都怪我。”赵花见她咳起来,忙上去帮她拍背顺气,又倒了凉白开给她喝,这才好些。

  等喉咙没那么难受时,翠莺开口问道:“今儿怎么这时辰过来?”瞧瞧天色,确实还早,只不过刚过晌午。

  “今儿地里活不多,我就早些过来接二囡了。”赵花笑道。 “哦,二囡在东屋吧,我去唤她。”翠莺说着就想出厨房,却被赵花唤住了,“大嫂,不急,我听娘说,家里这回起屋子,银子都是你出的。”
  “嗯,是嫁来那时候带过来的,算是嫁妆吧,也就没几个银子。”翠莺虽然觉得赵花不错,这些日两人也挺谈得来,可银子的事,她还是得防着,毕竟一旦牵涉到利益,有时候很容易出现嫌隙矛盾。

  “哎,说真的,我还真羡慕嫂子你,大哥疼着你,你自个又有几个钱,能为自个和孩子起屋子,在这乡里,也没多少女人家能办到,就光这点,就让人好生羡慕了。”赵花嘴里说着这番话,心里不免喟叹。

  “大姑别这么说,我也只是运气,攒了这几个银子,起屋子也图大伙住得舒服宽敞些,实在谈不上羡慕不羡慕的,这事没啥了不起,大姑可千万别往外说啥才好。”翠莺忙解释道,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可不想这事被村子里的人传来传去,到时候村子里的人还以为她多有钱呢,不管是羡慕还是嫉妒,她都不想被人惦记和议论。

  “大嫂放心吧,我也只是自个人面前说说,别人那里我一个字都不会提的。”赵花忙说道。

  “那好,那我去唤二囡出来。”翠莺转身出了厨房,往东屋走去,在东屋前停下来,推门之时往回看了眼,却见到赵花站在厨房棚前,瞅着她这边,神情有些落寞。

  翠莺心里叹了口气,只怕赵花在婆家没啥地位,日子不太好过,也难怪她会说羡慕,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谁也不比谁轻松。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17:13

31、农家媳妇 ...


  第二日王泥匠就带着零零总总的工具来做活了,还领了名叫大力的小学徒来帮手,大力就十五六岁光景,瞧上去挺憨厚一小伙子。

  翠莺领他们去了后边,自个不懂这些,就只能在旁帮他们打点了整罐的凉白开,还有擦汗的巾子,洗脸洗手的水啥的,让他们在这大热天里,歇下手时,也能洗洗喝点水凉快凉快。

  王泥匠他们到了谢,之后就问了翠莺材料摆哪,昨儿赵强午后就去张罗了,直到晚上才都打点妥当,一早出门时,吩咐过她,说是放在茅草屋里,王泥匠来之后,让他自个取了用。

  翠莺将放材料的地方指给王泥匠他们后,又询问了几句,就不打扰他们,自个到前头来,去厨房把今儿要用的柴火给劈出来。

  搬了小板凳,拎出一捆柴枝,取了搁墙角的柴刀,翠莺正准备坐下劈柴,林氏面色不愠地走了过来,见着她,就急步走到跟前,“大嫂,你请来那些个人,干活叮叮梆梆的,吵死个人了,还让不让人安生啊。”

  准备起新屋的地方,就在西屋后头,从窗户看出去,就能瞧见,茅草屋也挨得紧,这会应该是在搬材料,离的近自然会听得份外清楚。

  “弟妹,都这时辰了,你也该起了,呐,早饭还搁在锅里,你洗洗出来吃吧。”翠莺心里想着,干活总归会有声音,总不能怕吵着她,就把活给歇下吧,她这根本是没事找事,因此也不搭她那话,只是岔了开去。

  “呦,大嫂,这说得好像我特意偷懒,不想起炕一样,你也是怀过孩子的,不会不知道,这刚怀上时,人总是睡不醒,昨儿晚上人又不舒服,半宿没睡,到天亮才刚迷去,就被那些叮叮梆梆的声音给吵醒了,要搁你身上,你能不恼火嘛。”林氏声音骤然拔高,颇有几分泻火出气的味。

  翠莺看了她一眼,也不想跟她吵,只是淡淡说道:“我瞧弟妹这会说话精神头足得很,应该不用再睡了,还是洗洗出来吃早饭吧。”

  “你……”林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激怒到翠莺,反而自个被她不以为意的样给气到,跟她说不下去,只好忿忿转身,回屋去了,一边走,一边嘴里还低哼道:“有几个钱就了不起了,哼。”

  这一声虽不响,可还是让翠莺听进了耳里,心里多少有了些数,林氏只怕是已经知道这新屋不会算在中公里,她只能看得到却吃不着,因此心里嫉妒、难受,才会故意找茬,冲她出气。

  瞧着林氏的背影,翠莺心里也不禁冷哼,真以为啥便宜都得让你占尽,当人家都是傻子不成。翠莺收回目光,实在懒得与这种人计较,兀自坐下劈起柴来。

  柴火就快劈完时,赵强回来了,进院之后就走进厨房来,翠莺见着他,奇道:“你咋这时辰回来?”

  赵强走上来就拿走了她手上的柴刀,啪啪啪利落地劈起柴来,手里劈着柴,嘴里不忘道:“我回来瞧瞧王师傅过来没,看他要不要我帮个手,迟点再回去地里。”

  翠莺也知道他的脾气,有啥力气活都抢着干,遂也不再说啥,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就转身去木橱里取出碗来,帮他倒了碗凉白开,搁水缸板上,等他劈完柴可以喝。

  “王师傅带了个小徒弟过来,人手应该没啥问题吧,这些我也不懂,你还是这边劈完去后头看看吧,也许王师傅有啥要问的也不一定。”翠莺搁下碗后,走到他身旁说道。

  “嗳,这里很快就好,我待会就过去。”赵强应了一句,翠莺就走出厨房去,进屋取了木盆和巾子回头,从水缸里舀水进木盆,搁下巾子道:“你劈好先洗把脸喝口水再过去吧。”

  “嗳。”赵强抹了把汗,扭头看了眼翠莺,满面笑容应道。

  翠莺吩咐过后,就走去开木橱,取出一纸包,拿了个海碗倒进去一半,又重新包了放回木橱,在海碗里舀进大半碗的水,洗了起来。

  “前些日忙,买来些绿豆一直没烧,今儿王师傅他们过来第一天,咱也没啥东西好招待,我想就烧些绿豆汤出来,正好可以给他们解解暑,水放多些,烧上一大锅,给王师傅他们多盛几碗,剩下的也够孩子们喝了。”翠莺洗着绿豆,嘴里和赵强说了起来。

  “那敢情好,王师傅他们这么热的天干活挺不容易的,那我再劈点柴火出来好了。”赵强说着就要去取些柴枝过来。

  “这个用不了多少柴火,这些劈出来已经尽够,不用再劈了,你还是这边快些劈好,到后头去瞧瞧吧。”翠莺说道。

  赵强听她这么说,就又把取了的柴枝放了回去,将这边堆的柴枝三两下劈完,一段段地收拾起来搬到炕旁,等都搬好后,取了竹丝扫帚将地上的木屑扫掉,完了回头拿起水碗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放下碗就准备洗洗,把满头的汗洗掉。

  翠莺正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把一些坏掉的绿豆挑出来,抬起头来看他,一时嘴角勾起笑来,轻声道:“这个我给你也留一碗吧,等你地里回来,也可以喝了消消暑气。”

  赵强正低头洗着脸,一听她说这话,忙着就仰起了脸,满面的水也顾不上擦,滴滴答答地直往下掉,只知道看着媳妇,呵呵呵笑着直乐。

  “噗,呵呵,呵呵,瞧你这傻样,还不快把脸擦擦。”翠莺见他那样,也噗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他。

  赵强听她这么说,才想起来擦脸,忙拧干了巾子,擦起脸上的水来。

  “呦,翠莺,啥事怎么乐啊?”小两口正呵呵笑着,篱笆院外进来个人,听到笑声走了过来,就见到了厨房里正乐呵的翠莺和赵强。

  “呀,干娘,你怎么来了。”翠莺听到声音,向外张了张,就见到方氏正站在厨房棚外,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忙搁下了手里装绿豆的海碗,起身迎了出去。

  “干娘来啦,翠莺,你就别待这里了,陪干娘回屋坐坐吧。”赵强也迎了过去,这厨房也不是待客之地,忙说了让翠莺陪进屋去。

  “嗳,干娘,咱们进屋去坐吧。”翠莺应了声,说着就将围裙解了递给赵强,陪着方氏就往自个屋走去。

  方氏上趟来翠莺还住在西屋,所以她自觉就往西屋方向走去,翠莺一见不对,忙挽起了方氏的手臂,笑道:“干娘,往这边走。”

  方氏不解地瞧了眼她,到是没往其他地方想,径直跟着翠莺进了屋。一进屋,方氏就问了,“这是咋回事?”

  翠莺也不知该如何跟方氏说,知道她一定会生气,于是,只能把话岔开去不提,“也没啥事,干娘,来,来,快这边坐。”

  “少跟我打哈哈,快说,到底咋回事。”方氏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哪里会不懂她的举动,所以根本不吃这一套,继续追问道。

  “真没事,就换换环境,干娘今儿来有啥事啊?”翠莺岔不过,就只能轻描淡写提上一句,继续把话带去别的地方。

  “换换环境,你真当干娘这么好糊弄啊,哪有人自愿换到小屋子里住的,上趟来你住那屋已经够差了,没成想这趟来更差,这哪里是人住的屋,要搁在咱们府里,马棚都比这大。”方氏瞧着这又闷又热的小屋子,心里就来气,只觉得自个闺女被亏待了。

  “你说,是不是他们家的人逼你搬过来的,我记起来了,我上趟来,你那妯娌就在嘀咕这事,一定是她捣的鬼,对不对。”方氏越想越气,声量不觉高了起来。

  翠莺忙挽着她硬是拉她在炕上坐下,拿起炕头的蒲扇帮她扇风,好让她降降火,嘴里一边解释道:“干娘,这真是我自个愿意的,你别气,你先听我解释……”

  “我能不气嘛,别人这都骑到你头上来了,你还说这家人对你好,这就是对你好嘛,你以往也不是这么随意让人拿捏的,怎么这会被欺负了也不吭气,你也不用怕,有干娘在,别人休想欺负了你去。”方氏嚷着从炕上站了起来,就一副要去跟人吵架的姿态。

  翠莺一见忙拉住了方氏,急道:“干娘,这是暂时的,新屋正在起呢,等起好了就会搬新屋子里去住。”

  这么一通说,方氏才算停住了脚步,扭头道:“你可不要骗我。”

  “我骗你做甚,你要不信,这会就跟我到院子后头去,泥匠们正在做活呢。”翠莺说着就挽起方氏的手臂,带着她往后面去了。

  到了后头,方氏看见他们真在忙活着,这才算信了。赵强也正在那里同王泥匠说话,见到她们过来,忙迎了过去,笑道:“翠莺,带干娘来瞧起新屋啊,干娘,等这边新屋子好了,你可要常来坐坐。”

  方氏这会气也消了,见赵强这般客气,自然也笑了起来,道:“我府里事儿也忙,很少有空,等得了闲,一定会过来坐的。”

  翠莺一听,忙道:“干娘,你这么忙还过来,是不是有啥事?”

  “哦,差点把正事给耽搁了,我这趟来,是要带你去绣庄一趟,昨儿我和绣庄的管事说了接小件绣活的事,他说让我带人过去瞧瞧,要是手艺还行,就没啥问题。说了这半天都忘提这事了,快,人还等着呢,你这就跟我去吧,”方氏一想到这事,忙催促了起来。

  方氏这么一催,翠莺也不再耽搁,跟着方氏就准备往前头去了,赵强忙唤道:“用不用我陪你去啊?”

  “不用了,你在这吧,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久的。”翠莺边走,边扭头回了他几句,之后就转回头去,跟着方氏走去。

  方氏和翠莺走回前头后,方氏说道:“你平日里绣的那些都带上吧,给管事瞧瞧,那样对你的手艺也能有个数。”

  翠莺应了声,回屋打开大木箱,取出这几日绣的几件小玩意,用帕子包了踹进怀里后,就出门跟着方氏往镇上去了。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17:40

32、农家媳妇 ...


