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老头卖鸡娃（转载）
本帖最后由 红红花轿 于 2010-4-30 17:15 编辑作者：不是外人
农村有句过时的土话：家养母鸡三只，不愁油盐开支。姬老头人工孵鸡几十年。他孵的小鸡特好活，长成母鸡的多。一到春暖花开，足不出户，十里八村打鸡的上门排队。忽然这两年不同了：到处兴建起养鸡场，有着大型的良种鸡苗基地，鸡蛋遍市场都有。就平民百姓，在党的好方针、好政策下生财之道无数，有谁还愿在家照顾几只鸡呢？况且，斤鸡斗米，农村老太太都这么说。
咋着鸡娃是不好卖了。老伴就劝老头子，不行就别孵了。姬老头不忍扒炕：好歹最后一季。他把出炕的小鸡轻轻拾进两个特制的双层竹筐里，用扁担挑着，十里八村吆喝着卖。可一天下来，嗓子哑了、腿也肿了，就没人买。鸡少了几只，也是颠簸死了，扔半道了。这天，他起大早摸到市郊区一个村里，照样只招来一群顽皮小孩，你一抓我一摸的，撵也撵不离。这鸡崽小，最怕小孩抓，一抓一吓没神了，鸡娃绵软的，就会闭着眼啾啾地叫。老头这心哪像装满鸡娃的竹筐——鸡叫得乱哄哄的。你说这帮臭毛孩子，会买鸡吗？真是添乱……姬老头又揪下巴又锁眉头。忽然，他一击秃脑壳，差点蹦起来。你看他一掐烟，烟把还长就别在耳朵上，抄起挑子直奔市区。
城里的女人是见不得热天的，小姐们穿着薄的要透。姬老头更显得热，灰布衫散着扣，紫红的胸膛渗出大颗汗珠。他摸到市某所小学门口，刚撂下挑子，放学了。
孩子们拥出校门。姬老头慌忙掀去筐盖，鹰爪般僵枯有力的大手把挤成团的鸡娃搅开，顿时，鸡娃儿活跃起来，叫声结成一片。好奇的孩子们围了上来。
“快看呀！小鸡崽！毛茸茸的，好可爱！”许多孩子又喊来许多孩子。一个虎头虎脑的胖男孩伸手抓出一只，大声问：“几块钱？”姬老头抖抖索索地张开五个指头，“五毛！”声音异常激动。
“五角？这么便宜！我买一只让它和毛毛做游戏……”胖男孩家里养着条小狗叫毛毛。一枚雪亮的硬币丢在姬老头手里。“不用找了。”男孩挺慷慨。老头真想哭，他也没备零钱，小鸡就一元一只卖开了。
“太好玩了……”孩子们叫着。真的，那绒绒球似的小鸡鸡谁见了都想摸一下。显然，孩子们是在买一种玩具，一种有血有肉、有呼吸、有心跳的新玩具。顾名思义，姬老头是专程来此卖“玩具”的。
孩子们把鸡娃玩具先是捧在手上，一会就有揪着鸡头掂着的，还有只拎了一条腿边走边甩着圈的……鸡娃也拼命地“啾啾”，但叫声远远不能形容一种生命的顽强，这叫声只能唤醒沉睡孩子们心灵的残暴与酷虐！
垃圾桶里有了第一只小死鸡，鸡脖子明显被拧了几圈。又一会，小鸡死法越来越多：有活活揪掉头的；有抛的老高活活摔死的；有活活扯着两腿撕成两块的……还有活活……已血肉模糊，看不出死法。
有只小鸡有幸活着被丢弃在马路边，像个受惊吓的幽灵东一头西一头的乱窜。它的眼睛瞎了，像笔尖扎的，伤口鼓起血珠儿，像长了一对美丽的红眼睛。它没命地叫，可叫声深深淹没在孩子们开心的狂笑里。
姬老头的鸡从没像今天这样容易出手：不问公鸡母鸡，不挑肥拣瘦讲价钱。
孩子们散了，筐里剩最后一只鸡娃，像死了但会啾啾地叫。鸡老头四下里张望垃圾桶。竟有一位一身一尘不染的小女孩站在她面前，圆圆白净的脸蛋，大眼睛目光逼人。
快死的小鸡还一声、一声地在叫。
“它在叫妈妈吗？”小姑娘不太礼貌，光看姬老头一嘴胡子，开口应先尊声爷爷。姬老头惊诧的瞪大了眼睛。
“它还能救活吗？”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这样问不奇怪。姬老头抓了抓额头的汗，急着说：“不会活了，不会活了。”小姑娘满眼的泪花。“能把它送给我吗？”姬老头一脸惋惜。“它不能活了，不好玩了，等明天我挑一只活蹦乱跳的送你，好吧？”
“我不是要玩！”小姑娘的回答斩钉截铁。“你看！”小姑娘撑开书包口，姬老头一眼就瞥到半书包“睡着”的小鸡。“它们多可怜，没有妈妈……我只想把它们葬在一起……我会叠好看的蝴蝶花给它们……”
小姑娘去远了。姬老头还死怔在那里，他耳边蓦然响起“啾啾”尖锐的鸡娃叫，一声声像刀片一样划伤着他的心。
第二天，孩子们没看到姬老头来卖鸡娃。后来，又来了卖鸡娃的，那也不是姬爷爷了。 本帖最后由 红红花轿 于 2010-4-30 17:22 编辑
传一篇别样情感
也是这个季节，不知还有没有卖鸡娃玩具的…… cxun70.net 回复 3# 秋浦先生
又在想五一干啥类cxun32.net 愿：故事震撼人心，处世慈善为怀。。。。。。 cxun46.net 赊小鸡儿的不多了 人之初，到底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我家还养好几只小鸡呢 :) 回复 5# 千年狐狸
难得妹妹忙里偷闲，关注姐姐，支持情感人生。 回复 7# 孤清
这也是写在几年前的旧作。呵呵，前天又再城市看到了单挑卖鸡的。所以转来。 回复 8# 崩溃
一善一恶，才见中庸之道。这本是几年前在郑州中原区友爱路小学亲眼所见的事实。这个季节让我放心不下，所以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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