  翠莺一路跟着方氏到了镇上,在路上方氏就提过,绣庄在宝坪路上,因此到了镇上,就直奔宝坪路。宝坪路是镇上最大的一条街道,道路两边商铺林立,方氏领着翠莺从路口起大概走了百来步,在一店铺前停了下来。

  这间店铺光门面就占了四间,比左右的其他店铺要开阔、宽敞许多,翠莺仰头看去,“陈记绣庄”四个金漆大字在日头底下熠熠发光,闪耀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陈记可以说是莱州这一带的商号龙头,传承近百年的老字号,陈记这块金漆招牌可谓挂满莱州的各个县镇,包括她所处的这个淮义镇,衣食住行多个行业都有涉及,有这样的经济实力做后盾,这间绣庄自然要比其他所有店铺都来得华丽气派。

  “翠莺,别在门外待着了,跟我进去吧。”方氏一边跨进门槛,一边招呼翠莺跟上。翠莺忙收回了仰望的目光,随着方氏身后,跨进了店铺。

  听方氏提过,绣庄才刚开张,翠莺进去后,就瞧见这会店内客人颇多,应该大多冲着陈记这个招牌过来的,就算不买,也能瞧瞧大城里流行的新鲜花样子,这些新花样,往日在这边小镇可都是瞧不见的,就凭这股新鲜劲,客人都能络绎不绝。

  翠莺一边跟着方氏往里走去,一边粗略浏览了店里展示的绣品,六则的绣屏、四则的悬屏、小巧的插屏、精致的嫁衣、嫁裙、绣被、缎面等等,该有的绣品几乎一应俱全,同莱州的绣庄相差无几,看来这家绣庄陈记应当是花了不少物力财力,是准备全力做大做好的。

  这么一路看来,翠莺心里有了些底,知道往后的绣件需求应当是蛮大的,那么她就不怕往后会没有活接了。

  方氏领着翠莺直接穿过了店铺,从后面出去就是抄手游廊,游廊包围着大院子,院子里可以见到有多名绣娘正站在偌大的绣架子前,上面绷着极长的一匹丝料,应该是一件大宗的屏风。绣娘们低头专心绣着,指尖翻飞,针起针落,线走游龙,一瞧就是绣技极为纯熟的老绣娘。

  翠莺一边穿过游廊,一边细细瞧绣娘们的手势,心里不觉有些忐忑,觉得自己只怕是比不过人家的绣技。

  翠莺心中正不安时,方氏在一间屋外停了下来,往里瞧了瞧,翠莺也跟着瞧去,只见又是一屋子的人,大约七八名绣娘坐在各自的绣架前低头绣着,瞧这样子,绣庄规模还真的不算小了。

  方氏往里张了一会,好似没找到要找的人,就进去向一位绣娘打听起来,“打扰问一声,知不知道你们的大陈管事去了哪?”

  “找大陈管事啊,好像是去了对面那间屋。”绣娘抬头指路道。

  “哦,多谢。”方氏道了谢,又领着翠莺转去那边游廊,在对面的屋子门外停下,敲了敲门,很快门打开来,从里面走出一人来。

  翠莺瞧了眼,来人中等个头,四十上下,身材有些发福,瞧着面色红润,留着一缕山羊胡,到是挺有几分气派,应当就是方氏所说的大陈管事。

  “方妈妈过来了,来,里面请,里面请。”大陈管事一见到方氏,就是堆起满面笑容,到是极为恭谨,忙请了她们进去屋里。

  方氏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道:“大陈管事还真是忙人,这店里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你了。”

  “正巧有客人,谈了些事,耽搁了方妈妈,真是过意不去了。”大陈管事嘴里说着客套话,也跟着一同走了进去。

  翠莺自然也一同进去了,刚跨进屋里,翠莺就见到了屋里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人,正低头喝着茶,见他们进来,就搁下了手里茶碗,抬头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碰在了一起,翠莺立时觉得此人极为面熟,垂眸稍一思忖,她就想起来了,着实让她愣了好一会,眼前这人不就是林山的大哥,林海。

  在这里见到林海,的确让翠莺好生意外,她嫁进林家三年多来,也就见过林海数面,对他知之甚少,只听林山以前好像提过,说林海在镇上开了间裁衣店,生意到是挺不错的,整日里忙着,也很少回去,所以两人虽曾是大伯弟媳的关系,却是并不怎么熟悉。

  因在此见到林海,翠莺颇为愣怔,方氏也察觉到了,不由瞧了眼翠莺,再看了看林海,方氏从来没见过他,自然瞧不出啥来,于是悄悄推了推翠莺,翠莺这才回过神来。

  “咋了?”方氏小声问了句。

  “没事。”翠莺忙回道,她说话间就把头垂了下来,不往林海那边看,心里嘀咕着要不要出声打招呼,装作不认识的话,毕竟曾是亲戚,要是林海道了出来,那不是很尴尬,可两人也不怎么熟悉,这会同他打招呼同样很别扭,颇有些左右为难。

  翠莺正为难间,大陈管事招呼了她们过去,道:“方妈妈,来,坐下谈。”

  方氏虽还是觉得翠莺有些异样,见大陈管事客气招呼她,也就没再问啥,扭头笑道:“大陈管事还有客人在,不知道方不方便,我们会不会打扰你们谈事。”

  “陈掌柜有客人,那我就不叨扰了,改日再来商谈。”林海忙一作揖,准备告辞了。

  “那林老板慢走,有生意可要关照一下咱们绣庄。”大陈管事同样满面笑容相送于他,两人出了门外,林海笑道:“哪里,陈掌柜太客气了,咱们两家互惠互利才是真的,你不用送了,我自己出去就行。”

  大陈管事听他这么说,就此止了步,客套了一句慢走就转身回了屋,林海走之前,回头往屋内看了一眼,略一思忖,才转身出了游廊,往店铺外走去。

  林海一走,翠莺不由松了口气,随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方氏就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趁着大陈管事送林海出去的当口,头靠了过来,悄声问道:“到底咋了?”

  林海都已经离开了,翠莺自然可以说了,于是压低声道:“刚那人,是林山的大哥。”

  “啊?”方氏也为之讶异,从没想过这茬,错愕过后,她扭头向林海看去,在他眉目间,到是看出几分与林山相似之处,只是,兄弟俩就这么粗略看去到是不怎么像,林山较粗犷,林海则是十足市侩商人的样子,瞧他的面相,双眼藏奸,定是多狡之人。

  对这个林海根本没交情,方氏只是出于好奇,所以只端详了一会,就转过头去,之后大陈管事就进屋来了,在她们对面的椅子坐下,笑道:“方妈妈,这位就是你之前提过的绣娘?”

  “对啊,翠莺,这是绣庄的掌柜,你就跟着我唤大陈管事就行。”方氏笑着介绍道。

  “大陈管事。”翠莺忙跟着唤了一声。

  “大陈管事,翠莺原先是四姑娘屋里的大丫鬟,在府里待了十几年,当年一手绣活府里没多少人能比得上,以往也为莱州绣庄赶制过绣件,手艺还是不错的。”方氏略略说了翠莺的情况。

  “哦,原来是府里的,这会怎么到了淮义镇来了?”大陈管事听说是原先府里的,自然略亲近了一些,就随口问了一句。

  “两年前嫁人出府了,出了府针线上就动得少了些,所以这趟来,是想大陈管事瞧瞧,看能不能接些小件的绣品回去绣,也好赚几个体己钱。”方氏说着就给翠莺使了个眼色,翠莺自然会意,忙取出了包好的帕子,打开来递了过去。

  方氏将帕子上的小玩意捡了出来,递给大陈管事,“这些都是她往日绣的,你瞧瞧这手艺还成不?”

  大陈管事接过了小玩意,他毕竟在陈记的绣庄里打滚了十几年,对绣技好坏是一目了然,他接过去后仔细端详了一番,心里已有数,确实如方氏说的,有段时间没动针线了,有些生疏了,不过底子到还在,绣些小件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我瞧着还不错,不过方妈妈也知道,这间绣庄才刚开张,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可是着紧的很,有些事尤其是绣娘方面的事,都得三少奶奶瞧过了,点头才能作数,我也是做不了主的。”大陈管事放下手里的小玩意,颇有些为难道。

  “这是哪的话,谁不知道大陈管事打理过数十间绣庄,是经验十足的老管事了,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哪有不放心的道理,这点小事,你会做不了主,别诓我了。”这点小事,绣庄的管事会拿不了主意,方氏自是不信的。

  “方妈妈你可别这么说,三少爷和三少奶奶的事,你比我清楚,你也知道这间绣庄对他们有多重要,从开始筹备起,三少爷就一直盯着呢,就这样,我哪敢做什么主。”大陈管事忙声解释道。

  方氏再想想,这话到也没错,三少爷就指着这间绣庄翻身,自然是着紧的很,可谓事事亲力亲为,大陈管事到真有可能做不了主,既然这样,方氏也不想为难人家,于是笑笑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好为难你,等我回去后,在三少奶奶面前求得应允,再来寻你吧。”话说着,就站了起来,翠莺忙跟着起身。

  “那成,到时候我自会好好安排。”大陈管事也跟着起身,客气一番,正待送她们出去,门外却是走进来一人。

  “大陈管事,你怎么不在店铺里看着。”来人径直走了进来,直接就问道。

  “请三少爷安,这不,方妈妈正好过来寻我有事,就谈了几句。”大陈管事忙上去作揖行礼,嘴里解释道。

  “给三少爷请安。”方氏也上去行了礼,翠莺如今已经不是陈府的丫鬟,自然就不必前去行礼。

  “方妈妈也在啊,这位是?”三少爷看了眼翠莺,觉得面熟,就开口问道。

  “这位是方翠莺,原先是府里四姑娘跟前的一等丫鬟。”方氏回道。

  三少爷盯着翠莺看了一会,脑子里渐渐想起了她,面色为之一变,许久才沉声道:“她……是林山的媳妇?”

  翠莺垂下头来,她没想到会碰到三少爷,也不是很想记起当年那事,可既然问起,她也只能闷声回了句,“是的,陈少爷。”

  方氏瞧着她,觉得她还是心存芥蒂的,想起当年的事,不觉为她感到难受,把原先想同三少爷提及接绣件的事给咽了回去,想着还是回去同三少奶奶说好了。

  三少爷却是许久没开口,只是直直地盯着翠莺看,面色变得沉重,往事不觉涌上心头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18:14

农家媳妇 ...

  三少爷一直沉默着,没说什么话,翠莺也不想久待,于是出声告辞,方氏也行礼说道要回府,三少爷颔首,方氏携同翠莺告退了出来。

  “翠莺,没事吧?”一出房,方氏便担忧问道。

  “没事,干娘你不用为我担心。”翠莺摇了摇头,一边往前走去,一边低声回道。

  方氏略叹了口气,安慰道:“没事就好,过去的事就不要记在心上了,林山也去了两年了,九泉之下应该也能安息了。”

  “嗯,不说这些了,干娘,那我先回去了。”翠莺也不想再提往事,略点了点头,就把话岔开了。

  翠莺和方氏说话间就已经出了绣庄,方氏在三少爷这边的新府邸里,是位内院管事,府里的事挺多,这会也该回府了,于是就笑道:“那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点,等我问了三少奶奶,有消息再去寻你。”

  “嗳,我走了,干娘你回去吧。”翠莺说着就挥了挥手,转身走了。翠莺瞧了瞧天色,估摸着回到林家村,也该过晌午了,家里还有好多活没干,想着就加紧了脚步,往回家路上赶。

  翠莺这边匆匆走了,绣庄内院的三少爷沉默了一会,就问道大陈管事,“方妈妈寻你有何事?”

  “方妈妈想介绍名绣娘来这边接绣活,就是同她一道来的那位小娘子。”大陈管事站在一旁,恭敬回话。

  “是她。”三少爷略微有些讶异,思忖了一会,询问道:“以你的眼光看来,这位小娘子的手艺如何?”

  “据方妈妈告知,她曾是府里的一等丫鬟,以往绣技绝佳,只是近两年很少动针线,她这趟也拿了几样小东西过来,我瞧过,确如方妈妈所言,底子挺扎实,不过现在有些生疏,绣小件应当不成问题,不过大宗摆设,只怕还得再多练上一阵子,把以往的纯熟找回来,那才行。”大陈管事细细分析了一遍说于三少爷听。

  三少爷仔细听了大陈管事的话,问道:“方妈妈有何说法?”

  “我同方妈妈说过,这事得三少奶奶点头才能作数,方妈妈说了,去寻三少奶奶,求得应允了再来找我。”大陈管事道。

  “嗯。”三少爷听完,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你安排安排,明日去找方妈妈,把一些不是很赶的绣件给那位小娘子绣吧。”

  大陈管事跟随着三少爷一路往店铺走去,听了他的话,点头称是,两人走出游廊,正待进店铺,三少爷停下了脚步,扭头对大陈管事道:“绣件就让小娘子接回去绣,绣庄就不必过来了。”一见到她,就会想起林山的死因,实在不想见到她,给她些绣活,让她能有些银钱安身立命就行了,至于碰面,那就能免则免吧。

  “是,三少爷。”大陈管事应承了下来。之后跟随三少爷身后,走进店铺里去。

  匆匆赶回家的翠莺并不晓得这事,自从见了三少爷,看他得知她身份后的样子,就觉得三少爷一定不想再见她,因此心里对这事已经不抱啥希望,很快就置诸脑后,只管紧赶慢赶地往回赶路。

  回到家时,赵壮、叶氏他们还未回来,去后头起屋的地方看了,赵强也已经不再,估计是回地里去了。王泥匠他们正在和泥,到没因日头当空而停歇下来,翠莺瞧他们挥汗如雨的,忙笑着道:“王师傅,这会正热呢,歇会吧,呐,那边有水,歇会喝口水吧。”

  “嗳,没事大妹子,等这边和好了,就会过去歇会的。”王泥匠抹了把汗,高声道。

  “那行,那我不打扰你们做活了。”翠莺说了就转身回前头了。在院子里没见到妞妞他们,去林婶子家瞧了,也不在,去东屋瞧了瞧,却见妞妞趴在炕上,手里拽着早上摘的野花,不知啥时候睡着了,估计是玩着玩着累了,趴下就睡着了。

  翠莺笑了笑,轻手轻脚将妞妞抱着转个身,让她仰着睡,再看一旁,赵福盘膝坐在,手里的小人书早跌在了脚边,人歪着,头耷拉下来打着盹,于是过去把他也抱着放好,同妞妞两人并排睡下,抬头瞧了眼,窗户半扇合起,半扇敞着,就伸手把合起的半扇也打了开来,有些风吹了进来,虽然不凉爽,可屋里总通风一些,孩子们也不至于会中暑。

  将两个孩子安置好,翠莺就去了厨房,想将早上洗好的绿豆烧了,进厨房一瞧,装绿豆的碗已经空了,揭开锅盖一看,锅里确实有烧好的绿豆汤,可却是只有一个锅底,汤水里飘着没几颗绿豆,一看就是装剩下的汤底。

  翠莺略有些皱眉,这咋弄的,总不可能是赵强烧了自个吃掉了吧,心里隐隐猜测到是谁的缘故,虽不悦,可也不想为这点东西计较,看一眼锅里剩下这些虽不多,装两小碗给王泥匠他们,应该还是够的,于是从木橱里取了小碗,分着装了两碗,已经用小碗装了,却还是有些浅,可这会也没处拿了,只能就这么意思意思算了。

  翠莺端着两碗有如清汤的绿豆汤,去了后头,刚好王泥匠他们和好了泥歇下手来,两人在一旁正咕噜咕噜喝水。

  “王师傅,大力,来喝点绿豆汤,大热天的,解解暑。”翠莺笑着向他们走去,嘴里唤道。

  “呀,大妹子,你咋这么客气。”王泥匠忙上前来,接过碗去,大力见师傅接了,于是也接了过去,两人仰着脖子咕噜咕噜几口就喝完了。

  翠莺心里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想拿点吃的东西招待一下,这会却成了这么一点清汤,弄得好小家子气,也不知道别人心里会不会笑话。

  “大妹子,多谢你了。”王泥匠喝完将空碗递了回来,翠莺接过碗,忙回道:“也没啥好东西,有啥好谢的,你们别见怪才是真的。”

  “哪里,哪里。”王泥匠同翠莺又客套了几句,翠莺接过大力喝完的碗,就转身往厨房去了。

  这会锅里已经见底,孩子们是没得吃了,哎,算了,翠莺心里想着,还有半包,等下回烧了再给孩子们吃好了。

  将锅碗都刷了之后,瞧瞧时辰也不早了,翠莺就开始淘米、洗菜,待会要烧晚饭了。还没洗好菜,赵强、赵壮、叶氏他们回来了。

  赵强回来就进了厨房,舀水冲了脚上的泥,搁下水勺,就去开了木橱,往里瞧了瞧,又关上了,拿眼在厨房四顾了一会,翠莺见了,就问道:“你找啥?”

  赵强笑笑走到她身边,“你不是说给我留碗绿豆汤嘛,是不是我烧得太好吃,孩子们都抢着喝完了。”

  “绿豆汤是你烧的?”翠莺停下洗菜的手,扭头看他。

  “是啊,你走了之后,我就同王师傅聊了几句,他们要干活我也不好打扰,反正没啥事,我就把绿豆汤烧了,等你回来,也差不多摊凉了,正好可以喝。”赵强在她身边蹲下,同她说着话。

  “你到好心,可惜孩子们啥也没喝到。”翠莺说着,继续洗手上的菜。

  “没喝到?咋会?”赵强疑惑问道。

  翠莺正待说什么,厨房棚外晃悠悠地走过来个人,手里捧着一海碗,进来就往水缸板上一搁,转身就往外走了。

  “弟妹,锅里的绿豆汤是你装了吧。”翠莺出身唤住了来人,也就是林氏。

  林氏扭头看她,说道:“我来厨房正巧看到,就装了些,我想大嫂总不会不肯吧。”

  “你要装我无所谓,可总得留点给孩子们吧。”翠莺其他都没关系,本来烧了就是给大家吃的,可连孩子们的份都不留,就有些过分了。

  “咋了,我装的又不多,再说,舅母和香儿她们也装了,干嘛光说我啊。”林氏不悦道。

  翠莺无话可说,这家人咋都这样。林氏见翠莺没再开口,就转身走了。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翠莺不想再多说啥,只是心里不怎么舒服就是了,到了晚上,翠莺同赵强躺在炕上,翠莺靠着他的胸膛,轻轻说道:“强子,咱们这新起的屋子,你说垒堵墙起来好不好?”

  “垒墙?垒在哪?”赵强低头看向怀里的翠莺,不解她为何这么说。

  “屋子四周全垒上,弄道门起来,咱们自个一处地方,你说好不好。”翠莺仰起头来,看着赵强。

  “这……会不会不好?”这样弄的话,等于两边隔绝,就好像变成不是同一家了,赵强觉得不太妥当,怕娘心里有芥蒂。

  “有啥不好的,你没瞧见今儿这事,就点绿豆汤,又不是啥贵价货,她们都要贪了去,往后咱们要是置办点啥,还指不定咋样。”翠莺想起今儿这事就不舒服,如今她身边有些银子了,往后肯定会陆续置办一些东西,冲着她们那样,叫她如何能放心。

  “可是这样做,我怕娘心里不舒服。”赵强还是顾虑到这一层。

  “要不你私下先探探娘的口风,瞧瞧娘的意思。”翠莺说道。

  “那行,我明儿去问一下。”

  “嗯,我心里想着是围起墙,还想建个鸡舍,这会咱们不是有点银子嘛,我就想去买点鸡仔回来,这个也花不了多少银钱,养着也不吃力,等喂大了,就能下鸡蛋拿去卖,也添一笔进项,而且,也能给妞妞吃,长长身子,你说是不是挺好的。”翠莺把自个的打算告诉了赵强。

  “这主意好,以前娘也想过,只是院子是篱笆围的,养了怕被人偷,也怕被黄鼠狼叼走,所以就一直没养。”赵强想起娘以前说过想养鸡,后来为了没钱筑墙的事就搁下了。

  “所以才说要垒墙,不管防啥,总归来说,垒了墙安全很多,不是嘛,你就这么跟娘说吧,别的就不要提了。”翠莺想想,如果说为了养鸡,而不是防林氏、丁氏她们,婆婆应该会答应的。

  “嗳,那我就这么去和娘说。”赵强一听这点子不错,就应了下来。

  翠莺到这会,终于舒了口气,想想往后住进新屋子里,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小天地了,心里开心了起来,不觉在赵强脸上亲了一口。

  “垒堵墙就这么乐啊。”赵强笑道。

  “你不觉得这样很好,我当然乐啊。”翠莺这会心里美滋滋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勾。

  赵强环住她的手紧了紧,头俯到她耳边,喃呢道:“这会,咱们是不是该做更高兴的事呢。”

  喃呢间,唇覆了上来。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18:53

34、农家媳妇 ...


  赵强第二日就把筑墙和养鸡的事告诉了叶氏,对于筑墙这事,叶氏心里到真有些不悦,不过想着能养鸡添加收入,也就没说啥,点头同意了下来。

  得到叶氏点头同意后,当晚赵强就拉着翠莺进屋,关起门来,把这事告诉了她,“媳妇,娘同意了。”赵强拉翠莺到炕边坐下,满脸笑意说道。

  “垒墙的事?”

  “嗯,就这事,我今儿同娘提了提,她说了让咱们垒,养鸡的话,她就更赞同了,还说要买鸡仔的话,去前田村的郑家买,郑家养的鸡是个顶个的好,很少有瘟的。”赵强把叶氏所说的话,一一转给翠莺听。

  “娘同意就好,那你明儿就同王师傅讲,要垒墙的话,估摸着还得重新丈量,屋子得往后挪些,否则这墙挨西屋太近,路都给埋了也不行,趁这会王师傅还没挖基,早些说了,也省得后面麻烦。”翠莺一听叶氏同意,自然开心得很,忙脱了鞋子,盘腿坐到炕上,同赵强商量起来。

  “嗳,那明儿我迟些去地里,等王师傅过来,把这事好好同他商量一下,看他要怎么弄。”赵强说道。

  小两口坐在炕上,说了好一会话,把这事细细地商量了一番,将一些细节敲定下来后才熄灯歇下。

  第二日,赵强早饭时就同叶氏说了,迟些去地里,叶氏应了,等吃完早饭,同赵壮去下地了,赵强则待在家里,等着王泥匠过来。

  翠莺收拾完了碗筷,想着趁今儿赵强在家,就让他帮把手,翻出箱笼里的冬被,取出来准备好好晒晒,被子经过梅雨季,不拿出来晒过的话,很容易发霉。

  赵强听了翠莺的吩咐,进屋从大木箱最底层翻出棉被,抱起出屋拿去院坝里晒,棉被抱在手臂里,感觉确实有些潮潮的,也有些轻微的霉味,等晒两个大日头,就能把湿气都给晒干,棉被就会松软很多,霉味也就没了。

  赵强抱着被子走进院里,只见翠莺已经取了两条板凳摆在篱笆旁,见到赵强过来,就接了他抱着的棉被,道:“你去后边取木板过来。”

  “嗳。”赵强将棉被给翠莺抱着,自个跑去后边茅草屋取出大块木板,拿到前头搁在板凳上,铺好后再接过翠莺手上的棉被,摊开来晒上。

  刚晒好棉被,抬头就见到篱笆外王泥匠带着大力过来了,忙将他们迎了进来,一边带他们去后头,一边同王泥匠说起了打算垒墙的事。

  翠莺想了解一下该怎么弄,就搁下手里的活,也一同跟了过去,三个人在后头商量了好一会,王泥匠仔细听了他们小两口的打算,略一思忖道:“这会改动问题不大,重新丈量过,往后挪些地方就行,要是等基挖好了,到那时就麻烦了。”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儿特意等着你过来,把这事早早告知你一声,这真是要麻烦王师傅了。”赵强忙笑着说道。

  “没事,也就耽搁一两天功夫,不碍事的,只是大兄弟你们可想好了,要是还有啥要改要加的,这会全说了,我也好有个数,趁早重新弄过,要是到后头再要改,只怕就不那么容易了。”为保险起见,王泥匠还是得确认一下,是否还有改动。

  “王师傅放心,不会再有改动了。”翠莺忙凑上话去,昨晚她同赵强都商量好了,有些小地方该弄的,今儿也都告诉了王泥匠,往后再不会变动,屋子就按现在说的这般建就行了。

  “那行,那我晓得该怎么弄了,大兄弟、大妹子放心。”王泥匠爽快应了,笑着说道。

  赵强、翠莺听了,忙笑着道了谢,翠莺见没啥事了,就回头去了厨房,赵强则还留在后头,听王泥匠吩咐,记下另外该准备的材料,今儿就得赶着去买来。

  赵强从后头出来后,同翠莺说了去买材料,就出了门。

  到了巳时,翠莺正从河边洗完衣衫回来,却老远见到了方氏的身影,正往他们院里走去,忙追了上去,喊道:“干娘。”

  方氏听到唤声,停下脚步扭头看来,见到翠莺忙笑道:“翠莺,有好消息。”

  翠莺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到了方氏跟前,问道:“啥好消息?”想了想,忙又道:“难道是绣庄的事。”

  “我还能有啥事,还不就这一件,呐,活都帮你带来了。”方氏笑着扬了扬手里蓝布包袱。

  翠莺原以为这事准黄了,打那天从绣庄出来,就一直没抱过希望,哪里知道,才事隔一天,这事居然就成了,着实出乎人意料。

  “还愣着干啥,快接了去啊。”方氏见她有些愣怔,便笑着推了她一下,把包袱递了上去。

  翠莺这才回过神,笑着道:“嗳,干娘,走这程路也累了,进屋坐会吧。”说着话,就把手里捧的装衣衫的木盆搁下,手在衣服上抹了几下,把残留在手上的水给擦干净,才接过方氏手里的包袱,挽着她进了屋。

  两人进屋后,翠莺将包袱放在炕上,打开来一看,是一套嫁衣嫁裙外带绣花鞋,是新嫁娘身上的行头,另外有各色绣线、绣针,还有绣绷和花样子,到是都挺齐全。

  “这套嫁服不用全身绣,就襟口、领子、袖口、衣摆、裙摆绣上就好了,呐,花样子全在这,哪个位置绣哪种图样都有写呢,也就是最普通的并蒂莲图案,对你来说,应当是轻而易举的。”方氏将衣裙摊开,拿着花样子比照给她看。

  “嗯,到真不难,这样最好,绣些简单的,我也有把握一些。”翠莺见确实都是些寻常花样,到是有些信心。

  “银钱是少了些,不过这些先绣着,往后肯定会接到大宗的,我对你的手艺有信心。”方氏笑道。

  翠莺笑了笑,将花样子放好,再将嫁衣、嫁裙小心仔细地叠了,放进木箱子里去,这可都是人家绣庄要交给客人的货,决不能有丝毫差池,否则可要砸了陈记的招牌,她可担待不起,因此她手上很小心谨慎。

  将嫁衣、嫁裙连带杂七杂八的全都放进木箱后,翠莺回到炕边坐下,想了想,不禁问道:“那日大陈管事不是说他做不了主,得三少奶奶点头才行,咋这么快这事又成了呢?”这点她确实有些疑惑。

  方氏瞧了眼翠莺,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她,见她一直盯着看,嗫嚅了一番,终还是将憋在肚里的话吐了出来,“其实那日咱们出绣庄时,三少爷就问了大陈管事,大陈管事把咱们寻他的因由都告诉了三少爷。”

  “他知道了?”翠莺略愣了愣,才问道。

  “嗯,都知道了,这事还是三少爷吩咐的大陈管事,第二日大陈管事就来寻了我,说是三少爷点了头,还吩咐了让你把活拿回家做。”方氏把这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翠莺。

  翠莺听了垂下了双眸,手指微微绞起,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他是想补偿吧。”

  方氏心里略叹了口气,安慰道:“不管是不是补偿,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用太过较真,反正你也是凭手艺赚银钱,并不是白捡的,而三少爷这样做,他心里也好受些,对你们两来说,不都是件好事。”

  翠莺也听得出来,方氏的话确实有道理,再想想,虽说三少爷当年推林山出去送死,是他心狠,这两年来,他心里估计也是有内疚的,不比她好受多少,再说如今她都已经嫁赵强了,还为往事纠结也没必要了,是该把这事慢慢淡了,于人于己都好。

  想到这些,翠莺点了点头,“我晓得了,干娘说得对,我是凭手艺赚钱,并不靠人施舍。”

  “那就好,你记住,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日子更重要,以前的事就忘了吧。”方氏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手背,正色说道。

  “嗯,我不会再胡思乱想,干娘你放心。”方氏的话说进了翠莺心里,是啊,如今有赵强这么疼她,日子过得很安生,何必还要再去计较以往的事。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不说了,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方氏站了起来,就准备回头了,翠莺送了她出院子,方氏临走前还吩咐了几句,“你这套嫁服不赶工,慢慢绣就行,等绣好后,就拿去绣庄找大陈管事,他会把银钱结给你的,要是有合适的绣活,他会再交给你的。”

  “嗳,我晓得了,干娘慢走,路上小心。”翠莺看着方氏走远,才转身回院子,过去将棉被翻了个面,两边都得晒晒,才能更松软,再去取了木盆,将刚才洗好的衣衫、衣裤拧干,趁着日头在院子里晾晒上了。

  将衣物晾晒好后,翠莺去寻了妞妞回来,安置她睡午觉,等她睡着后才出了东屋,去后头取了装凉白开的罐子,这会天气热,里面的水很快就喝空,将罐子拎了回去厨房,重新倒了一罐子再送去王泥匠他们那边,好让他们歇下来时喝。

  “王师傅,水放这了,你们口渴了就喝。”翠莺边将罐子搁下,边唤道。

  王泥匠朝她这边看来,笑着道:“大妹子,咱们晓得了。”

  翠莺搁下后,就不准备再打扰他们,正待转身走时,却是不经意撇见了后面篱笆外的身影,只见那人探头探脑的,好似在往她这边打量,见她看过去,忙头一缩,溜走了。

  虽然只是一撇,时间很短暂,可翠莺还是很肯定,那人是林荷,心里不禁纳闷,她这是做啥?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19:19

35、农家媳妇 ...


  翠莺也只是纳闷了一会,并没有多想什么,转身往前头去了。

  而那边的林荷却没有走远,只是躲在暗处偷看,见翠莺离开了,就又摸回赵家院子后头,张着脑袋打量王泥匠他们做活。

  看了一会,已经确定做得是泥匠的活,林荷眼珠子转了转,装作不经意路过的样子,笑着唤王泥匠他们,“两位师傅,做活啊。”

  王泥匠和大力扭头往后瞧了眼,见并不是认识之人,王泥匠就随口应了声,“是啊。”之后就没再理会,继续干手里的活。

  林荷却还是继续笑着道:“这是起屋子吧。”

  王泥匠他们这下是头也没回,林荷也不以为意,仍旧聊天般,笑道:“我有个妹子,家里也想起间新屋子,这些天正找泥匠呢,刚巧我打这边路过,见着两位师傅,就想打听打听,可有空接活。”

  林荷这么说了,王泥匠才算是有了同她搭话的兴致,停下手里的活,笑道:“如今这活我刚接,只怕没个把月好不了,你那妹子家里急是不急?”

  “这个我得去问一声才晓得,要是不急的话,过些日子我让妹子过来寻师傅你,要是急的话,那也没法子了,只能另找了。”林荷说得一套套的,和王泥匠拉着近乎。

  “那行,这些日我都在这家做活,来这找我就成。”王泥匠一听有活介绍,就更加客气了,放下手上的活,就往林荷那边走去。

  “嗳,我回去跟我那妹子说。”林荷见王泥匠往她这边走来,就知道时机到了,于是状似不经意问道:“刚我见有个小娘子站这边,师傅这是给她起屋子吧。”

  “对,前两天刚接的,往后给这大妹子和她家男人、娃儿住的。”王泥匠也不疑有他,随口应了句,正准备再打听新活的情况,林荷却是忙声道:“呦,你看我,耽搁师傅做活呢,我还是不在这添乱了,我回去一定把话带给我那妹子,那我先走了。”

  林荷说着就扭头走了,王泥匠想想,又喊着道:“我住孝义村,你那妹子也可以去那打听我,只要说王泥匠,没人不知道的。”

  “嗳,晓得了。”林荷远远应了一声,不一会就走远见不着身影了。王泥匠这才走回去,继续干活。

  林荷沿着河边走,到了赵家门前时,停下脚步,朝不远处的篱笆院望去,只看了一眼,嘴里轻哼了一声就收回了目光,继续急步往前走去。

  绕过河边大榕树,径直往林家院子去了,到了门前见院门敞开着,就小跑着进去,往堂上张了张,没见到娘张氏,就去了东屋,直接推开门,就见到张氏正躺在炕上,手里捏一把大蒲扇扇着风。

  “娘,我回来了。”林荷唤了一声,将门关了回去。

  躺着的张氏一见林荷,忙坐了起来,急着招手让她到炕边来,还没等她坐下,着急问道:“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

  “刚去瞧过了,的确在起屋子,我还同做活的泥匠打听过了,是方翠莺他们起的屋子,不会错的。”林荷掏出帕子抹着额上、颈间的汗,嘴里笃定说道。

  张氏听了,手拍着炕,恨声道:“这贱人,我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让她藏了银子去。”

  林荷见张氏颇有些激动,就接了她手里的蒲扇,帮她扇起风来,顺道给自个也扇几下,嘴里道:“娘你可别气坏了,也不定就是她藏了银子,这趟我去镇上找大哥,他不是说了,方翠莺又同陈家人有来往了,搞不好银子是陈家人给的呢。”

  “就算这样,陈家人能白给她嘛,还不是因为大山,陈家人给的可都是大山的赔命钱,怎么能让那贱人占了去。”张氏嘴里嚷着,手啪啪地拍着炕,气得够呛。

  “好了,娘,你在家闹天闹地,人家也不晓得,还是省口气吧。”林荷见张氏越劝到越闹腾起来,心里颇有些不耐烦。

  张氏根本不听,越想越气,这就爬下炕来,嘴里嚷道:“不行,我怎么都得把银子给拿回来,决不能便宜那贱人。”

  “娘,别傻了,赵家又不是没人的,两兄弟往那一杵,还不把你给掀翻了,就你这岁数,还怎么和人家动手。”林荷忙拉住张氏,她可不想老娘被人打了去。

  林荷这么一说,张氏到真止了步子,扭头道:“你这话到提醒了我,就咱们娘俩准要吃亏。”话说着,张氏略想了想,继续道:“干脆,明儿让咱女婿,你们家那口子还有你妹家的全过来,一起去赵家,给我好好闹他一闹,非得让她把银子吐出来不可。”

  “得了吧,妹夫才不会掺和进来,他那人精得跟猴一样,没好处的事,他哪会出力。”林荷说起妹夫李劲就嗤之以鼻,很是不屑。

  张氏当然也知道李劲的脾气,说好听了是圆滑,往难听讲的话,就是势利,确如林荷讲得那样,没好处是叫不动他帮忙的,可让她许给好处,她又舍不得,没法子只能退一步了,嘴里说道:“他叫不动,那你家的总能叫来吧。”

  林荷家里那口子林四郎到是老实人,真要让他过来,肯定是能叫得动,可林荷想着就算娘得了银子,往后也不可能留给她,这会家里谁都不出力,就他们出力,不是很亏,因此也不是很乐意,只应付道:“那我回去问声,这些日地里活多,也不知道他得不得空。”

  张氏心里正恼着,一见她那样,火蹭蹭地往上窜,出口就骂了起来,“平日里蹭吃蹭喝,有啥事都往我这边跑,揩起油水来,就啥都好,真到指望你们出点力时,就推三推四起来,既然这样,往后就别再登我这门。”

  林荷见张氏如此,想着真要把娘惹火了,拒她于门外的话,就少了蹭油水的地方,自然是不行的,于是忙赔起笑脸来,嘴里说着好听话,“娘你说的啥话,我不帮你还帮谁,你放心,就算四郎再忙明儿我也把他拖来,定不会让你吃了亏去。”

  这么说了,张氏才算收了骂声,林荷忙拉着她坐回炕上,蒲扇扇得可卖力了,“好了,娘不要再气了,把身子气坏了可不值当。”

  张氏坐下后可没歇空下来,心里还在想着主意,脑子里转了几转,突然道:“就咱们去估计也难成事,还得去找林氏族长,赵家是外姓人,在这边没有祠堂,我就不信,林氏宗祠的族长会帮着外姓人,而不帮咱们姓林的。”

  “这事用不用闹这么大,连族长都牵出来。”林荷觉得事儿闹大了,指定会被人说三道四,她还不想丢脸,被人当笑话看。

  “怕什么怕,你可是土生土长的林家村人,还怕姓赵和姓方他们这些外姓人,就这么定了,明儿就去找族长,要是还不行,就去找里正,我就不信拿不回银子。”张氏笃定说道。

  林荷见娘已经打定主意,又劝了几句还是无法打消她的念头,也就由了她,不再多说。

  张氏娘俩这边商讨着,那边翠莺却是一无所觉,只见过了晌午后,天就开始阴沉下来,天边涌起了阴云,天气变得尤为闷热,估计着就快下雷雨了。

  翠莺走出厨房望了望天色,就急步走去收了晒着的棉被,将板凳、木板都收回去后,就去了东屋,把妞妞唤醒,醒来后给她擦了把脸,将脸上出的薄汗擦掉后,原本还有些蔫头耷脑的妞妞,这会精神头回来了,缠着翠莺跟她玩。

  眼看就快下雨,翠莺自然没空陪妞妞玩,哄了她几句,一把抱起来将她带去林婶子家,赵福还同二娃子在一道,翠莺就把妞妞放他们一起,吩咐了赵福、二娃子照看她,并说了快下雨了,让他们不要去院子里玩了。

  把孩子都安置好后,翠莺返回家里,去后头让王泥匠他们收工,让他们早些回去,这才转身去茅草屋里取了几件蓑衣和几顶斗笠,用麻绳把蓑衣捆了,连同斗笠一道带着,出门去地里了。

  一路走去,天色却是越来越沉,黑压压的好似泼了墨一般,翠莺忙加紧步子往村外走去。等快到田头时,远远看见赵强、赵壮、叶氏他们已经在收农具了,看来也准备回去了。

  “强子,娘,二弟,要下雨了。”翠莺高声唤了起来。

  赵强最先扭回头来,见到翠莺正往他们这边急走来,忙直起腰杆,高声道:“媳妇,你咋来,天就快下雨,咱们这就回去了。”

  “我来给你们送蓑衣、斗笠,怕你们淋到雨,要是得了伤寒就糟了。”说话间,翠莺已经到了赵强他们身边,忙将手里的蓑衣、斗笠放下,动手解起麻绳来。

  翠莺这边解着麻绳,赵强、赵壮、叶氏他们很快收好了农具,等翠莺解开后,一件件递给他们,斗笠也一并递过去。

  接了蓑衣、斗笠后,几个人就往回赶了,到了半道上,风呼呼刮得厉害,闪电劈开了,

    趁着雨还没下大,赵强,赵壮,叶氏都动手穿起了蓑衣,穿好后戴上斗笠,可是家里就只有这么三件蓑衣,翠莺自个却没有。

    赵强穿好后,忙招手让翠莺过去,掀开蓑衣,让她钻进来,翠莺见确实很大件,就依言钻了进去,赵强忙伸手搂住她,带着她往回去了。

   这场雷雨轰隆隆的下了一夜,到第二天清晨,才算停歇下来。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19:45

36、农家媳妇 ...


  翌日一早起来,炕边地上都有些湿湿的,炕上也有一处小积水,茅草的屋顶到下大雨的日子,都会或多或少有几处漏雨,一般人家大多就这么将就着,等到实在漏得厉害,才找人拾漏修葺,可翠莺却不晓得这些,她打小在陈府长大,住的都是瓦房,就算到了林家,也是如此。

  翠莺瞧着一片湿漉,不免有些担忧,拿着粗布擦炕上积水时,就对着正穿衣衫的赵强问道:“强子,茅草屋顶这么容易漏吗?”

  “也不是,头几年都还好的,等时日久了就容易漏。”赵强说道。

  “咱们起的新屋也是茅草顶,久了不是也会漏,那咋办?”翠莺担心的就是这个,起个新屋不容易,自然想要住长久些。

  “我同王师傅讲过,屋顶多铺几层茅草,这样会厚实些,能多顶几年,你也不用担心,寻常人家都是这样的,等漏得厉害,找人修葺就行。”赵强到没觉得是个问题,哪户人家不都这么过来的。

  翠莺嗯了声,心里思忖着,要不要再拿些银子出来干脆盖瓦片顶,可那样的话,十两银子肯定是不够的,多开销的银子该怎么交代呢?

  她低头思忖一会,正想同赵强商量时,赵壮在门外唤了他出去,一时就收了心思,想着等晚上再问问。将炕上擦干后,出门去了东屋,想去瞧瞧妞妞的衣裤会不会被漏湿。

  进屋时,碰到叶氏正要出来,见到翠莺,忙道:“老大家的,你来得正巧,妞妞的裤子打湿了,我正想去你屋里拿条干的给她换上。”

  “那我去拿吧。”翠莺忙道。

  “那好,我还得把炕上擦干。”叶氏说着就转回头了。

  翠莺回屋从木箱里取了干净的裤子,再进东屋时,就见妞妞蹲在炕上,小手正拍着炕上的积水玩,叶氏嘴里说道:“妞妞,别玩了,福子,快带妞妞下炕去。”

  见如此,翠莺忙上去抱起了妞妞,将她抱离积水的地方,帮她换起裤子来。帮妞妞换好后,见着赵福也同样湿了裤子,就将妞妞放下了炕,朝叶氏问道:“娘,福子也湿了,正好我给他也换换,他的裤子在箱里吗?”

  “嗳,就在箱子里。”叶氏回道。

  翠莺正准备去开箱取赵福的裤子,一旁的赵福却是不干了,攥着裤腰就往后退,头直摇道:“我不换,我不换。”

  “不换咋行,要伤风的。”叶氏停下手,扭头责备道。

  “娘,你来……”赵福脱口而出,却又急急闭嘴,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左右瞧了瞧叶氏和翠莺,啥也没说,提溜着裤子就跑出了门。

  翠莺正愣怔着,不解赵福这是怎么了,叶氏却是扑哧笑了出来,“这小子,这么点就知道害臊了,老大家的,别理他,就由着他吧。”

  听了叶氏的话,翠莺也呵呵笑了起来,将手上的裤子又叠回箱子里去了,牵着妞妞出了东屋,见一夜雨下得地上泥泞一片,就将妞妞抱回了自个屋里,吩咐她在炕上玩不要乱跑,这才出屋去了厨房,做起早饭来。

  从厨房棚下往外看,能瞧见赵强、赵壮两兄弟正在篱笆旁忙活,昨儿不光雨下得大,风也是呼呼刮了一夜,围院子的篱笆被吹得东倒西歪,两兄弟这会正在将篱笆扭回去,翠莺切完腌萝卜,停下手等粥滚的当口,抬眼瞧他们忙活的身影,心里想着,还好新屋子要垒墙,用篱笆真的太不结实,不觉又想起屋顶的事,这会瞧来,真该好好考虑要不要铺瓦片顶了。

  等翠莺烧好粥,赵强、赵壮也忙完了,进堂来吃早饭,大伙吃完早饭,赵强、赵壮、叶氏他们如往常一样去下地了。

  翠莺收拾好碗筷,出了厨房,正打算去菜地,篱笆院外却走来了一行人,很快进了院子,翠莺抬头看去,就见到了一脸怒容的张氏,身旁跟着林荷,林四郎,还有林山的二妹林菊,这些她都是认识的,可他们几个簇拥着的一位约六旬的老人她却不认识。

  虽不知这行人过来何事,可心里却隐隐有所觉,肯定不会有好事,不免打起精神,迎了过去,“今儿怎么有空过来,来,来,都堂上坐吧。”话说着就将他们往堂屋带去。

  张氏他们到没想到她这般客气,一时也不好发飙,只能随着她进了堂坐下。翠莺请了他们坐下后,就笑道:“家里也没啥好招待的,我去给你们倒水。”不等他们开口,翠莺就出了堂,快跑着往林婶子家去了,在林婶子的院中见到正在玩泥巴的赵福和二娃子,忙唤了赵福过来,急道:“福子,你这就去咱家地里,把你大哥给唤回来,就说嫂子找他有急事,让他快赶回来,要快,记住没。”

  赵福到挺懂事,忙点了点头,吱溜就窜了出去,翠莺也不再耽搁,转身跑回家,去厨房倒了几碗水,端进堂去,笑道:“来,来,喝口水。”

  翠莺将碗都搁下后,张氏再等不及,张口就道:“今儿咱们请了林氏宗祠的族长过来,有事想要问个明白。”

  听了张氏的话,翠莺才晓得,堂上坐的六旬老人,是林氏的族长,连族长都出动了,翠莺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更加不安起来。

  “不知有啥事?”翠莺按捺下心中不安问道。

  张氏双眉一竖,当即就嚷道:“你说,你是不是私藏了咱们家的银两,拿来贴现在的汉子,你给我老实说来,别想瞒我。”

  翠莺心里早猜想张氏是为了银子,在她这个人眼里,除了银子,啥都不重要,这话一嚷,心道果然是,既然心里早有了这层想法,自然没那么慌张了,沉着气说道:“这是咋说的,我从林家出来那时,你可全都搜过,我有没有拿一个子,你清楚得很。”

  “你还敢抵赖,谁知道你是不是一早同姓赵的有私情,把银子藏在他这里,等着嫁过来就可以花了。”张氏急了,啥话都敢说得出来。

  翠莺听这话脸都黑了下来,冷着声道:“你讲话要积点口德,我在你们家那两年,可是清清白白、本本分分的,左邻右舍谁不知道,你休想污了我名声。”

  “还怪我说话不好听,也不看看你做的事,你要抵赖是吧,那我来问你,你不是私藏了咱们家的银子,哪来钱起新屋子,可不要说是赵家的钱,这林家村里,谁不知道他们赵家穷得叮当响,连娶媳妇都拿不出银子,硬是熬到二十多才娶上你这个寡妇,就这样的人家,哪来的钱起屋子。”张氏自觉有理,扯着喉咙一通嚷,句句咄咄逼人。

  翠莺哼笑了一声,道:“你难道忘了不成,出嫁那会,我不是有十两银子嫁妆银子带过来的,这可都是你点头同意了的,到这会又想耍赖了不成。”

  “十两银子能起屋子,骗谁。”一旁的林荷趁机插了一嘴,生怕张氏觉得她没帮上忙。

  “咱们起的是土夯茅顶的屋子,你们尽可以去打听,看十两够是不够,要再不信,咱们找的泥匠是孝义村的王泥匠,你们也可以去他那问啊。”翠莺底气十足,丝毫不怕他们去打听。

  张氏被这话哽了一哽,瞧了眼林氏族长,见他一脸不悦,忙又嚷道:“赵家这么穷,难不成还会拿出全副家当起新屋子,那往后用啥过活,你当人都是傻子不成,糊弄谁啊。”

  翠莺一时笑了起来,走到族长跟前,问道:“族长见多识广,你可曾听说,朝廷有无律条,是不准人拿全副家当起屋子的?”

  林氏族长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沉声道:“大军家的,你这就不对了,无凭无据靠自个猜测就想拿人问罪,往后可别再如此瞎胡闹了,都散了吧,我也先走了。”林氏族长摇着头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张氏一听族长都不帮她了,急着就站了起来,“族长,大军怎么说都是姓林的,我嫁给大军也就是姓林的媳妇,你是林氏族长,怎么能不帮咱们姓林的呢。”

  “我身为族长,怎么能跟着你们尽胡闹,别再说了,都回去吧。”林氏族长脸色一沉,显出了他身为族长的威严,张氏再不敢说啥,就此闭了嘴,眼看着林氏族长大步出了堂屋,离开了。

  还没等翠莺松口气,张氏狠狠瞪了眼她,伸手在八仙桌上用力一拍,手指着她就骂道:“别以为我会放过你,我就不信拿你没则。”嘴里骂着,就眼一转,看向一旁的林荷、林菊、林四郎,大声嚷着:“四郎、荷儿、菊儿给我去这贱人屋里好好搜搜,我就不信找不出来。”

  张氏嚷着就往堂外冲去,林荷、林菊、林四郎全愣了一愣,没想到娘会来这招,可既然她已经摆上道了,总不能放着她不管,只能都跟了出去。

  翠莺见着如此,心里一惊,忙也追了出去,想要阻拦他们,“你们干啥,光天化日下要抢东西不成,来人啊,有强盗。”翠莺也不管不顾了,直着喉咙就嚷了起来。

  这边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丁氏、林氏、叶香,全都跑了出来,瞧着几个人横冲直撞的,也搞不清楚状况,本能反应不是过来帮忙,反而是全躲回屋去,免得殃及池鱼。

  眼见林家的人往屋里闯去,翠莺急得直叫,却没人来帮衬,让她一下慌了神,正在这当口,篱笆院外箭一般冲进个人来,上来就给林四郎狠狠一拳,林四郎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了。

  突变让大伙全愣住了,翠莺慌忙扭头看去,赵强已经窜上来,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呲目怒喝道:“谁敢伤我媳妇,我打死他。”

  赵强块头大,人比林四郎壮实很多,这一拳又是盛怒之下打的,所以这么一拳,就把林四郎打趴下,一时站不起来,剩下一群娘子军,哪里还敢造次,张氏看着赵强怒红的脸,头皮一下麻了起来,嘴里颤声嚷着:“你,你,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话还没嚷完,几个人搀着林四郎逃也似地跑了,跑出篱笆院后,张氏扭头看院中的赵强和翠莺,双眼透着凶光,咬牙低声道:“你们等着瞧。”之后扭头对林荷道:“咱们这就去镇上,去找你大哥,他肯定有主意。”

  林荷见丈夫被打,此时心里也火大得很,一听张氏如此说,正中她下怀,忙应了下来,吩咐了林菊送林四郎回去,两人径直就往镇上去了。

  院子里的翠莺见着林家人走了后,总算松懈下来,想起刚刚那场面,人还有些愣怔,一时回不过神来,赵强见她如此,回身将她搂进怀里,安慰道:“媳妇不用怕,有我在,没人敢伤你,别想了,回屋歇一会,定定惊吧。”话说着,就搂着她往屋里去了。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20:09

37、农家媳妇
    翠莺在赵强陪同下回了屋,妞妞还在炕上玩,并不知晓出了什么事,翠莺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坐在炕上越想越不对劲,突然站起来道:“这些银子被他们惦记上了,放家里只怕不得安生,还是得拿走才行。”

    赵强见她神情紧张,就一手将她连同妞妞揽进怀里,安慰道:“不用这么担心,有我和二弟在,他们就算是明抢也没那么容易。”

    被赵强搂进怀里,翠莺稍稍安定了一些,低头看着妞妞,思忖了一会,又摇起头来,仰脸看他道:“还是不行,你不晓得张氏的脾气,她那人是整个钻钱眼里的,为了点银子,啥事都干得出,当初为了我带回去的那些银子,整日想着法折腾我和妞妞,终还是让她得了手,银子给占了,把我和妞妞也赶了出来。”

    听翠莺如此说,赵强也能想象她当初在林家的日子,心里不免愤恨张氏,对她自是愈加怜惜,厚掌抚着她的背,柔声道:“当初只有你同妞妞,孤儿寡母自然敌不过他们,可如今不是还有我嘛,就不用再怕他们了。”

    “我不是怕他们,而是闹腾起来,娘和二弟他们会怎么想,还是把银子拿走吧,就算让他们搜也搜不到啥。”翠莺还是觉得放家里不安生,张强正待再说什么,翠莺却是从他怀中离开,站起身来,道:“要我要去趟镇上,把这些银子拿去干娘那里。”说着话就把妞妞放回炕上,往墙角的木箱走去。

    见她已经拿定主意,赵强也不好再说啥,只能道:“那我陪你去吧。”

    “嗯。”翠莺扭头看他,眼里带着感激,瞅了他一会就转回头去,掀开木箱取出包银子的小包,交给赵强,让他贴身放好,之后两人抱着妞妞出了门,将妞妞交给了赵福同二娃子带着,两人匆匆往镇上去了。

    一路急赶着到了淮义镇,翠莺带着赵强就直奔宝坪路,因她不晓得方氏住所,而唯一能询问的人就只有大陈管事了,所以直接去了宝坪路上的陈记绣庄,若能找到大陈管事,就能打听出方氏的住所。

    到了绣庄门前往里瞧,许是昨天下雨的缘故,铺子里到没她上趟来那么热闹,略有些冷清,四顾看了看,也没瞧见大陈管事的身影。

    翠莺跨过门槛,进了绣庄,见着有伙计走过来,忙客气询问道:“这位小哥,不知你们大陈管事可在?”

    “找大陈管事啊,他在后院,你等着,我去帮你请他出来。”伙计到挺热络,客气答着她的话,说完就转身往后边去了。

    “多谢小哥了。”翠莺忙声道谢,看着伙计从铺子后边出去后,就站在店铺里等待起来,赵强走到她身边陪着她。

    翠莺、赵强正等着大陈管事时,店外进来个人,一时店内伙计全躬身作揖,口呼道:“三少爷。”

    翠莺一滞,扭头看了过去,就见一身湖蓝锦袍的三少爷缓步走进绣庄来,身旁跟着小厮,进来后手摆了摆,示意伙计们都各忙各去,往店铺里环顾了一周,就举步向店铺后边走去,翠莺见他走去,吁了口气,虽然心里芥蒂已经解除,可还是不太想见到三少爷,不碰面对大家都好。

    可三少爷走出了几步,倏然停住脚步,扭头向翠莺这边看来,两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翠莺见避不过去了,就略微颔首,称道:“陈少爷。”

    三少爷见着她,双眸忽而一暗,朝站在她身旁的赵强看了一眼,没说话就径直走了。

    赵强看了眼三少爷的背影,低头看向翠莺,翠莺忙道:“是陈员外家的三少爷,我以前的主子。”

    “哦。”赵强应了声,没再多问,不多时,大陈管事从后院出来了,翠莺一见他,忙迎了过去,笑道:“真是劳烦大陈管事了.”

    大陈管事还是一贯的客气,笑着回道:“哪里,不知寻我有何事?”

    “我有事想寻方妈妈,只是她刚来淮义镇,我不知她住所在何处,只能寻到大陈管事这了,不知你可知晓方妈妈的住所,可否告知。”

    “哦,是寻方妈妈啊,她就住在新置的陈府后巷,陈府在大前路上,很容易找的,你一问便知。”大陈管事回道。

    翠莺一听有了住址,忙声谢道:“多谢大陈管事,那我就不打扰大陈管事,先告辞了。”

    大陈管事将他们送到店外,这才转身进了店铺,翠莺、赵强一同往大前路上去了。到了大前路,稍一打听,就找到了陈府。

    站在陈府门外看去,大红朱门上挂着匾额,上书“陈府”两字,门外有几级台阶,台阶两边坐着石狮子,石狮子已经略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20:29

38、农家媳妇
    翠莺和赵强回到家时,叶氏同赵壮也已经从地里回来,翠莺瞧着天色已经不早,就不再耽搁,进了厨房做晚饭,而赵强则被叶氏唤进东屋去,翠莺心里多少有数,肯定是要问今早的事,不知道叶氏心里会是怎么想的。

    赵强进到东屋时,见到除了叶氏之外,丁氏也坐在屋里,心里马上就明白过来,肯定是丁氏嚼了舌根,果不其然,他刚一进屋,丁氏就连忙问道:“强子,你媳妇到底有没有私藏银子,会不会是瞒着你干的,你定是傻呼呼被蒙在鼓里,啥也不晓得。”

    这话怎么听都不怀好意,赵强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回了一句,“咱们家的事,舅母是不是不该管太多。”

    丁氏被顶了一句,自然不悦,嘴里忙嚷了起来,“大姐,你瞧瞧你们家强子,我这可都是为他着急,他不领情还说这种话,如今他眼里就只有他那个媳妇,咱们都得靠边站了。”

    叶氏显然也不太高兴,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弟妹别往心里去,我会帮你骂他,这样吧,你先回去歇着,别气坏了身子才好。”

    丁氏见叶氏这般没脾气,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直道她太好商量了,叶氏又劝了几句,丁氏才不情不愿出了东屋。

    屋里只剩下赵强和叶氏,叶氏这才沉声说道:“你是个懂事的,啥事都有自己的主张,娘向来不担心你,只有这亲事却是不顺,先是为了小梅耽搁这么久,后来又死心眼瞧上名寡妇,当初我早说了往后肯定麻烦事多,你又不听,好了,如今真出事了,你说要怎么办吧。”

    “娘,这事不怨翠莺,是那家人不厚道。”赵强急道,他不想娘误会媳妇。

    “怨不怨的先不提,人家闹上门来,事肯定会传扬出去,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那得多丢人,唉,真是不省心。”叶氏说着,眉头都皱了起来,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被人指指点点过,心里难免忐忑。

    赵强也知道娘担心他,就安慰道:“娘不要担心,这事咱们会好好办的。”

    就这么说两句,自然不能打消叶氏的担忧,赵强只能又安慰了几句,临出屋时,心里略犹豫了一番,不知要不要同娘说银子的事,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等林家的事完全消停后再说吧。

    到晚上赵强同翠莺提了叶氏的担忧,翠莺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为了她的事,让赵家的人都要被流言困扰。

    “你也别太担心,家里没银子放着,林家的人闹也闹不出啥,村里的人也就看看热闹,过段日子就会淡了,到时候,娘就能看开了。”翠莺轻轻安慰赵强。

    赵强也知道这理,抚了抚翠莺的背,说道:“别想了,早些睡吧。”

    翠莺略微颔首,轻轻靠在他的胸膛,闭上眼脑子里却乱糟糟的,直到大半夜才睡着。

    翌日吃过早饭,赵强还是要去下地,临出门前,吩咐翠莺道:“要是有啥事,就让福子或二娃子快些来地里唤我,你自个小心着点,知道不?”

    “嗯,我会的,你放心干活去吧。”翠莺点了点头,目送赵强、赵壮、叶氏走去,直到他们绕过大榕树,才收回目光,回院子里去了。

    翠莺还是如往常一样做家务,可不知咋的,今儿特别心不在焉,刷锅洗碗时,忘了洗筷子,在菜园子里时,除草又划破了手,给王师傅他们提水罐时,差点失手把罐子打破,反正啥也不顺手,心里总隐隐感觉到不安。

    直到过了辰时,篱笆院外快步走进个人来,却是林荷,见到翠莺,她也不喊不闹,只说道:“你快随我去趟祠堂,里正和族长都在那等着呢。”

    就见到林荷一人,翠莺已感意外,此时听了她的话,心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戒备地望着她,道:“你们又搞什么事,不说清楚,我不会过去的。”

    “呦,架子不小,连里正都请不动你了,你想清楚,里正可是你能得罪得起的。”林荷不怀好意地笑道。

    “我本本分分过日子,从来没同里正打过交道,我只是想问清楚事情,何谈得罪他。”翠莺沉住气说道。

    林荷说不过她,脸上再挂不住,面上一沉,道:“我没那闲工夫同你耍嘴皮子,你自己看着办,要是不去的话,可别后悔。”

    林荷的语气很笃定,翠莺心里有些犹豫起来,就怕林家人在背后捅她一刀,搞什么幺蛾子迷惑里正、族长他们,到时候她百嘴莫辩,想到这些,翠莺决定还是跟着去一趟,于是解了身上的围裙,道:“等我吩咐几句,就跟你过去。”

    翠莺话说完,就走出院子,往林婶子家去寻赵福,林荷到是没有阻止,只是掏出帕子擦着额间的汗珠,嘴里不耐烦催促道:“快些,这大日头底下,想热死人不成。”

    翠莺没理会她,寻了赵福就低声吩咐道:“福子,你快去地里寻大哥,让他快来林氏祠堂,记住没?”

    “嗳。”赵福应了一声就拉着二娃子撒腿跑去,翠莺见只剩妞妞一人,就让在忙活家务的林婶子家的三女儿林娟照看一下,这才出了林婶子家,到了林荷跟前,道:“走吧。”

    林荷撇了她一眼,没再说啥,转身就走去了,翠莺随后跟了过去。

    林氏祠堂在村口的道旁,那里原先是一座庙,村里的老人都知道,在四五十年前,这座庙香火挺旺盛的,后来庙里的老僧人相继离世后,香火渐渐冷清下来,到近十来年,这座庙已经完全荒废,后来林氏祠堂因破旧而倒塌了多处,族长就暂且将祠堂迁入了这座庙里,从此就再没挪出来。

    翠莺跟着林荷一路到了祠堂外,林荷径直就跨过门槛走了进去,翠莺略有些不安,明知道赵强不可能这么快过来,可还是扭头瞧瞧通往村外的这条道,黄泥道上空荡荡的,并没有一道身影,翠莺这才收回目光,深吸了几口气,跨了进去。

    走进祠堂,就看见书着“林氏祠堂”四个大字的匾额之下坐着三名老者,最左边林家村的里正、中间的林氏族长,她都见过,最右边的却不知何人,不过瞧着应该也是林氏族里有名望的长辈。除了这三位老者,剩下的就是张氏、林荷、林四郎并几名林家的亲戚,也就是叔伯兄弟什么的,声势上到比上次大了很多,再加上在祠堂里,也显得严肃庄重了很多,翠莺瞧了,心里更加忐忑,不知道张氏这回搞得什么鬼。

    “里正,族长,这可关系到咱们林氏的血脉香火,你们怎么都得给咱们做主。”张氏见翠莺进来了,忙抢上去,在三名老者面前开了口。

    翠莺一时懵住,对张氏的话反应不过来,左右瞧了瞧张氏同三名老者,不知道该说啥。

    这时居中的林氏族长慢悠悠开了口,“林门第十一代林大军次子林山,娶妻方氏,乙亥年四月猝亡,膝下留有一女,现随方氏身边,可谓属实?”

    翠莺听着族长的话,心里有那么一下窒住,这一整天的不安到这时,终于到达了顶峰,扭头盯着张氏他们,声音开始发颤,“你们,你们打什么主意?”

    张氏横撇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并没说话,只是站一旁看着林氏族长,很快族长又问了一遍,“可谓属实?”

    翠莺得不到答复,只能告诉自己镇定,对着林氏族长慢慢点了点头,林氏族长得到她的肯定,这才继续开口道:“今林大军之妻林张氏欲将林氏血脉,林山之女带回抚养,方氏可愿应承。”

    “不行,妞妞是我的女儿,谁也不能带走。”翠莺再自持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这可由不得你,妞妞是咱们大山的女儿,是姓林的,不是姓方。”张氏立马冷声道。

    翠莺又是害怕又是愤怒,指着张氏就喝道:“你到底打什么主意,要是你对妞妞有点祖孙亲情的话,当初我嫁出来时,你也不会提都不提要妞妞留下,如今却想要她回去,根本是假惺惺,我绝不会让妞妞离开我半步的,你们趁早绝了这心思。”

    “这说的啥话,我当初见妞妞小,心疼她不想让她没娘照顾,可这会瞧着,赵强对你挺好,只怕很快就会怀上,到那时,只怕妞妞就不吃香了,我自然不想咱们林家的血脉受苦,这才禀了族长和里正,让他们主持公正,将妞妞重新带回林家。”张氏一番振振有词。

    “妞妞是我女儿,我怎么会让她受苦,你不要在这含血喷人。”翠莺大声道。

    张氏不想同翠莺再吵下去,直接就对着林氏族长道:“这林家血脉的事,还请族长做主,主持公道。”

    “不管妞妞是不是姓林,她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谁比我更有资格抚养照顾她,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翠莺双眼一沉,斩钉截铁道。

    双方一时陷入僵持,正在这时,祠堂外传来稚嫩的哭音,“娘……娘……”

    翠莺一听,心都揪了起来,猛回头就见到了林菊正抱着妞妞快步走进来,妞妞却是满面泪水,整个身子扭得厉害,双眼往翠莺这边直直盯着,双手张开就是很想她抱,翠莺哪里还顾得了其他,转身就往妞妞那边跑去。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21:02

39、农家媳妇 ...
  翠莺还没跑到妞妞跟前,就已经被林荷、林四郎给拦住了,翠莺这会已经急疯了,奋力推搡着林荷,嘴里大喝道:“你们敢动妞妞,这辈子我跟你们没完。”

  两边正推搡之际,赵强老远听到翠莺的喝声,忙跑着跨进林氏祠堂,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抡起拳头就要打人,可张氏带来的叔伯兄弟们也不是摆着看的,一见如此,全冲上来拦的拦,拉的拉,赵强一时也动弹不得。

  这边乱成一团,那边张氏却趁机在林氏族长、里正面前说道:“族长、里正你们瞧,这赵强脾气这么燥,指不定以后会打娃儿,我怎么放心让孙女待在这样的人身边,你们可一定要为咱们做主。”

  瞧着乱糟糟的,林氏族长和里正都皱起了眉头,三人头凑着头商量了一会,就由林氏族长开口道:“你们都不要闹了,咱们已经有了决定。”

  翠莺听了忙叫道:“你们都住手,住手。”林家的一众叔伯兄弟纷纷住了手,散了开来,翠莺这才从包围中将赵强拉了出来,瞧着他嘴角破了点皮,手上红紫了几块,其他地方到没伤着,总算放心了一点,此时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妞妞伊伊呜呜的哭声就更加刺耳,听在翠莺耳里,只觉心里一揪一揪地痛,可对方人多,她也只能忍着,扭头看向林氏族长,听他说出决定,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

  林氏族长定了定神,慢悠悠说道:“子息一事关乎重大,林山之女乃林氏血脉,由林氏一门带回,实属顺应伦常,其母方氏不舍之情,也应顾及,往后允她多探望,林氏一门不许多加阻扰。”

  寥寥几句话,就把妞妞划归到张氏那边,张氏当即得意地朝翠莺撇了眼,翠莺整个人都呆住了,此时她是争也争不过,抢也抢不回,只觉心凉了大半,脑中眩晕不已,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所幸赵强在身后揽着她,不然她真的脚下无力,站都站不住了。

  赵强见她如此,心里火冒三丈,张嘴嚷道:“林氏怎可如此欺人,明知娃儿不可离开亲娘,却还要硬生生拆散娘儿俩,这算是什么道理,这种说法咱们不服。”

  “不服?你当你是谁,这儿是林家村,啥事都由咱们里正同族长做主,哪容你撒野。”张氏撇着嘴骂道。

  赵强正待再说什么,张氏却再不理他,径直笑着对林氏族长、里正他们道:“真是多谢族长、里正给咱们主持公道,那咱们就先告辞了。”话说着张氏转身就带着林荷、林四郎、林菊、妞妞及各叔伯兄弟出祠堂了。

  翠莺这时才算缓过一些劲来,见张氏他们要将妞妞抱走了,急得不管不顾就扑了上去,想抢回妞妞,“你们不能带走妞妞,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

  张氏见她还要纠缠,就一把抱过妞妞,大步往祠堂外去了,而林荷他们则阻阻拦拦不让翠莺追上去,张强哪能眼见翠莺吃亏,忙也上来拉扯起来,一大帮人就这么拉拉扯扯出了祠堂。

  等出祠堂后,林荷突然扭住翠莺的胳膊,头凑到她耳边急声道:“想要妞妞就听我说。”

  翠莺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直直看着林荷,林荷松了手,仍旧压低声道:“我大哥已经打听过了,当初陈家给了一百两的赔偿银子,这可都是我二弟的赔命钱,你尽然想吞了,我告诉你,想要妞妞,你就把这银子给吐出来,否则免谈。”

  原来这番劳师动众,绕来绕去还是为了银子,翠莺早应该料到,这家人就是钻钱眼里的,不过,这话一说出来,翠莺反而松了口气,只要他们不是真的要把妞妞夺走,那就什么都好说,要银子就给银子,她啥也可以不要,除了妞妞。

  知道他们的目的后,翠莺稍稍安心了一些,看着林家一群人走远后,忙拉着赵强道:“咱们这就去镇上找干娘,把银子取回来都给他们,这样妞妞就能回来了。”

  赵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总觉得翠莺有些失了理智,这事真如她说得这样,给了银子就能解决?只怕后续麻烦事也会很多,不觉沉声道:“这事还得好好商量再行事为好。”

  “妞妞在他们那边多待一会我都害怕,我等不及了,我这就要去取银子,你要是不去,那我自个去。”翠莺此时一心只想着要把妞妞尽早带回身边,其他的她一律不愿多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翠莺说着话,就着急转身想走,赵强见她如此失去方寸,阵脚大乱的样子,哪里放心她一人前往,只能将劝语收了回去,上去拉住她,道:“我陪你去。”

  赵强这话一说,翠莺扭头看他,见他不管如何,还是一直愿陪着自己的,心里不免镇定许多,略颔首道:“咱们快些走吧,再迟到镇上都晚了。”

  赵强点了点头,大步往前走去,夫妻两人就一路匆匆赶到了淮义镇,去了大前路上的陈府后巷,进了方氏那间院子,她仍旧不在屋里,翠莺只得又给了院里的小孩赏钱,让他们去陈府传话,可这回小孩传话回来后,隔了许久还未见到方氏的身影,翠莺愈发焦急,一个劲地在院中踱步,双眼不时往门外瞟,一心盼着方氏快些出现。

  也不知等了多久,方氏终于姗姗来迟,她还未跨进院子,翠莺就急步迎了上去,“干娘,你终于回来了。”

  方氏毕竟同翠莺相处多年,一见着她,就觉得神色不对,忙拉着她的手往自个屋里带去,赵强也一同跟了进去,将门关了后,方氏忙问道:“咋了?瞧你那脸色,是不是出了啥事?”

  翠莺打小没有在父母跟前生活过,一直都是跟在方氏身边,方氏就好比自己的亲娘一般,如今见着她,所有的焦急、害怕、委屈都涌了上来,直冲眼眶,瞬间泪盈于睫。

  或许是翠莺打小就如同孤儿一般,所以她性子还是比较坚强的,方氏同她生活十几年,很少看她落泪,更加没见过她如此失分寸,慌忙揽她入怀,伸手擦拭她的眼泪,焦急道:“别哭,别哭,有啥事告诉干娘,有干娘在,没人能欺负了你去。”

  翠莺此时却已经泣不成声,泪水止也止不住,想张嘴说话,却都是泣声,连不成一句整话,赵强见了,忙上去道:“干娘,还是我来说吧。”

  方氏一边拍着翠莺的背安慰她,一边扭头对着赵强问道:“你快说,出了啥事?”

  赵强就一五一十将今儿发生的事全告诉了方氏,连同林家放的话,以及翠莺想将银子给林家人,以赎回妞妞的打算全一股脑说了出来。

  “居然,居然有这样的人家,简直欺人太甚。”方氏听了,脸立马一黑,气得头上都快冒烟了。

  赵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火冒三丈的方氏,只能说道:“干娘可别气坏了身子,那样我和翠莺怎么过意的去。”

  方氏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心里的火稍稍按奈一些下去,这才将靠在她肩头的翠莺扶正,一边抹着她的泪,一边道:“别哭了,这会不是哭的时候,你是妞妞的娘,你要是这会垮了,妞妞咋办。”

  方氏的话正中翠莺的心坎,再加上这会情绪发泄了出来,心绪已经稳定不少,于是忙点了点头,自个擦起来泪来。方氏这才将翠莺扶到椅子上坐下,正色说道:“银子是你的,我只是代为保管,你想取回我本不应说啥,可我既然是你的干娘,就不想你做错事后悔,因此我说一句,你要将这银子给林家人,这法子我不赞同。”

  “干娘……”翠莺仰头看向方氏,这会人已经镇定不少,再没那么慌张,脑子也多少没那么糊了,自然知道这样做确实不妥,可一时又想不出有啥好点子能将妞妞带回,因此急声想问方氏。

  方氏一时截住了她的话,道:“你这回服软,把银子给了他们,那么有一就有二,那些贪得无厌的人,自会抓住你这处软肋,不断地向你讹银子,你说你有多少银子能满足他们的胃口。”

  这些话确实说中了这事的隐患,翠莺心跟着沉了下来,静**在那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事得好好考虑考虑。

  “对付这种人,就不能手软,得给他们些苦头吃,打得他们趴下,以后再不敢打其他主意,这样才能永绝后患。”方氏沉沉地说出这番话,眼里蓄着寒光,想她在深宅大院里打滚了几十年,有啥狠辣手段没见过,这些人胆敢欺负到她干女儿的头上来,不让他们瞧瞧她的手段,他们怎么会知道,姓方的没那么好欺负。

  “干娘,可眼下妞妞在他们手里,我怕……”翠莺心里也觉得方氏说的有道理,可又担心妞妞,难免忐忑不安。

  “你不用怕,给干娘点时间,定然制得他们夹着尾巴做人,再不敢在妞妞身上打什么歪主意。”方氏话说得很是笃定。

  翠莺自然是相信方氏的,于是抓着她的手,问道:“那干娘,咱们该怎么做呢?”

  “你们啥也不用管,先在我这住下,最多等个一两天,事情一定办妥。”方氏拍了拍翠莺的手道。

  翠莺就这么被方氏留了下来,赵强因匆忙来镇上没知会过家里人,怕叶氏他们担心,翠莺就让他回去,赵强安慰了她一会,说道明日一早再过来镇上,这才离开了方氏的院子,回林家村去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21:32

40、农家媳妇 ...
  赵强回到家时,叶氏已经从地里回来,赵强忙将今日的事说了说,告知叶氏翠莺得待在镇上几日,家里的家务只能拜托她了。

  叶氏听了事情的原委,略点了点头就进厨房去了,待到晚饭吃完,锅碗都没刷就将赵强唤进了东屋,关起门来说话。

  “你媳妇想将妞妞带回来,那你咋想?”叶氏让赵强坐到炕边,问道。

  赵强想也没想,就回道:“自然得带回来,娘咋这么问。”

  叶氏瞧了瞧门窗,见全都关紧实了,这才压低声道:“你咋这么死脑筋,妞妞可不是你亲生的,你这是在替人家养娃,等大了,还指不定会不会孝敬你这个后爹,何不趁这机会,干脆点将妞妞还给人家。”

  这话说得赵强颇为讶异,没想到娘会这么说,讶异过后心里起了些踌躇,娘这番话说的都是现实,是为了他好,这个他是知道的,可想起媳妇,又觉得这么做对不住她,颇有些左右为难,一时低头沉默,不知道该说啥。

  赵强心里略挣扎了一会,脑子中始终萦绕着媳妇伤心欲绝的样子,终还是不忍心,挺直腰板,抬头看着叶氏,正色道:“娘,妞妞是媳妇的心头肉,要是失了妞妞,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挨得住,我不能这么做,就算给别人养娃,就算妞妞大了不孝敬我,为了媳妇,我也认了。”

  叶氏见他如此说,就知道他下不了狠心,于是又劝说道:“这会妞妞带走,你媳妇是伤心,可往后你们肯定还会有娃,到那时候,你媳妇就会慢慢淡掉,久一些就会没事的。”

  赵强好似下了决心,再不犹豫,回道:“娘,我知道你一心为我着想,不过我已经打定主意,这事往后都不要再提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氏也知道多说无益,只能叹口气道:“也不知你上辈子做了啥对不住媳妇的事,这辈子得这么还,我这当娘的,还有啥好说的。”

  “娘……”赵强也知这事让娘心里不舒服了,正想开口安慰几句,叶氏却是站起身来,直接道:“别说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看着叶氏径直开门出去了,赵强愣了一会,也出了东屋回自个屋去了。晚上躺在炕上,这事在脑子里思来想去的,许久才睡去。

  翌日起来,叶氏就同赵强说了,地里的活一时安排不过人手,让他今儿留在家里下地,等明儿再去镇上,赵强应了下来,和赵壮一同去下地,心里想着早点去见媳妇,因此地里回来后,趁着天还没黑,就赶着去了镇上。

  到了方氏院里,天都已经黑了下来,上去叩门,来开门的是翠莺,只见她脸色憔悴了很多,赵强忙进屋关了门,扶着她坐到椅子中,担忧道:“地里的活实在安排不过来,到这会才得空过来,你脸色咋这么差,有哪不舒服吗?”

  “我没事。”翠莺摇了摇头,回道。

  赵强扭头四顾,却没瞧见方氏的身影,“干娘呢?”

  提到方氏,翠莺眼里的着急之色更甚,抓着赵强的手臂道:“昨儿你离开,干娘安置了我后,就出门了,说去办这事,可到如今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咋样了?”

  “媳妇,别急,也许待会就回来了呢。”赵强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

  翠莺靠在他肩头,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两人就这么静静等着,却是等到大半夜,方氏都未回来,在赵强一再劝慰下,翠莺才肯歇下,却也是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睡。

  第二日赵强继续陪着翠莺等,可一早上过去了,还是未等到方氏,托了院里住的另外两家的人传话,却都道方氏不在陈府里。

  人也无处寻,翠莺只能耐着性子等,直到近午时,方氏才匆匆回来了,翠莺一见到方氏的身影,忙迎了过去,急道:“干娘,你可好找,这都两天了,急死我了。”

  “别急,事都办了,快随我去林家村找他们去,外面衙差还等着呢。”方氏刚一见到翠莺,气都没歇一口,就拉着她往外走,嘴里说道。赵强自然也不耽搁,一同跟着去了。

  “衙差?”翠莺略一愣怔,脚上只停了一瞬就又被方氏拉去,忙收了心思,三步并两步地急步走去,出了院子,就见到两名衙差打扮的汉子站在门外。

  方氏拉着翠莺走了上去,赔笑着说道:“两位差大哥,人都来齐了,咱们这就去吧。”

  衙差撇了她们一眼,啥也没说,径直提步走去,翠莺憋了一肚子的疑惑,却又不想耽搁,只能亦步亦趋跟着,待到路上,再悄悄询问了方氏,方氏大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说,翠莺这才彻底放心下来,整个人都为之轻松不少,脚上的步子就走得更加快了。

  进了林家村的村口,翠莺就在前边带路,领着他们往林家去了,还未到林家,路上已经有好多看热闹的乡民探头探脑地尾随而来,林家村这种小村子,几年也不见得能见到衙差一次,这都出动官府的人了,怎么瞧都是件大事,一贯爱瞧热闹的乡下婆子们怎么可能错过,才村口到林家的短短百来步的时间,这事已经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过大伙都不敢靠太近,毕竟惹上官非的事,他们也不敢太过沾染,只是远远地探看、议论着。

  翠莺领着人到了林家门前,见院门敞开着,一群人就径直走了进去,刚一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妞妞的哭声,以及张氏的咒骂声,“哭,哭,哭,就知道哭,吵得老娘一夜都没法睡,你想收老娘的命是吧。”

  听到妞妞的哭声,翠莺已经心急如焚,这会听到张氏如此咒骂,火蹭蹭地往上冒,再不管不顾,就往张氏的屋子闯去,赵强见了,就怕媳妇吃亏,忙也跟了过去,上去一脚踹开张氏的房门,给媳妇开了路。

  这一踹让屋里的张氏着实吓了一跳,见着翠莺同赵强闯进来,才回过神来,一把抱起趴在炕上哭的妞妞,大声嚷道:“你们这是抢人啊,这可是咱们林家的人,你们敢抢试试看。”张氏这边嚷着,另间屋子的林荷和林四郎听到动静,也冲了出来,一眼见到院里的衙差,两人都吓懵住了,直接呆在当场。

  “荷儿、四郎,他们来抢人了,还不快过来。”张氏眼见自己一个人,定然敌不过翠莺和赵强,忙嘴里大声唤了起来,手则紧紧箍住妞妞,怀里的妞妞连吓带痛,更加哇哇哭得厉害,翠莺心痛得不得了,上去抓住张氏的手臂,张嘴就咬了下去。

  “啊!”张氏吃痛肩头使劲一撞,就把翠莺撞了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亏赵强扶住,等她稳住身形,赵强上去扭住张氏的手臂,她哪里吃得消赵强这种壮汉的手劲,嘴里立马杀猪一样叫唤起来,再抱不出妞妞,甩手就往外扔,赵强眼明手快一把接住,将妞妞揽进了怀里,反手交给了早张开双臂的翠莺。

  妞妞终于落入了翠莺的怀抱,翠莺只觉整颗心都要融掉一样,说不出的酸楚,又夹杂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心情极为复杂,眼泪都涌进了眼眶。

  这时候,翠莺实在没时间哭,也不应该哭,她拼命压抑住泪水,抱着妞妞又抚又拍,嘴里忙声哄道:“妞妞,不要怕,娘在这,娘在这。”

  翠莺低头瞧着怀里的妞妞,已经哭得双眼红肿,整张脸皱巴巴地起皮,嗓子也嘶哑了,肯定是哭了好久,这会还一时停不下来,心里又急又恨,狠狠剜了眼被赵强扭着手臂往外推的张氏,心里巴不得衙差也能抓她去坐一辈子牢,把牢底坐穿才好。  

  张氏被推出了屋,抬眼就见到了院里的衙差,也是懵了,方氏却是一伸手,直指张氏道:“就是她,她就是林海的娘。”

  还未等张氏反应过来,其中一名衙差就黑着脸上去道:“林海欠下多项钱债,被几名商家联名告上官府,现如今已经潜逃,你既然是他的娘,那就听清楚了,限三日之内帮林海还清债项,要不官府发通缉令,将他捉拿归案后就等着坐牢吧。”

  衙差冷冰冰地将话说完转身出了院子,张氏整个呆住回不过神来,赵强这才松开她的手臂,张氏失了支撑,软倒在地。

  方氏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冷哼道:“欺人者,人恒欺之,咱们姓方的,没那么好欺负,让你儿子洗洗干净,等着坐牢吧,要再敢有下次,就不止他一个人受罪了,你们全家一个都别想逃。

  说话间,翠莺已经抱着妞妞出来了,方氏再不理张氏,笑着迎了过去,陪着翠莺就要离开,张氏这会却挣扎站了起来,厉声道:“要让咱们受罪,你们也别想好过,妞妞是咱们林家的,你们别想带走。”喝着人就冲了上去,这会她已经准备一不做二不休,死也要抱着妞妞,让翠莺不得好过。

  “哈哈哈,得了教训还不肯罢休是吧,那就让你们一次死了心。”方氏扭头冷笑道,伸手进袖子取出一张纸,摊开给张氏看。

  入目就是一方鲜红的官印,张氏沉下气仔细看去,脸色越来越沉,这张赫然是妞妞的户籍,由官府正式颁布,妞妞已然入了方氏的名下,改名为方菁,从此往后,与林家再无半分关系。

  张氏再无指望,只觉头晕目眩,整个人瘫了下去,林荷、林四郎目瞪口呆地瞧着,一时都忘了去搀扶张氏。

  方氏冷冷撇了眼瘫软在地的张氏,小心将户籍折叠起来收回袖中,这才同翠莺、赵强笑着出了林家。

  方氏陪着翠莺回到赵家,等翠莺哄着妞妞睡着后,才拉着她的手,坐在炕边道:“我没经过你同意,就把妞妞的户籍入在了我名下,你要是介意的话,往后再去官府办过,重新将妞妞的户籍改过。”

  翠莺这时却摇了摇头,道:“干娘,今儿这事多亏了你,否则妞妞都不知道会落得怎样,她能入你名下,有你这样的外婆疼她护她,是她的福分,不用再改了,就让她随你姓吧。”

  方氏欣慰地点了点头,又安慰了翠莺一会,才起身告辞,翠莺一再道谢后,送了她出去,目送到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才转身回屋,坐在炕边瞧着妞妞的睡脸,多日里吊着的心才算彻底落了地,只觉感慨万分。

  林家这事在短短几个时辰内传得人尽皆知,连附近的村落也传得沸沸扬扬,在流言喧嚣中,林家院子很快被官府封了,用以抵债,林家人也在几日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伤心的泪 发表于 2012-10-21 18:22:03

41、农家媳妇 ...

  过了几日,地里的活忙空一阵,赵强得了几天空闲,这日一大早起来,就带着翠莺、妞妞去镇上,到了镇上,就领着翠莺、妞妞去了药堂,翠莺随着他跨进药堂时,甚是不解,拉了拉他的衣摆,见他扭回头来,便轻声问道:“到药堂来做甚?”

  赵强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干娘这次帮了这么大的忙,咱也得买点啥送去当谢礼,这些日我也攒了几个钱,想看看够不够称点参须给干娘补身。”人参那是极贵重的,他这样的农人家是想都不敢想,只能瞧瞧参须了,虽然对方氏来说不算稀罕,在陈府估计啥补品都见过,可毕竟是他的一番心意,只希望方氏不要嫌弃才好。

  翠莺其实早想买点谢礼给方氏,没想到赵强同她想到一处去了,不由笑道:“给干娘买点补品确实挺好,可你攒的那些个银钱不是要交给娘嘛,你还是留着吧,我身上带了银子,用这些银子买吧。”

  “这是我的心意,怎好用你那些银子,你放心就是,到时候我同娘说说,她也会谅解的。”赵强忙道。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药堂柜台前,也不便当伙计们面前讲这些个事,翠莺只好笑笑说道:“还是先问问价钱吧。”

  赵强想想也对,就扭头问了伙计,“这位小哥,参须多少一钱?”

  一名伙计笑着招呼道:“两位客官,参须四十文一钱。”

  “咋这么贵?”赵强没想到参须的价钱都这么贵,不由脱口而出,他手里才只攒了六十几文钱,这么算来统共只够称一钱,那也实在太少,怎拿得出手。

  翠莺虽不大了解行情,可毕竟大宅里待过,补品多少曾有过一些接触,她心里也觉得有些贵了,“小哥,这参须会不会太贵了,应当不用这么高价钱吧?”

  伙计到也没嫌他们烦,只是说道:“咱们店里卖的都是上好的陈年老参切下的参须,绝没有以次充好之事,客官可以货比三家,只要是咱们店里买的,肯定是不会后悔的。”

  这家药堂到也是老字号,赵强、翠莺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这价钱确实有些承担不起,不免有些犹豫,翠莺也知道家里拮据,送干娘谢礼也图一片心意,就算不送啥贵价货,干娘也会欣喜的,想着就拉了拉赵强,带他走到一旁,小声道:“这个太贵了,还是另外买些其他的吧,不管咱们送啥,都是一片孝心,干娘都会开心的。”

  赵强想想自己手头的这几个钱,也实在买不起啥像样的补品,只能讪讪道:“嗯,那咱们去买些其他东西作为谢礼吧。”

  翠莺回头同那名伙计说了下回再买后,就拉着赵强出了药堂,两人商量着,去买了些糕点吃食,还扯了够做一套衣裤的布料,全都包好准备送给方氏。

  东西买齐后,翠莺同赵强就往方氏院子去了,一路上赵强面上看不出啥来,心里却闷闷的,想着都怪自己穷,连买点像样的谢礼都不成,想想就寒碜,如今他是有妻儿老小的人,是该多考虑考虑如何赚银子了,不然又何谈让妻儿过好日子。

  脑子想东想西时,就到了方氏院外,翠莺、赵强带着妞妞走进院子,就见到方氏的屋子门打开着,老远就见到方氏坐在堂上,看来今儿不当差。

  “干娘,咱们来了。”翠莺抱着妞妞走到屋前就唤了起来,堂上的方氏膝头放着针线笸箩,正低头纳鞋,一听到唤声就抬头看来,见是翠莺他们一家三口,忙将手里的活搁下,笑着迎了过来。

  “咋这会来了,别在外杵着了,快进来坐。”方氏说着话就唤翠莺、赵强他们进屋坐下,嘴里还不忘问道:“今儿咋有空过来,地里的活不忙吗?”

  “是啊,昨儿地里忙活空了,今儿得闲就来瞧瞧干娘。”赵强忙接了话说道,边说边将手里的大包小包递了过去,笑道:“这不,也没啥好东西,这些给干娘当个零嘴,干娘可别嫌弃。”

  方氏见了自然是欢喜的,她膝下无子无女,可从来没享过儿女福,今儿能有干女儿、干女婿惦记着给她送些吃的、穿的,也算是享一回福了,忙接了过来,嘴里笑道:“这是说哪的话,干娘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不过这回东西既然买了,干娘就收下,下回来坐时,可别再带啥东西了,你们能来陪干娘坐坐,解解闷,干娘心里就很开心了。”

  “嗳,干娘,咱们晓得了,来,你也别忙活了,坐下吧。”翠莺笑着将妞妞放下,拉过要去泡茶的方氏,扶她坐到椅子上。

  “你们大老远来,走这么多路也渴了,我还是去给你们泡茶吧。”方氏还是觉得该泡茶出来,说着话就又想站起来。

  “干娘,你坐吧,咱们又不是外人,哪用你招待,你告诉我家里的凉白开放哪,我去倒两碗出来喝就成了。”赵强忙笑着劝阻道。

  方氏想想也是,这么热的天,喝茶也确实太热,就不再坚持,笑道:“院子最后面有一间水房,装水的罐子就放在那边。”赵强听了当即就出了屋,往后边水房去了。

  翠莺同方氏都坐了下来,方氏抱起妞妞,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玩,两人说起话来,才说了几句,翠莺就问起话来,那日一切都太匆忙,在去林家村的路上,方氏也大致说了几句,因此至今她还不太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今日正好仔细问问。

  “干娘,林家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至今还不明白,你同我说说,怎么会几家商号联合告官?”翠莺心里实在不解。

  “这有啥的,做生意的人,哪有一个不欠账的,那时我第一件想到的就是林海的铺子,他是做成衣的,肯定会同布庄有生意往来,你说陈府啥最多,不就是生意最多嘛,这淮义镇最大的布庄就是陈记的,而且陈记布庄的刘掌柜就是碧盈那口子,你还记得碧盈吧?”听方氏提起,翠莺忙道:“当然记得,当年她的亲事,还是干娘帮她在老太君面前保的。”

  方氏忙笑着点头道:“对,当年刘掌柜看上碧盈,那小妮子本来不想嫁给刘掌柜,嫌他年纪大,前头又成过一次亲,还是我劝得她点头应承,这会她真该多谢我老婆子了,人家刘掌柜是步步高升,从店铺伙计升到了布庄掌柜,对碧盈可是疼得很,不过刘掌柜能高升,碧盈也出了不少力,也正因如此,刘掌柜还记得我的这份情。”

  “那是干娘心地好,对府里小辈们都多加照拂,自然别人都会记得你的好处,承你的情。”翠莺笑着说道,这话到也不算奉承,方氏陪着身为县官次女的老太君嫁入陈府,从小在深宅大院里可谓打滚了数十年,啥狠辣手段都有,可比起其他人来,她还算是心善的,尤其是对一些实诚人,尤其照顾。

  “干娘也没你说得那般好,也就是为自己积德吧,所幸刘掌柜还算给我几分薄面,我这回只去了布庄一回,让他帮忙瞧瞧整治林海,他就出面联络了几名与林海有生意往来的商号,你也知道,在莱州地界哪有人肯得罪陈记,刘掌柜一出面,这些商号就全联合起来将林海告上了官府,这趟事也就成了。”

  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翠莺不由吁了口气,这回还真是见识到了干娘的雷厉风行,要不是有她,这事还不知道要纠缠到几时。

  翠莺正舒口气时,方氏却又开口道:“林海这事,是刘掌柜一力促成,不过,妞妞的户籍,还真该多谢三少爷,没有他推了一把,干娘也没那么能耐,能短短两日就将户籍给改了。”

  这话让翠莺愣怔了一瞬,她到是没想到三少爷会从中帮了一把,扭头看向方氏,有些忐忑问道:“三少爷他……”想想又闭了嘴,三少爷帮了这么一个大忙,不管以往怎样,他也再不欠自己和妞妞什么了。

  “我也只是搏一搏,去求了三少爷帮忙,没想到他还真应承了,亲自去见了县老爷,由县老爷发话督办下来,底下人哪有不尽心的,户籍就这么给改掉了。”方氏想起当日,三少爷能如此帮忙,到确实有些让她讶异。

  翠莺略微颔首,道:“是该多谢三少爷,干娘这几日要是见到三少爷,替我跟他道谢一番才好。”

  “放心,干娘会的。”

  翠莺脑子里想着这事,稍稍沉默了一会,就抛了开去,笑道:“不过这里面也有干娘几分面子在,干娘是老太君身边最得力的人,三少爷为顾及老太君,总不会拂干娘面子的。”

  “哎,到如今也就只有几分老情面了,要是当年我没有脱籍出府嫁给你干爹,一直待在老太君身边,也许还算是个能说得上话的,可时隔三年再回府伺候,就已经不复从前了。”方氏忆起当年,颇有些感叹。

  翠莺知道方氏定然是想起了丈夫,当年她被人牙子卖进陈府时,方氏就已经是孀居了,她从来没见过干爹,只听府里其他人提过,方氏两口子很是恩爱,只可惜干爹死得早,成亲没几年就去了,方氏至此也就没再嫁人过,所以膝下无子无女,总算与她投缘,收了她做义女,也算有份寄托。

  见方氏有些失落,翠莺正想安慰几句,赵强却走了进来,笑着道:“干娘,水房那边罐子里已经空了,我就在小炉子上烧了一壶,这会还烫着,待会我再去倒水端过来喝。”

  “瞧,你来做客,还得自己动手干活,真是怪不好意思的,快坐下歇会。”方氏忙招手让赵强坐下。

  赵强忙道:“干娘不用这般客气,这点事只是顺手而已,真要说起来,干娘这次才算帮了咱们的大忙,咱们都还不知该如何多谢呢。”

  “还说啥谢不谢的,都是自家人,往后大家都别客套来客套去了。”方氏笑着说道,赵强和翠莺也都点头附和,一时大伙都坐了下来,几个人聊了会闲话,又同妞妞玩了一会,翠莺瞧着天色不早了,就抱起妞妞,同赵强起身告辞了。

  在路上,翠莺将这事的始末慢慢说给赵强听,赵强听了直道得多谢刘掌柜和三少爷,两人一路说着话,就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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